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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总队第一支队……副支队长？！ 逼近证件本，小片警将上面逐字逐句以及上面的免冠照片挨个瞪过一遍，复又对照了一下当事人五官，除了冷了点以及眼神有点阴郁之外，似乎还比照片上的人黑了点。 概因晒的。 经对照以及辨别警徽真伪，小片警已经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疑似“杀人凶手”的人，正是证件上的副支队长，周清。 “呃……那个……敬礼！” 还有什么比系统同事之间互相敬礼更友好的嘛？！ 礼毕，小片警并没有得到友好回敬。 终于收回大长腿，周清道：“你不会喜欢我回敬礼的。” 扫过僵在原地的人，他指了指证件上的职务，“通常被我敬礼的人都要破财。” 小片警一瞬醒悟——对哦，这人是交警哦！ 没有再去理会身边人的连声道歉，周副队长唇稍紧绷，估计门后的那间卧室里根本没人。 不仅如此，凭借天生敏锐感知，周清环顾客厅，最后将视线锁定天花板，对着顶灯外侧露出来的那枚针孔探头，他缓缓抬起右手，比了一记中指—— 混蛋，你去哪儿了？有本事别让我找到你。 …… “混蛋”所处方位其实并不远，就在附近一家老字号书店二楼，阳光穿过玻璃窗投射进来，光洁额前落下几缕头发，身影趴在电脑旁，单薄肩头抖了又抖，差点笑得抽筋。 抬起头戴上眼镜，镜片下的那双狭长眼眸，弯如新月。 观察结束，该针对周清的行为作出总结，罗文抽出盒中最后一支烟点燃，扫过塞满烟蒂的烟缸，他有点无奈，最近烟瘾越来越大，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看书的老人，他轻声问道：“伯伯，您当初是怎样成功戒烟的？” 书店店主和蔼一笑，道：“什么烟贵就买什么，钱用光自然就买不起烟。其实只要你停止抽烟一小时，体内尼古丁的残留便会减少，如果能坚持72小时的话，血液中的尼古丁便会消失无踪。大多数人对烟草的依赖源于心理，而不是生理，只要你真心想戒烟，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 咦……分析得好透彻，结论好有道理，可是…… 罗文关闭监控视频合上电脑，低头快速绕过老人下楼走出书店，一溜小跑来到烟草专卖店观望片刻，营业员满面堆笑的迎上来，道：“您好，有什么需要？” 递上纸钞道出烟的名字，他接过找零以及购买的烟，屏蔽掉营业员脸上的嫣然笑意，转身离去。 对方追了出来，“啧！真帅！就是冷了点儿……喂！小哥你满十八岁了嘛！未成年人不许抽烟呦！” 身后的追问落入耳畔，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 哼，觉得帅就该优惠一点么！ 我当然满十八岁了好吧！再过两年就二十八了好吧！ 唔……伯伯说什么贵就买什么，软中华真的好贵，肉痛。 要省点抽…… 带着一连串腹诽，罗文加快脚步回到书店打开电脑，点开一个名为“当人类遭受恶意误解后，会出现哪些肢体反应”的word文档，一边快速敲击键盘写下周清当时的各路反应，一边吞云吐雾。 日光渐渐西斜，一盒软中华再次见底。 扫过时而埋头苦思时而一瞬开朗，复又敲击键盘的那道身影，书店店主摇了摇头。 来到楼下，老人看到站在书店门口头发还滴着水的周清，他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指了指楼上，未道出的话语很容易明了—— 人在楼上，很忙。 轻轻推开门，周清将食物放下，没道任何话语，他对老人扬了扬眉梢，在得到老人用眼神给出的回复后，轻步离开。 少顷，老人抬起头，看着楼梯口探出的那枚脑瓜，笑道：“小文，你又戏弄小清。” 竖起鼻子嗅了嗅，一脸坏笑的人不答反问道：“是红烧鱼么？” 老人笑意更深：“你是小狗么，鼻子真灵。” “小狗才不喜欢吃鱼。”几步下楼，罗文打开饭盒，扁嘴道：“怎么没红茶……” 仰起脸，他眨了眨眼，一脸乖顺道：“伯伯喝红茶么？” 眼前人面容上流露出的真诚关怀，触到了老人心底的柔软，“上次你拿来的那些金骏眉还没喝完，先吃饭，吃完过一会儿再喝。” 罗文嘴角耷拉下去，闷声道：“哦。” 塞一块鱼肉进嘴巴，他闷头扒拉着大米饭，内心腹诽不断—— 想串通伯伯骗小生，周小清同志，你比我还嫩，你比我还像未满十八岁。 腹诽完毕，窗外狂风骤起，属于盛夏的雷雨转瞬而至。 面前的人丢下筷子跑了，身边的雨伞被抄走了，至于那个孩子去做什么了，两个孩子会不会打起来，对此，老人没必要知道，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大许多，七点了，该看新闻了。 暴雨依旧，冰块脸依旧，紧绷嘴角依旧，刚洗过澡的周清躲在书店一旁，他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报仇，可他失算了，他输给了天，输给了…… 轰隆隆！ 好容易结束针对新加入人员所开设的集训，他不过是想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个午觉而已，晚上还要出勤巡逻，身为交警，仪容仪表非常重要。 实际上呢？ 澡洗了，还很有必要再洗一遍。 觉还有得睡么？ 上前一步，他磨牙：“罗——文——” 后退一步，罗文撑着伞站在雨地当中，一脸讪笑：“伯伯的伞够咱们用，不要靠这么近，不会淋湿你的。” 一把捉住撑伞的那只手，周清磨牙更厉：“难道我现在是干的？！” 淡去笑容，罗文目光低垂，话语声跟着转低：“对不起么……我也是工作需要，所以才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刻意要撬门的话，我哪里会得手。” 周清不磨牙了，冰块脸也保持不住了，紧绷嘴角绷不住了…… “你！！咳咳咳……你……” 轻轻拍着弯腰呛咳的周清，罗文忍住即将溢出的狡黠笑容，道：“下周我休假的时候会带伯伯去检查一下他的听力，电视声音开得真大。” 新闻开始了，也就意味着…… 顾不上仍在咳嗽，周清转身就跑，回眸间，他看到罗文追了两步，并高声叫道：“周清——你小心……（雷声滚过）喂！你什么时候还……（雷声再次滚过）” …… 暴雨依旧，一身警服的周清站在雨中，任由暴雨拍击在身上。 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了，他不知为何会在今天忽然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此时的雨，也许因为曾经被他忽略的某一刻心底对罗文的感觉。 记得那天离开之前，罗文似乎叫了他一声，并让他小心……让他小心什么？ 罗文还说了什么？ 似乎罗文还问，他什么时候还…… 还什么呢？ 因心急去值班，因当时已拉开两人间距离，因当时的那场雷雨，他没听见罗文说的话。 因此他失去了什么，还是他错过了什么？ 那个家还在，那间书店以及书店中的老人都还在，可是，那时的人呢？ 人呢…… 胸口盈满不知名情绪，周清仰起头，任雨水冲刷脸庞，他要洗去那股情绪，他从未错过任何人与事，亦未曾失去任何人。 他的兄弟还在，罗文答应过，当手中工作完美收官，罗文会和他一起再去光顾老爷子的书店。 罗文还说过，有他这个兄弟一直以来的关心，很满足…… 属于罗文的已经得到了。 平视前方，周清淡去面上惯有清冷，眸色很淡。 属于他的还会远么？ 那一夜，已经过去了。 交警大队的人发现他们的头儿忽然变了，变得爱笑，虽然周清脸上带着的笑怎么看怎么令人毛骨悚然，虽然他的笑可以为一众顶着烈日巡逻的交警降温，可是—— 头儿，您老能别笑了嘛？ 您老一笑总有人要倒霉的啊啊啊！！ 太惊悚了嗷嗷！！ …… 兄弟们的内心咆哮周清没听见，亦或他听见了，这些都不重要。 某天，当周队长因执行任务受伤送进医院的时候，对上为他包扎消毒的那个人，周清笑了，不同以往任何时期的笑，带着笑意，他问接诊医师：“我们在罗文与陈睿风的婚礼上见过，当时忘了问你电话，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么？” 某位白衣天使也笑了，不答反问道：“你当时不是忘了要我的电话，假如我没记错，当天我想加你微信，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周清目光低垂，当时他回复面前这人的是本市交警大队的微信公众号，咳。 概因那天是他先甩对方冷脸的，出于礼貌，他抬起头看着对方，指了指肩头绑带，认真道：“万一我来复诊的时候你正忙着怎么办？礼貌上我要提前预约，所以请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白衣天使和煦道：“前台座机旁边有我的名片，或者你复诊之前也可以拨打护士站电话。” 周清呼吸一顿， 没有再说什么。 医师低头整理手术盘中物品，耳畔传来开门以及关门声，周清走了。 收拾东西的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能让周清主动开口的机会不多，他这次真是失算，缘分很玄妙，他该不该等下次两人碰面的时候主动一些？ 周清并没有走远，途经就诊服务台，他扫过上面放着的一排名片，思考片刻，他拿起其中一个人的名片放入衬衫口袋，快步离去。 小护士站起来看了看，拿起内线电话连线出去，道：“梁主任，刚才你处理过的那位伤者属于车祸，他还拿走了你的名片，可他好像是个警察，还要做出档案备注吗？” 梁主任给出肯定回复后，结束了通话。 那位交警大队长拿走了他的名片……会主动约他么？ 叮。 抽屉中的电话响了一声，心中微微一动，他拿出电话扫过屏幕上信息的内容，和煦的笑，再次浮现—— “这是我的号码，不忙的时候我会约你，不过复诊的地点，不是医院。” 想了很多回复都不怎么满意，最后，这位梁主任只编辑了一个字以作回应——“好。” …… 多年后的某一天，两道身影并排坐在阳台看着日落，其中一人问：“你当初回复的那个字，是想以退为进么？” 另一人含笑反问：“你当初难道不是以退为进？” 余下的话，阻隔于两人间的唇齿相依。 由那场暴雨中的懵懂，到后来那场暴雨中的悸动，再到冷却以及内心释怀，周清一路行来，直到邂逅此时紧拥在怀的爱人，他觉得人生一番际遇十分奇妙，十分…… 衬衫衣扣被解开，周清被轻轻放倒，附上来的吻，温柔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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