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道,语气愈发坚定:“再说了,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重要的是合适,门当户对。” 乔广成越说越来劲:“我们这一代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前根本不认识对方,不也照样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 “怎么这样的日子我们能过,到了你们就过不了了?”乔广成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加激动。 乔广成像是说生气了,一句话比一句话严重:“要是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怎么办?老了谁管她?我们做父母的会一直担心她的未来,操心到死!” 钟意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说道:“你们这样说,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压力的。” “她就该有压力啊,有压力才会有动力。”闫金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人生如果不结婚不生孩子,那都是不完整的。你们还年轻,不懂我们做父母的苦心。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乔广成语重心长地说道,说教意味很重。 陆在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简单的问话竟会演变成这样一场说教 方一渠站在门口,感觉自己血压都快飙升了:“就凭她父母这个态度,我对他们口中的‘小夫妻感情和睦’表示严重怀疑。” 话音刚落,方一渠立刻警惕地后仰:“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明礼笑了笑,“夸你呢,开心不?” 方一渠:“……” 总感觉他的夸奖好像不是真的夸奖,又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我记着你也25岁,你爸妈没催你结婚?”方一渠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明礼耸了耸肩,淡然回道:“催了。” 方一渠追问:“那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想抄我答案啊?”明礼语气中带着调侃。 方一渠点点头:“想,你怼人可牛逼了。” 明礼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告诉我们家老头子,他最好是不要让我有继承家产的那一天,不然我就立马拿着他的钱,创办老年版《变形计》,给他送到大山里去变形。” 方一渠听完,瞪大了眼睛:“好好好,你的精神状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很美丽。” 问话结束,钟意整个人都萎靡了。 “真是太恐怖了,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轮番催婚的威力,都比不上刚刚的那一波。” 钟意瘫在位置上无力地叹了口气:“说真的,如果我是乔连玉,每天耳边都这么念叨,我早就抑郁了。” “可不是嘛,我爸妈现在也是,变着法儿地催我结婚,我回家的次数都少了很多。”另一个同事深有同感地接过话茬。 “时代不同了,父母那一辈还是用老观念看待我们的婚姻,爱不爱不重要,门当户对、条件合适在他们眼里就是好姻缘。” “诶,还有一点,要是年纪大了,门当户对也不重要,能结婚就行。” 这个话题似乎戳中了办公室里一众饱受“催婚”困扰的同事们的痛点,大家纷纷加入讨论,声音此起彼伏。 明礼走到陆在川身后:“给他们骂草鸡了?” “没有,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陆在川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嗯,开心。”明礼唇角微扬,“难得看到你被骂成这样,挺有意思的。” 陆在川拉过身旁的椅子,轻声道:“坐会儿吧。” 明礼确实感到双腿有些酸痛,便顺势坐下。 “他们夫妻对女婿贺国鑫赞不绝口,但对自己的女儿却总是挑剔,觉得她各方面都不如人。”陆在川分析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乔连玉和丈夫有矛盾,她也不会向父母倾诉,因为她知道,只会换来更多的贬低和责怪。” 刚才与乔广成和闫金秋的谈话中,陆在川已经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 那是一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强制指责,以不孝为名,尽管他们现在是第三方旁听,都感觉到喘不过气的压力,更别说是作为子女的乔连玉。 当DNA检验结果出来,证实死者确实是乔广成和闫金秋的女儿时,很多程序都能走下去了。 尸源确定后,接下来的调查也可以有条不紊地展开。 在等待宋文煜那边的尸检结果的时间里,陆在川他们对乔连玉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 案件会议上,宋文煜面色凝重。 韩慈首先说明了他所调查的部分,澜沧大桥的情况:“澜沧大桥的监控视频中,没有拍到任何人跳河或坠河,死者的落水点并不在大桥上。” “河流沿岸有多个隐蔽点,监控覆盖不全,要确定死者的确切落水点非常困难。” “没有监控的区域都整理好了吗?”陆在川问。 “还在规整,数据量不小,等都整理完后,要带人去实地排查。”韩慈说。 陆在川随后转头看向宋文煜:“死者死亡的原因和死亡时间能确定了吗?” 宋文煜点了点头:“死亡时间大致在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死者的眼睑和球结膜上有点状出血,口腔中发现了泥沙,但口鼻处没有蕈形泡沫。打开胸腔后,我们发现死者的肺部体积明显膨大,重量也增加,这是典型的水性肺气肿,符合溺水身亡的特征。”宋文煜继续解释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在尸检中采用了直线切法,取样了胃部溺液进行了硅藻实验,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溺水的结论。” 宋文煜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还有一点,发现死者时,尸体是仰卧的。” “正常情况下,溺亡者应该是面部朝下的俯卧位。仰卧位的情况很少见,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出现。” “一种可能是,死者在临死前经历了剧烈的挣扎,导致身体痉挛,重心偏移。” “另一种情况是,落水者在惊恐中吸入大量水,导致重心改变。” 说到这里,宋文煜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深入检查后发现,死者乔连玉的子宫中有一个胎儿。”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刚刚外出调查乔连玉社会关系的段丞心上。 他一时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医院没有查到她的孕检建档啊?” 段丞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和困惑,脸上写着“懵逼”。 陆在川眉头紧锁:“乔连玉和贺国鑫是在三个月前通过相亲认识的。” 闻言,在角落一边听案件情况,一边转笔的明礼,转动的动作停了一下。 “相亲的时候,乔连玉就怀孕了?”钟意也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她父母口中的木讷、内向,从未谈恋爱的形象有出入啊。”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点出现,大家的面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死者脸上的伤痕是生前伤吗?”陆在川提出疑问。 宋文煜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死者脸部的划痕是她死后造成的。也就是说,有人在乔连玉溺死后,将她的尸体打捞上来,并对她的脸进行了切割毁容。 这也是宋文煜觉得奇怪的地方。 他继续解释:“硅藻实验的原理是,死者在生前入水,硅藻会随着水一起进入到人体的肺部,再通过血液循环进入全身各个器官。” “我们确实在多个器官中检测到了硅藻,这表明死者很可能是在户外水域溺亡的。”宋文煜解释道,“在户外溺水后被捞起并毁容,如果不想被人发现,落水点应该是个隐蔽的地方。” 韩慈刚刚也提到,水域的监控覆盖情况不佳,要找到具体的落水点,工作量相当大。 “死者身上有抵抗伤吗?”陆在川问道。 宋文煜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抵抗伤痕,所以无法判断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入水中,缺乏明确的依据。” 陆在川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段丞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被人推入水中,为什么还要毁容呢?”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这个案件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韩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毁容通常是为了拖延识别死者身份的时间,可能是两人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人意外落水,岸上的人担心事情暴露,便在对方死后进行了毁容。类似的案例以前也有过。” 方一渠皱眉提出不同看法:“可死者身上有身份证啊。如果毁容是为了不让人迅速认出死者身份,那身份证的存在岂不是自相矛盾?” “也许毁容者根本没有搜身。”韩慈解释道。 陆在川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眉头紧锁:“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财物。我刚才和她丈夫通了电话,乔连玉平时婚戒不离手,但我们在现场却没有找到她的婚戒。” 宋文煜点头补充:“有一点很奇怪,乔连玉的无名指上有很深的戒痕,这种痕迹只有长期佩戴戒指的人才会有。” “乔连玉不是才结婚半个月吗?”钟意立马说道,“她父母说,在和贺国鑫结婚前,乔连玉并没有交往的对象,就算是装饰戒指,也很少有人会戴在无名指上吧。”
第35章 乔连玉身上的财物失踪了,这使得陆在川他们多了一条侦办案件的方向,也许有谋财杀人的可能。 死者的脸上有死后被划伤的痕迹,如果是意外溺亡,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发生。 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后,乔连玉的父母再次被叫到了警局。 当得知女儿已经离世的消息时,闫金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泪顷刻间涌了出来。 闫金秋捂住脸,支支吾吾半天,呜咽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好一会儿过后,激动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些。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痛楚,闫金秋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无法成句,看着陆在川他们的眼神也满是茫然。 尽管她对乔连玉并不总是满意,但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做母亲的哪里会不心疼。 乔广成则是站在一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那双不停颤抖的手,和紧抿的嘴唇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痛苦。 警局的空气似乎也随着这悲痛的情绪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连呼吸都需要格外用力。 相比其他家属在得知亲人死亡的消息时的歇斯底里,乔广成和闫金秋夫妻俩的反应则要显得安静很多。 无论是第一次被叫到警局配合调查,还是这次来确认情况,他们都表现得都是如此。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声嘶力竭的喧闹。 “我女儿是……是淹死的吗?”过了好一会儿,乔广成才声音颤抖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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