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完全不屑于打我,他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这两个流氓混在一起,因为我听说,他和两个年级垫底的流氓不一样,他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同时也是学生会主席,也正是因为他,他们干的事才一直没被人发现。 我想他只是喜欢看我被欺负,因为他每次看我的眼神既愉悦又怜悯,这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变态之处吧。 出乎意料的,这天他们打我并没有打很久,当我抬起头时,看见方乙安拉住了刘丙。 “怎么了?”刘丙问。 方乙安没有回答,只是下巴朝树林外点了点。 见他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我这边,我飞快地往外面瞟了一眼。 那是一个女生。 她梳着低马尾,不同于学校的其他女生,她没有黑眼圈,也不长痘痘,姣好的皮肤加上端正的五官,哪怕穿着宽大的校服也无法遮掩她是个美女的事实。 刘丙似乎兴趣不大:“一个女的,好像在等人,怎么了?” 方乙安直勾勾盯着她:“不觉得她很好看吗?” 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我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那个女生可能要遭殃,但说到底,让我恐惧的并非人类道德上的谴责,更多的是肉.体上的疼痛。 “方乙安。”赵甲这时候说,“因为前天你惹的事,学校现在还盯着你。” “啧,知道了。”方乙安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个时候,他倏地和我对上视线。 我暗感不妙,连忙低下头趴着,我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我不惹事,让别人去就行了吧?” 幸运女神从不眷顾我,这个恶魔又想出新的法子来折磨我了。 赵甲睥睨了我一眼:“随便你。” 颅顶的头皮传来一阵疼痛,方乙安揪着我的头发,恶魔在我耳边低语:“你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方乙安的脸近在咫尺,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鼻孔,我想点头,却发现点不了,但是方乙安像是知道我不会拒绝,于是点了点那个女生,继续低语。 “你现在,把裤子脱了,然后去摸她的屁股。” 我不知道我那时的表现如何,但我的表情一定很惊恐。 刘丙“喂”了一声,他道:“你搞屁啊,让别人去摸屁股,不是便宜了这小子?” 方乙安一脸猥琐地笑了起来:“你又不懂,剥光的女人和惊恐的女人,当然是后者更可口。” 无论是方乙安的表情还是话语都让我几欲呕吐。 但呕吐的行为不可能在现实发生,就算呕吐物到了嘴里,我也必须将它咽回去,因为那会为我带来更多的殴打。 方乙安又朝女生那儿看了眼,狠狠踢了我一下:“快去,再不去就走了。” 我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刚准备走,又被方乙安提了回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一颗心怦怦直跳,眼一闭,猛地把裤子脱了下来。 方乙安往我下面看了眼,嗤笑一声:“真小。” 这样的侮辱对我来说已经不痛不痒,在向女生走去的路上,我一直很担心。 不是担心女生会遭遇什么,只是害怕她打我。 女生提着包,犹如电线杆子似的站着,她左顾右盼,放学这个点,应该在等男朋友之类的吧。 真好,明明是同样的年龄,却能享受正常的生活。 这样的话,过着不那么正常生活的我,向你收点利息也不要紧吧? 我用力朝女生的屁股上拍了下,其实没感觉怎样,硬邦邦的,和打在墙上没什么两样,但心理上却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在她带着怒气回头时达到极点。 “你——” 两根细眉揪起,也不知是不是气的,她的两颊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我轻轻眯了下眼,以防她一时发怒把包糊我脸上。 想象的攻击并没有到来,睁眼时发觉她面有异常,也是,稍稍一想就能知道,她是被我裸露的地方吓住了。 这个时候,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趁着女生转头看的时候,我连忙逃了。 原本这件事不想记述,因为每回忆一遍都是折磨,但由于片刻还是决定记录下来,毕竟写下来的感觉好很多。】 徐乐儿皱了下眉:“这种事真让人不舒服。” 邱谋沉思片刻,倏地道:“原来刘丙遗书里说的是方乙安。” 易侦一愣:“什么?” 邱谋道:“在之前的线索里,有一封‘刘丙的遗书’,里面有句话是‘不过我不像某人,至少我不拦女人’,这个方乙安看上去很好色,应该就是他说的‘某人’吧。” 易侦点点头,他用胳膊肘碰了下乌探:“探儿,是这样么?” 邱谋黑脸:“咋地,不信我?” 易侦没理他,反倒加大音量:“探儿?” 乌探捏着日记本,面沉似水。 只一眼易侦便反应过来,乌探那强烈的正义感又发作了。 乌探往后翻了一页。 【我越来越无法理解他们的恶趣味。 人的情感也是他们能玩弄的吗? 今天午休的时候,我被一张纸条叫到了一楼的男厕所。 我又开始害怕起来,教学楼一楼全是废弃教室,厕所虽能用,但许多隔间都是坏的,平常几乎无人到那儿,清洁工也鲜少去打扫,估计那边全是踩烂的烟头。 而且他们的要求也很古怪。 他们让我带纸和笔。 这三个恶魔又要干什么?到厕所写作业吗? 直到我到了厕所才知道他们今天要玩什么游戏。 “特么的。”刘丙坐在洗手池上,小腿一荡一荡的,“老太婆又不给我钱,昨天游戏机还被砸了,我推了她一下,她就拿皮带抽我。” 无视刘丙的骂骂咧咧,赵甲道:“她打你哪儿,没看见伤。” 刘丙手里夹着烟,嘴里吐出一团白雾,这味道很呛鼻,我连忙抑制捂嘴的冲动,把咳嗽都吞了下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打屁股上了,你要看吗?”刘丙哈哈笑了一声,“一道道红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玩情趣去了。” 赵甲冷淡道:“屁股肉多,你妈对你还算好。” “你看上去经验倒丰富。” 赵甲没有吭声。 “所以你把我们叫来干嘛?”方乙安掏了掏耳朵,表情不耐烦,“我可对你屁股上几道红痕没兴趣。” 刘丙突然神秘一笑。 接着他和变脸似的猛然冲我踢了一脚,这一下措不及防,地板湿滑,我一下滑到墙角才停下。 “东西带了吗?” “带……带了。” “我说你写。” “好……好。” 赵甲又用那眼神看我:“真窝囊。” 刘丙并没有关注我,他只是一边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整理头发,一边眼睛向上翻,似乎在即兴创作。 “我是一名碌碌无为的学生,我的成绩不好,待人也不友善,虽说17岁还年轻,但我现在如此,将来一定不是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方乙安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你在干吗?写检讨信吗?” “别打断我。”刘丙表情不耐烦,“你听完就知道了。” 之后,刘丙断断续续地即兴创作,我越写越心惊,越写越惶恐,我注意到,方乙安和赵甲听到最后,表情都变得玩味起来。 “以死谢罪?”赵甲嗤笑一声,“遗书?” 方乙安冲他摆了摆手:“要死自己去死,别牵连我们。” 刘丙一把抽走我手里的成品,皱了皱眉:“什么字,丑死了。” 尽管说丑,但他也没有让我重写的打算,只是随意叠了几下,丢在洗手池旁。 接着,他打开水龙头开关,出乎意料的,好几间隔间冲水有问题,洗手池的水龙头却能正常运作。 “运气不错,水流还挺大。” “你要做什么?” 无视同伴的疑惑,他只插着兜,悠哉地把厕所门合上了。 然后他回过头,直直对上我的眼。 完了,我又要倒霉了。 “你,过来。”他像喊小狗似的叫唤我。 但我无法不从,就算心里万般抗拒,但既然人在这,就必须百分百服从他们的命令。 只不过稍稍靠近几步,我的后脑勺便一痛,原来刘丙薅住了我的头发。 ——他和方乙安抓在了相同的地方。 接着,我的脸被死死按进洗手池,与此同时,后脑勺一凉,水柱直直灌在我的头顶,冰凉的水流入我的眼眶、鼻子和嘴。 我拼命地挣扎,却只是将洗手池里的污垢蹭在脸上,但此时此刻我已顾不得脏了。 洗手池里的烟灰随着水面的上浮落入眼睛,一瞬间,我的眼睛又烫又凉,我一慌,鼻子里就呛了水,我想叫,于是污水又灌进了嘴里。 “青春期少年痛定思过,写下遗书后在厕所毅然赴死,尸体却不知所踪。” 在极度的窒息中,我拼命挣扎,平常奢侈的挣扎在生命关头合乎情理,我不会因此被打。 刘丙愉快道:“我伪造出溺水自尽的现场,留下遗书,你们引个人过来,让那老太婆知道这事,我先去别的地方玩个几天。” 方乙安不屑道:“你想让你妈急?幼不幼稚?” 刘丙道:“看她下次敢不敢这么对我。” 我在极度的窒息中出现了幻觉。 好像回到了小学的时候,我在被窝中朦胧醒来,姐姐在喊我吃早饭。 姐姐的声音很温柔,以至于我差点陷入更深的黑暗中去。 可惜我在完全陷进去前醒来了。 在我咳水和恢复的过程中,我隐约看见赵甲又高高的俯视我,再次道:“真窝囊。” 能不窝囊么。 淹水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感受? 但是,总是被俯视的感觉并不好,尽管精疲力尽,我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我就后悔了,表现的有骨气是为了什么?万一他们觉得我淹得不够,又让我淹一遍怎么办? 果然,刘丙眼珠子咕噜一转,再次落回我身上:“水花不太够,居然还站的起来,不太能体现我赴死的决心啊。” 我的腿一软几乎又要瘫,那场酷刑再来一次,我绝对会没命的。 这个时候,赵甲抬手看了一眼:“午休快结束了,不让他整理一下会被老师怀疑的。” 我一怔。 无论是我还是刘丙和方乙安,都没有佩戴手表的习惯,因为教室里就有钟表,可赵甲作为好学生,总是带着那只黑皮带腕表。 以前方乙安问过,赵甲只说那是他妈送他的生日礼物,摘下的话会被打,我也的确没见他摘下过。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赵甲就站在我旁边,我透过余光看见,他手表上的时间是12:30,而午休结束是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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