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肖落松手松得很快,甚至来不及给谢柏群的脖子留下什么痕迹,男人的手就已经像触电一样地收了回去。 比起身体的种种,更加折磨肖落的,是这种即便对自己枕边人,有时意识一模糊过去,依旧磨不去的防备。 谢柏群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好像肖落刚才不是掐他的喉管,而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 但从谢柏群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嘶哑。 不过他还是耐心地问了一遍:“还想吐吗?喝点水好不好?或者漱漱口。” 肖落没有说话,只是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时间谢柏群只能听见萦绕在他耳边的粗重的喘息,他几乎断定肖落又烧起来了。 因为男人呼出来的气息灼热滚烫,好像身体里每一滴血都沸腾,要把这幅身体连同着精神都燃烧殆尽。 有时候,谢柏群和池少开聊天的时候会觉得,肖落就像沙漠里的一种树,原本是萎缩的一团枝丫,遇水生根发芽长大凋落,都在一瞬间,遇到谢柏群,就是遇到水。 如果从快乐导向来说,肖落和谢柏群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觉得很快乐。 但如果从活着的导向来说,谢柏群有时候会担心。如果肖落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是不是就会悄然离去。 “水给我吧,我好多了。”肖落慢慢直起身子,接过了谢柏群端着的那杯水,把泛上喉头的酸苦和血腥气,都一并咽了下去。 眼前的青年脸上的慌乱还没有散去,有一瞬间眼神里都是仓皇。但很快地,青年把那种慌乱压进了恍若无事的伪装里,装作不在意地去拿浴室里的擦脚布,姑且先盖在了呕吐物上,等会再清理。 谢柏群抽了抽鼻子,把泛上鼻头的酸气都吸回去,把眼眶的酸涩也压下去。 他希望他有在努力成为让肖落也可以放心信赖的人,为了这个目标。哪怕让自己显得再沉稳一点都可以。 回到肖落身边的时候,肖落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看上去已经和往常无异,只有手还不着痕迹地放在上腹的位置轻轻下压。 但谢柏群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开始说起自己看的关于刘答书的资料。 “刘答书我觉得他的资料和他说的内容对不上。” “嗯,怎么了?”肖落放下手机,微微弓着身子窝在椅子里,听他说话。 “从今天他自己口述的内容上来看,包括从星空导出给我的聊天记录里,他给自己营造的形象,一直是一个备受妻子折磨,冷嘲热讽的人。 但实际上,刘答书这个人非常有钱,他名下有三套不同的房产,而且有两套价值是上千万的,此外他个人还购置了至少三台的豪车,一个从小在富有的家庭里长大,并且自己也收入可观的人,会被妻子冷嘲热讽吗?” “光是从钱的对比上来说,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吧。”肖落持保留意见,解释道:“如果他真的有严重的狐臭的话,可能在婚姻市场里遭遇了很大的挫折?” “不是哥,你可能对这个社会的婚姻市场没有足够的认知,别说只是一个狐臭了。就算是他刘答书是个残疾,或者长得特别丑,都会有人愿意的。 因为这个一结婚,能少努力好多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只是有狐臭,他的医疗记录显示他是艾滋患者。”
第101章 从看到刘答书的医疗报告的时候起,谢柏群心底就明白了刘答书一些看上去难以理解的举动。 比如一开始主动和他打招呼主动接近他,是因为刘答书也清楚地知道他也是个艾滋患者,谢柏群在群里的时候时常在辱骂自己的「前男友」。 因此只要是常看群的人,都会对群里得艾滋的「阿白」有一些印象。 而之所以在有钱的情况下妻子依旧冷落他,很大的可能是妻子也知道他得的病。 因此不愿意和他发生关系,甚至可能情况是和刘答书描述的情况完全反过来的,他的妻子才是在家庭关系里被压迫的人。 鉴于刘答书这个满嘴没有一句真话,谢柏群忽然对他描述里的妻子的处境有些担心,上报之后,通知了刘答书登记的住所的片区的民警,稍微去刘答书家里问问情况,就说做个简单安全普查。 “你算是走后门吧,谢队长。”电话那头认识的老前辈笑着答应下来。 “不好意思啊,给你们增加工作量了。”谢柏群没否认自己在走后门。 “没事,我们反正本来也要巡逻的,只是下车去问两句的事儿,没有增加多少工作量,不过现在时间比较晚了,我们明天白天巡逻经过那里再去吧。” “没问题,辛苦了。那我们明天再联系。”谢柏群挂了电话。 肖落看着人兴冲冲的,嘴角忍不住带了点无奈的笑意。 “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吗?”谢柏群确认肖落看上去好一些了,又跑回床上,继续趴回床上看电脑屏幕,眼角的余光看着肖落似乎终于有力气起身清理被他弄脏了的地板。 倒也不是谢柏群不乐意伺候,医院实习的时候他伺候的病人多了去了,在他心里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肖落劳碌命,非常膈应被伺候。抢了几次也横竖抢不过他,谢柏群后来也放着让他自己收拾去了。 “没什么不对的,就是你个高兴得很不一般啊。”肖落动作很麻利,两三次来回已经把地板清理干净了。 “咋就不一般了,发现这人说谎就是一个小胜利。我高兴一下怎么了。”谢柏群拍了拍自己床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肖落也坐过来。 “但是一般人知道和自己有接触的人是艾滋,心里会比较膈应吧,你也小心一点,你也不用给我科普艾滋,但你还是要注意职业暴露的风险。” “放心啦,只是聊天而已,没有感染风险的。话说你看的沈丽丽的资料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基本上就是那个女生自己说的那样,确诊SLE,被公司开除,有点恶意解雇的意味在,必要的话可以走法律途径,只是打官司也要钱,对她来说确实是比较难的。”肖落回忆了一遍自己看过的资料回答。 “我还是在想他们的批次是怎么分的。如果只是随便分的话,根本不用让我们在那里干等半个小时再告诉我们分组结果,直接说几号几号去哪里就行了,以及我们的基本资料之前已经上交过了。所以肯定也不是按照基本资料分的。” “偏激程度。”肖落手指拨弄着谢柏群的头发,轻声提醒他。 谢柏群如梦初醒,他的思维模式一直局限在传统的互助会的运营模式,试图从一些个人信息中找到共同点,但忽视了最简单的一个因素——他们在第一轮见面会上所口述的内容。 谢柏群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第一次见面会上每个人所讲的内容,有几个人他印象不深,分别是一些脚臭啊、甲沟炎啊、溢脂性皮炎等等的问题。 除了沈丽丽和刘答书,另外两个印象比较深的人,其中有一个女生是说了自己深受痛经的困扰。 但是经常被一些人认为是矫情,觉得一个痛经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另一个老人说,他原本是机关的退休员工,退休金不错,也过着还算舒服的生活,老伴离世之后自己经历过一次小中风,从那以后,有时候说话和吃饭就会流口水,家里人因此很嫌弃他,把他送去养老院,他也可以理解。 但是即便去了养老院,那些护工也依旧看不起他,他觉得活得很孤独。 谢柏群觉得偏激程度这个词并不准确,更准确地说,是是否具有具象化的怨恨对象。 沈丽丽的不满相对来说比较模糊,但是在沈丽丽描述当中,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被开除,归咎于那个同事传播了她的病情,而他自己和刘答书的描述的指向性都很强烈,他厌恶自己把病传染给自己的前男友,刘答书则多次提到自己妻子对自己的冷暴力。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知道明天第二批次的人会经历什么。”从今天进场的严格程度来说,谢柏群觉得明后天可能只会更严格,他今天把通讯器带进去是用了一个不透明的小球装着,像装饰一样别在身上。 “可以去找一下第二批次的人聊一下,看有没有机会让他们把通讯器带进去,样我们就有机会知道。” “我怕会打草惊蛇。首先我们并不知道各个房间里住的是什么人,现在去串门的人可能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其次怎么让别人把通讯器带进去?我哪怕说吧这个装饰送给别人别人恐怕都会嫌丑吧。” “我知道,但想要得到情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方案,有暴露的风险,有打草惊蛇的风险,只是看要不要做个赌/博而已。” 肖落语气平静地说,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种赌/博,每一次都是allin。 allin的意思是一次性赌上所有的砝码,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会赔进自己的身家性命。 “还是稳妥起见吧。”谢柏群想了几个方案,都觉得不稳妥。 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不是一时就能够解决的,“一次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知道互助会究竟是谁在运营的。如果单是说不让他们办个互助会的话没有意义,只要人的需求在,同时互助会能给出一张好像能兑现的空头支票,群人无论被冲散几次,都还是会自发地聚集起来的。” “嗯,决定权在你。”肖落尊重谢柏群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要像他一样去一次次以小博大,以卵击石的。 铤而走险是他的常态,不应该是谢柏群的常态。 一时间第二天的时间空出来,谢柏群也有些懒散,在床上昏昏欲睡,队里的其他人了解了一下他们这边的状况,都调侃说让谢柏群用第二天赶紧写林一案的报告,谢柏群在闲聊的群里和他们发了会儿表情包,把写报告的锅试图反复回甩,推脱了几次还是接了下来。 孙星空本来就是个值班多放假少的单身苦主,澈姐那边又刚生了娃,谢柏群也不好压榨周居席,两个新人也不闲,很多繁琐的取证都是他们带着人一点点去跑的,谢柏群在基层实习的时候也是在干个活儿。 一天的时间于是就变得格外安逸,肖落的生物钟起得早,也没叫谢柏群起床,放任他睡到了bā • 激点的时候才在窗户透进来的日光里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谢柏群开着电脑写报告的时候,肖落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你找点东西玩啊,或者找点东西看。”谢柏群在这种事情上已经努力了无数次了。 “我不无聊。”肖落挤进谢柏群和床头的板子之间的缝隙,给一直不舒服地换姿势的谢柏群当了一个人肉的靠背垫,“你写你的,我看你写。” 光是盯着对方在键盘上漂亮的手指灵巧地悦动,熟练地敲下一行行文字,个过程的时间都丝毫不显得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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