谢嘉弈原打算直接离开去法检中心,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望着姚师傅的身影—— 在谢嘉弈的心里,是有点可怜姚师傅的。 将女儿养大,女儿却用自杀来告诉世人自己错误的教育方式,已经不算是给自己打脸,而是杀人诛心了。 “姚师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姚师傅转过身,一脸茫然的询问:“什么知道?” 谢嘉弈咬紧牙关,几次深呼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 “姚依在母亲去世之后一直和您生活。但是一个冰冷的像旅店的家,更加令人对生活失去希望和盼头。姚依很多次的向周围人寻求帮助,却被所有的亲戚朋友嘲笑好奇八卦和无视。” “于是这一次。” “在她的生日都被你忘记的情况下。” “她能想到的,是自己冻死在自家院子里,这样早晨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对你的冲击就已经复仇的一半。而另一半,是临近过年,很多人都回来拜年,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失败。” “但是发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而是她的好朋友陈冠和王佳。” “陈冠发现了院子里跪下向你复仇叩拜的姚依,立刻去找王佳。” “他们早就知道姚依的不满,也了解你的木讷和自私。” 谢嘉弈想了想:“你睡得真的太死了。” 姚师傅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的。 他在楼下。 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抱着怎样的绝望和仇恨去选择绝路。 “警官,那是我的孩子,无论她做了什么事,都是我这个父亲去承担结果,这是我的责任。” “头是王佳砍的,剩下的躯体是陈冠拉到田里,藏在草垛后面。等到人冻实了,将草垛拿开,王佳报警。”谢嘉弈继续诉说着案情过程:“姚依原本只是想给你一个冲击,而王佳却选择放大姚依的死亡,特意找节点发布视频,他是想要震慑金大宝那些不懂得养育孩子的人。”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当姚师傅得知自己的孩子是因为自己选择自杀,除了最初的震惊以外,剩下的就是悔恨。 “我们家姚依刚生下来,六斤七两。她奶当时就说,这个孩子早晨六点就生了,是个勤快娃。” “我也想明白了她想做什么,想让所有人都指责我就指责吧。” “你有没有见过他们——”谢嘉弈还想寻找一些其他的可能。 “谢队,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司机老姚抬手擦擦眼泪,苦笑着:“人生还长着呐,姚依已经去了,我也没这几年功夫了,就算了吧。” “政府觉得我有罪,我就去赎罪。觉得我没罪,我就去附近山上哪个庙里,窝死算了。” -- 从看守室出来,谢嘉弈望着站在门口仰头靠抽烟提神的许星柏—— 灰蒙蒙的烟气从对方的鼻尖呼出,模模糊糊看不清眼神。 谢嘉弈也没客气,直接抢过对方的烟,自己眯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回身摆手:“你回去休息会,我去法检中心。” “谢队。” 身后的许星柏声音沉沉,本能的探身抓住谢嘉弈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去工作,又不是玩。”谢嘉弈下意识想要甩开:“你回去好好睡一下,明天还有其他事呢。” “谢队。”箍着谢嘉弈的手更紧了些,许星柏像是哄孩子似的,眼神柔柔的,拉着手腕的手不停的晃:“你要这么说,我就找其他人去吃淮扬府。” 谢嘉弈本能的一脸懵,却又满怀欣喜:这个许星柏没看出来啊,人民子弟爱人民,工作主动性就是强!
第020章 谜底(03) 凌晨三点。 谢嘉弈和许星柏倒在法检实验室门口的长椅上,彼此依偎着睡着。 随着门开的声音,谢嘉弈立刻站起身冲上前接过李婕给的文件:“有什么发现?” “根据伤口痕迹,死者应该是死亡之后被人用锐器砍下头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发现。”李婕一脸疲惫的扭扭酸涩的脖颈,撑着快要支撑不住的双眼:“但是,在死者脸部皮肤上,检测到了人体唾液的痕迹,也就是说,她在死亡之前或之后的时间内有被人亲吻过的痕迹。这个——” “够搜查令了。”谢嘉弈说完,拿上报告就准备离开,转身走之后又回来加了一句:“新年快乐,李总。” -- 许星柏跟着谢嘉弈,眼看对方往司机的方向就要走,连连抓住:“谢队,天都快亮了,您还要去哪?” “抓王佳啊。”谢嘉弈兴奋的晃着手里的报告:“有了这份报告,就能证明,姚依死亡之后是王佳进行的分尸!他耍了我们这么久,也该让我们走在他前面一次。” 许星柏将谢嘉弈推至副驾驶,拉开门安排对方坐下。 眼见谢嘉弈要起身,许星柏手掌撑在在对方胸口向下推阻挠—— 努力想要坐起的谢嘉弈差点碰上躬身进来要给自己拉安全带的许星柏的嘴唇—— 轻微的呼吸落在谢嘉弈的唇尖,莫名的吸引。 “哎——”谢嘉弈下意识想要喝止对方。 生着闷气的许星柏并没有离开,而是盯着谢嘉弈,眼神邀请又是挑衅似的,继续向下。 谢嘉弈脸颊涨红,几次干脆想要吻上去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但是看到对方的眼神,心中有一根弦在震颤,本能的躺回座位。 “不是,你有病啊。”谢嘉弈本能的咕哝一声。 咔。 安全扣被系上的声音。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这么急。”确认好安全带系好,伸出手指示意对方不要解开,许星柏这才发动汽车,明显有了不满和不悦:“你昨天是不是就没有睡觉?你今天还打算不睡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的?!” “我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当然主打一个出其不意。”谢嘉弈一边念叨着眼皮已经不受控制的耷拉下来:“当然,都怪有些人为了吃淮扬府,愿意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现在就只能委屈我没日没夜的加油干,有什么办法。” “谢队你有没有想过,第一,王佳但凡是有坏心有恶意,案发当天他就可以逃走。但是他没有,他在等我们,等观众,等改变。他只有确认这件事最大程度上被广泛知道,他才会彻底结束。第一趴是姚师傅被抓,亲生父亲是杀死女儿的凶手,这已经引起一个强大的舆论;第二趴,我认为他在等我们,等我们抓他。所以我们不去抓他之前,他一定会在家里好好过年。” 说到过年两个字,许星柏下意识有些心痛,现在已经是大年三十当天,自己还奔波在工作的路上,过年可是一点都没有准备,心痛。 听到身边谢嘉弈没有反驳,许星柏按捺心中悲痛,继续:“再说,我已经给陈所打过电话,让村里帮忙盯着——” 话音未落,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许星柏苦笑着摇摇头,发动汽车准备朝自家的方向驶去。 -- 眼看车辆即将到达许星柏家门口,早晨五点,门口已经有了出来摆摊的人们。 许星柏眼神幽喑,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距离家有一段路的路边树下。 灰蒙蒙的枯叶懒洋洋的支棱在枝桠上,苟延残喘的遮挡了谢嘉弈眼前的光亮。 许星柏轻轻升高了车内的温度,又找来后座的毯子盖在了谢嘉弈身上。 而自己,躺在一边撑着脑袋看手机,随时注意外面的冷风和嘈杂声音的袭击。 直到时间快到八点多,他才将车当船一样,尽量不颠簸的开到家门口。 “唔?”谢嘉弈是在咖啡的香味里醒来的。 之后,是刚刚烤熟的韭菜盒子的味道。 谢嘉弈眼睛还没睁开,本能的张开嘴—— 酥脆滚烫的表皮之后,沾着油润的韭菜和粉条混在一起,食管胃部直到全身四肢,全都涌过一股热流,全都醒了过来。 “这是你家?”谢嘉弈调直座椅靠背,环顾四周:“你怎么把我带你家来了?” “从五点到八点?” “是我穿越了,还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谢嘉弈越想越奇怪,一只手依然举着韭菜盒子往嘴里塞,一只手在身上乱翻: “我肾还在,还好,吓死我了。”几秒之后,谢嘉弈长吁一口气,继续将自己丢进座位,打个哈欠继续吃东西。 “不是,我是——” “难道是我昨天对你做了什么?”谢嘉弈想起什么又坐直身体一脸狐疑:“可我也没喝酒啊。” 许星柏无奈的望着对方自我怀疑,听着对方一个又一个的怀疑情况,有点后悔自己昨天没有对谢嘉弈做点什么。 只吃了嘴角的奶油,可是太不划算了。 下一次,应该尝尝嘴。 “谢队刚好到我家楼下,要不上去洗一洗?” 谢嘉弈本能的双手抱肩膀:“不好吧,咱俩才认识几天你就邀请我上你家做这么私人的事情——” “我是没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影响不好。” 许星柏刚刚被逗笑的嘴角僵在半空—— “我又不住这里,如果你被邻居发现男女关系混乱,你的市场价值会降低。” “我也没有这种困扰。”许星柏喏喏的解释。 谢嘉弈没有听出对方的潜台词,一边看手机询问陈所王佳有没有离开过家,一边抬起胳膊肘随口:“你有没有这种困扰也不是我造成的,回单位,我收拾一下去王家村。” “哦。”许星柏像是一只没有电的录音机似的,整个人情绪瞬间颓丧下来,话也少了眼神也没光了。 谢嘉弈还没有意识到身边人的小情绪,喝了一口咖啡,将所有的垃圾丢进袋子里,抬头打量天空自言自语:“怎么突然之间天黑了。” -- 王家村已经满是过年的热闹。 谢嘉弈和许星柏带领当地片警几位同事,决定将车停在村子外面,走进村里逮捕王佳。 “你好,我找王佳。” 前面片警刚刚敲开王家的门,里面人影闪过,便听到了狗吠人喊的声音。 “王佳——” 谢嘉弈看到王佳要跑,本能的冲进屋内,朝王佳冲去—— “阿黄,阿黄快咬住他们,小佳,小佳快跑——”王佳的母亲瘦瘦小小,像一只穿着羽绒服的小鸡仔,弱弱的却紧紧的抓着谢嘉弈,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 “不是,你跑什么,怎么可能——”谢嘉弈顾不上去解释,急得想要掰开对方的手却又不敢用力怕伤害到对方,急到恨不得将王佳的母亲背在身上走。 “谢队——”许星柏想要过来帮忙—— “别管我,快去抓住他——” 没多久,谢嘉弈终于摆脱王佳母亲的纠缠,越过王家后面的围墙,跟着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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