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帮我。 他晚报了时间,以确保我不会再经历水刑。 为什么他要帮我? 说真的,他帮我我只觉得惶恐,这种毫无理由向我伸出援手,事后加倍从我身上讨要报酬的戏码,我见得多了。 但不管怎样,我逃过一劫。 之后的发展如刘丙的安排一致,一名清洁工在一楼男厕所发现了“遗书”,连忙上报学校,学校火急火燎地报警找人。 这事自然瞒不过当事人的父母,据说当时刘丙的母亲赶到学校,面色蜡黄,身形如行尸走肉,甚至在校门口晕了过去。 当时我看了一眼就被担心我的姐姐接走了,后来我听说,刘丙母亲晕倒后,一辆运货卡车刚好驶过,当时风大,刘丙的假遗书被吹到驾驶窗上,司机一瞬间看不清路况。 于是卡车从这位母亲身上碾了过去,刘丙母亲当场死亡。】 第56章 分析 看完这一页,四人都沉默了。 因为一个幼稚的戏弄,导致爱自己的母亲意外身亡,这是无论如何也让人接受不了的事实。 徐乐儿冷冷道:“刘丙死有余辜。” 乌探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但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案件本身:“原来刘丙的遗书是从这儿来的。” 刘丙在图书馆上吊身亡,一旁落有遗书,乍看是自杀,没想到遗书本身暗含乾坤。 邱谋道:“等等,既然遗书是玩笑的产物,那他之后的‘自杀’实际上是谋杀?” 乌探眯眼道:“我觉得是,但最好不要那么快下结论,关丁山的日记还有最后一篇。” 易侦伸手,将乌探手里的日记向后翻。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软弱就会受欺负,我一直以为我对这个道理认识得很透彻,但直到今天我才彻底理解这个道理,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们家实在不幸,父母抛弃了我和姐姐,一直以来,抚养我的都是姐姐,她既勇敢又坚韧,是我理想中的女性。 我被殴打的伤虽然都隐藏在衣服下,但痛感却实实在在,在触碰到伤口时会条件反射地抽搐一下,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姐姐看在眼里。 “你觉得痛的时候都会闭上左眼,每次吃饭的时候,你都会闭上左眼,像在忍耐什么。” 姐姐那个时候说,她打开工具箱,里面的药物都是新的,她不是很熟练地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书,我知道她看盒子的动作只是掩饰,她的眼眶中布满泪花:“为什么要瞒着姐姐呢?” 后来,姐姐想过很多办法,她找过老师,却被随意糊弄过去,她塞给我一把小刀,可我根本没有勇气拿出来。 最后的最后,她只是看着我每天的新伤,然后抱着我哭。 我们都是软弱的人。 接着那一天,刘丙的母亲出事,那天我在学校待的时间格外长,所以知情的姐姐连忙跑来,看到我无事才松口气。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应该早点回去,不应该让姐姐来学校的! 我绝不应该让方乙安看到姐姐!!!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放学都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当时我只是害怕,想着快点跑回家,殊不知这正中对方的诡计。 魔鬼般的一天,也就是今天。 刘丙几天没来学校,赵甲不屑于打我,所以每天欺负我的只有方乙安。 出乎意料的,他今天没揍我几下就失去兴趣,反倒又玩起了老戏码。 他找了根绳子,把我绑在树上,然后把我裤子脱掉。 他再次嘲笑了我的下面,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老二对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我当然知道,正当我为接下来的事感到不安时,方乙安猛地朝我下面踢了一脚,我哀嚎一声,模糊中看见方乙安提着包走了,赵甲看都没看我一眼,也离开了。 虽然下面很痛,但我是庆幸的,至少今天结束了,比往常都要早。 姐姐给我的小刀一直藏在兜里,虽然我不敢用来伤人,但割开绳子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等了一会儿,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后才割了绳子离开。 我为什么要等那一会儿呢? 如果我当时果决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当我回到家时,第一个异常是门没关。 第二个异常,是门外多了双鞋。 我一辈子都无法忘却门内的场景,那是一副让人几欲作呕的画面,我不愿再触碰那段记忆的开关,记忆匣子里装的,是足以吞噬我的黑暗。 我注意到,姐姐周围都很乱,她比我勇敢,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接受,而是抵抗。 鞋柜上方有个抽屉,因为抽得太用力,整个抽屉都掉落在地上,我记得,姐姐当时就是从那个抽屉取出小刀给我的,而现在这把小刀在我口袋里,被我用来割绳子。 我们被威胁不能报警,原因是赵甲家庭背景强大,如果我们反抗,将会引发更糟糕的反噬。 我们太弱小了,就像地上的蝼蚁,他们带来的威胁不是人类的踩踏,而是足以毁灭人类的天崩地裂。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要反抗,我要报仇。 我是男人啊,伤害我不要紧,但我最亲的姐姐也受到伤害了。 最不能原谅的是方乙安,用恶心下作的方式伤害姐姐的人,无法原谅。 然后是刘丙,对我使用无尽的暴力,丧尽天良地间接害死亲生母亲,那可是我和姐姐都渴望的母爱。 最后是赵甲,我们无法反抗都源于他的家庭势力,虽说他一直是旁观者,但放任恶势力的恶行也是罪,他也在处刑名单里。 为了正义,为了我和姐姐的幸福,这三个恶魔必须受到应有的代价。】 关丁山的日记到此结束。 放下日记后,郁不怕那边也刚好放下获得的新线索,正朝这边看来。 “看来你们把这本很不舒服的日记看完了。”郁不怕道。 郁不怕用了“不舒服”这个词。 的确,这是一篇受害者日记,完完全全记录了赵甲、方乙安和刘丙的恶行,第一人称“我”让人极有代入感,他们看完日记,就好像浏览了关丁山不幸的一生。 乌探看了眼日记,倏地从口袋里掏出某物,朝郁不怕抛去。 郁不怕精准地接住,看清是什么后面露诧异。 “这是易侦代表现场的线索,没有线索卡。”乌探无视几人意料之外的表情,冷静道,“现场很简单,只有一把沾了血的刀,易侦代表的死者是被一刀捅死的。” 作为密室道具的纸刀在郁不怕指尖飞转,纸刀蓦地顿住,被他夹在指尖:“就这样告诉我了?” “如果是正式比赛,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乌探看着他道,“但是现在,我想来一场公平的推理。” 两队人手中线索数持平,于是他们再次回到统一的起点,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就看谁的推理更胜一筹。 郁不怕笑了,眼睛却闪着精光:“你好像在给我下挑战书。” 乌探这个人,分明看上去柔弱得不行,除了推理,对什么都兴趣不大,像是遇事会畏畏缩缩的模样,没想到骨子里藏着好斗的血性。 易侦眼睛一亮,盯着乌探的侧脸猛瞧。 他在推理方面,似乎从不认输。 面对挑战书的说法,乌探不置可否,他道:“我们不如总结一下现在的进度。” “首先在图书馆里,我们发现了上吊的男尸,旁边有一份遗书,署名为刘丙,然而透过日记得知,这份遗书只是玩笑的产物,他并没有自杀的倾向。 接着,是体育馆南器材室,有一具被捅死的男尸,凶器就是这把刀。” 郁不怕冷哼一声,接着乌探的总结继续道:“好吧,那我也总结一下我这边的。” “在教学楼厕所里,发现了溺死的男尸,同时洗手池里还有积水,男尸手上带着碎裂手表;另外,在体育馆北器材室里,有一具被砸死的男尸,奇妙的是,砸死他的箱子经过了机关设计,目前设计机关的理由不明。” “还有一点就是。”郁不怕指了指乌探手里的日记本,“在关丁山的日记中我们可以知道,关丁山具有强烈的杀人动机。” 没错,的确是这样。 没有人能在如此身心羞辱下忍气吞声,在日记的结尾,关丁山也强烈地表达了反抗复仇的意愿,更提了极富暗示性的“处刑”一词。 “处刑”是什么?他要怎么惩罚这三个恶魔? “嗯。”乌探点头表示认同,他道,“图书馆现场发现刘丙的‘遗书’,那图书馆的男尸应该就是刘丙,日记中还提到,他们四个人只有赵甲会一直带手表,也就是说,死在教学楼厕所的是赵甲。” 郁不怕接着道:“排除刘丙和赵甲,剩下的就是方乙安,那么体育馆里的尸体——” 说到这儿,郁不怕戛然而止。 他猛然抬头,恰与乌探不敢置信的眼神撞上。 一直旁听的易侦突然道:“出现的人名,加上关丁山也就四个,而命案一共有四具尸体,请问……凶手去哪儿了?” 意料之外的状况打得几人措手不及,原本顺畅的推理突然打了壳,让乌探和郁不怕一时愣在原地。 谭耿沉稳道:“也许是关丁山在杀死那三人后自杀,这样就有四具尸体了。” 郁不怕摇头道:“不对,四个案件中,能够自杀的死法只有缢死和用刀自尽,可是缢死的已经确定是刘丙了,而用刀自尽虽然可以说得通,但关丁山为什么要跑到体育馆里用刀自尽呢。” 段慧月认可道:“而且,关丁山一来不像会有自杀的勇气的人;二来,他还有相依为命的姐姐,没有自杀的理由。” 邱谋突然用折扇敲击手心,道:“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其实不是关丁山,而是其他人?” 闻言,几人一顿,纷纷朝邱谋看去。 乌探问:“这话怎么说?” 邱谋道:“人无法溺死自己,而设置机关太过繁琐,被砸死也不是个好死法,所以……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刘丙?” 乌探蹙眉沉思起来,徐乐儿接话道:“你是说,刘丙杀害了三人,然后选择上吊自杀?” “没错。”邱谋道,“事实上,缢死的确是大部分自杀者的首选,如果凶手是刘丙,那他在杀了三个人后缢死,凶手就消失了。” “但是。”乌探认真道,“首先刘丙的动机存疑,而且我觉得,在现场放下假遗书这件事,本身就可以说明很多。” “如果凶手就是刘丙,那他留下遗书的目的是什么?说明自己是自杀,那又是为了什么?我觉得留下假遗书,恰恰是说明刘丙不是凶手的证据。”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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