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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镜架缓缓滑过自己的脖颈，他轻声道：“根据报案人称……死于割喉。” 陈睿风眼底明显震住，一把扣住罗文的手，“你看着我！答应我——不要乱来！” 罗文摇了摇头，回答陈睿风的亦是两个令后者立感浑身血液凝固的字—— “晚了。”
第65章 墓志铭（二） 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地点：二区福安大厦正门门前 案件类型：凶杀 被害者：市局刑侦大队副队长，乔衍生 凶器：出警人员初步判断为手术刀或者一次性双刃刀片 死因：颈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 与陈睿风一同驱车来到现场，一路上，罗文未再言语。 关上车门，他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林朗，从对方手中接过工具箱放在地上，罗文搭上了林朗手腕处的脉搏。 “心率每分钟过百，你需要冷静冷静。” 回身将手伸进陈睿风裤袋里找了找掏出一块口香糖，罗文递给林朗，道：“你原地咀嚼五分钟再进现场。” “我……” 不等林朗再说些什么，罗文走出几步回眸道：“吃了它，五分钟后你再来现场。” 吃了它？ 扫过手里被自己捏成两半的口香糖，林朗抬眼看着罗文背影，出命案了你知道么？ 死者是刑侦副队你知道吗？！ 老子想吃了—— 后背被人戳了戳，林朗回头吼道：“你干嘛？！” 双手抱肩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朗，陈睿风摇了摇头，道：“不干嘛，只是想提醒你，与其在这儿磨牙腹诽，不如趁早按照罗文的指示去做，尽快平息你的情绪去帮他。同时，你的焦躁心情，对于你同事的遇害只能起到反作用。” 林朗挑眉，哎呦？你敢以一副警校教官的口气跟老子说教？！ 冷笑一声，陈睿风连声线一同冷去，“告诉过你腹诽没有任何作用，难不成你所学的专业知识，只会用来给罗文实施心肺复苏术？” 心肺复苏术……给罗文实施心肺复苏术……人工呼吸……罗文的…… 这句反问句如同定身咒一般，林朗半晌动弹不得！ 绕行过他，陈睿风丢下一句“你真没用”快步向罗文走去，可是却被拦在了警戒线以外。 目测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腹诽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不是说不许我离开你一步，不，是半步也不许我离开你么？ 此刻你与我之间的距离，何止半步。 眼前警戒线被抬起，林朗快步踏入现场，并且将陈睿风刚才说过的四个字当中换了一个字还给了他—— “你更没用。” 罗文摘下眼镜擦了擦重又戴上，身边的这些，包括听到的陈睿风与林朗互掐，以及被隔离在不远处的媒体手中不断闪烁着的闪光灯都被他抛在脑后，他的眼前，只有死者。 一位他曾经经常会见到，以后再也无法见到的兄弟。 数辆刹车声响起，罗文知道，那应该是局长李林来了。 头儿在通知完他之后应该也快到了，或者…… “臭小子！你情况怎么样？！” 听到喊声，罗文抬起头，鉴证科科长李平顺已经到了。 这些人都到了，那只每每总会跟他前后脚到达现场的圆脸老胖，为何还没到呢？ 低下头继续审查死者，罗文轻道：“我没什么。” “那衍生他……他的死因……” “近距离，割喉。”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罗文环顾一周环境，道：“头儿，有办法让伙计们驱散这些媒体么？这次采证的范围估计会比较大。” 驱散这些记者？ 回眸对上一脸阴沉正在打电话的李林，李平顺拍了拍罗文的肩膀，“你先给……给死者做完初步尸检，我去跟老林子商量商量。” 离去前，李平顺快速扫过俯卧在地失去生命气息的那张年轻面容，复又将目光停留在罗文的背影短瞬，眼底温热顿出，他快步离去！ …… 一支烟出现在眼前，李平顺愣愣站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 将烟点燃放在他手里，李林自己也点燃一支，两人并肩靠在车门，慢慢抽着。 “联系上老郑了么？” “没。” “派兄弟去老郑家里看了么？” “去了。” 回过身，李平顺看着眼前这位经历了众多大案要案从来都不皱一丝眉头的老战友，视线中的这副面容眼底通红，嘴唇发颤，明显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副队遇害，郑福昌这位大队长又联系不上，无论是谁，都会将两者间…… 电话骤然传来的震动，惊得这位局长手一哆嗦，烟蒂脱手而落。 从他手中将电话拿过来，李平顺缓缓滑动屏幕接听—— “伙计说衍生出事儿了！他妈的出什么事儿了？！！李林——说话！！！！！” 听到郑福昌的声声咆哮，李平顺第一次觉得郑胖子的声音，自己老伙计的破锣嗓音，原是如此动听，原来胖子没出事，没事就好。 心中有了安慰，只是下一刻，李平顺却摘下老花镜，再也抑制不住哀痛，将副队遇害的这一噩耗轻声道出。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扯他妈的淡！ 将电话从蹲在地上只剩哀泣的人手中抽出，李林淡声道：“老郑，我们都在现场……” “地！址！” “你现在不适合来这里，我放你两天假。” “你！放！屁！” “这是他妈的命令！只要你还在职一天，就得听老子的！给老子待在家里等候通知！” “我……” 不想再与郑福昌纠缠，李林挂电话前忽道：“死胖子，你电话为何一直打不通？” “电话没电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觉睡下去直到伙计来敲门都没听见，后来还是文文去开的门叫醒我的，可能是……” “你看不是？就因为你最近连日奔波给累的，所以我才给你两天假，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你等等！那臭小子呢？他是不是……” 一蹦而起，李平顺抢过来电话咆哮道：“罗文在现场正忙着给衍生做初步尸检呢！你他妈的如果真想帮忙就好好睡你的觉休息好了再来烦他！！滚蛋！！” …… 滚蛋？ 嘴咧开，一个笑容即将形成的时候，郑福昌想起了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的笑，他嘴角的笑容，开始转涩。 是什么造成了兄弟的遇害？ 等等！ 迅速连线徐彤的号码，听筒里所传来的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再更加迅速的拨打李林号码，对方不接，反复连线过去，对方始终不接，最后干脆占线！ 操！ 眉头皱了皱，郑福昌压下怒意，刚准备拨打罗文电话，一想到臭小子正在出现场，在给那位兄弟做尸检…… 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圆脸老胖抱着头原地蹲下，压抑着的哭声渐渐回荡在房间中，久未停歇。 他此时的心中，只有乔衍生的音容笑貌，再无其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郑福昌想到了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罗文的音容笑貌。 他的哭声突然骤止！ 双手撑着地，郑福昌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现在不是乱的时候。 现在…… 按着地板站起来，脑际中因昏睡与悲痛带来的昏沉令他脚步踉跄的回到卧室，一头扎进床铺，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卧室中除了他发出的粗重呼吸以外，还有从洗手间传来的疑似感应型空气清新剂的喷射声音。
第66章 墓志铭（三） 夜色衬托下，两辆车前后幽灵般快速行驶。 耳畔喧哗与呼喝声渐渐清晰，司机放开油门，任由车子随本身惯性行驶，他掏出电话连线出去，“报告李局，我已带人就位。” 李林环顾一周，并未发现所等之人的踪影，“你在哪儿？” “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李林道：“先驱散现场媒体，记得不能动手……” 话未说完，对方给出一个回应，“明白。” 语罢，电话随即被挂断。 李林挑眉，这人还真是嚣张得可以。 李平顺不明所以看着去一旁打完电话回来的李林，针对后者面上带着的疑似吃瘪表情，他问道：“怎么了？我不是问你能不能让伙计们驱散这些媒体么？” 看着不远处被驱散开依然高举相机继续拍照的那些记者，李林的目光变得幽深。 “刑侦副队遇害，想要阻止他们报道没有那么容易，稍有不慎，更会造成伙计们与他们发生冲突。” “那你……”话未说完，李平顺看着忽然从大厦中走出的数名驱散媒体的保安，奇道：“这些保安哪儿来的？” “你再仔细看看那些保安，平顺，你觉得会有如此训练有素的保安？” 得到提示，李平顺戴上老花镜仔细看过，当中一人正快步向两人走来，人未到，声先达—— “非办案人员的闲杂人等，请你们立刻离开。” 哈？非办案人员？闲杂人等？立刻…… “抱歉，我们现在就走。” 不由分说拉着李平顺上了车将之发动，李林沿着大厦转了个圈停在后门，三分钟后，刚才驱赶他们离开的那名身着大厦保安制服的人快速打开车门，钻进了车子。 扫过面带诧异的李平顺，来人将目光移向李林，凑着坐姿，敬礼道：“特勤组组长，靳平凡，向李局报到。” 抽出一支烟递过去，被对方推却后，李林淡笑道：“小靳，这位是鉴证科科长李平顺，将你的安排给他解释解释吧。” 李平顺没那么容易忽悠，给他解释解释？ 就观李林刚才一脸吃瘪样，怕是连这人都不知道这位小组长所做的安排是何原因，真是死要面子。 靳平凡看出对方两人眼神机锋意味，没再卖关子，解释道：“以保安形象出现不会给刑侦造成任何影响，在刑侦大队长不在现场，并且刑侦副队长又遇害的情况下，我们特勤组亮明身份出现，会间接打击到刑侦大队的士气，更会被媒体报道出去后影响刑侦警员在群众心中的形象。会以该栋大厦保安身份出现的第二个原因，是为了完成李局给的任务，驱散媒体。以大厦保安身份来驱散媒体，就算真的有了冲突，与刑侦没有任何关系，或许还能提升他们在广大人民心中的形象。” 这话并不好听。 李林尚可，李平顺看着靳平凡，道：“究竟什么原因令你觉得刑侦大队需要在人民心中提升形象？” 交锋段位有高低，靳平凡没回答，他对刑侦方面的人确实有意见，确切的说也不是对刑侦警员有意见，只是不满李林布下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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