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侦继续道:“我研究过学校社团,学校批准了表演社社长的大厅使用申请,艺术楼大厅无用时,就会给表演社做活动场地用。” 乌探了然。 也就是说,庄嘉许会时不时到表演社,甚至在桌游社活动举行到一半的时候。 学校没有硬性规定,学生可以同时参加两个社团,只是出于方便,大部分学生会在大一选择一个社团,大二再选择一个社团。同时参加两个社团就意味着课余时间被排得很满,更何况桌游社这种一天隔一天就有活动的社团。 几乎没有桌游社社员选择同时参加两个社团,庄嘉许就算选了,为何行迹如此诡异? 太可疑了。 邱谋道:“我在表演社将庄嘉许抓了个正着,这个呆子也不知道狡辩一下,全交代了。” 表演社每次都与优秀社团的评比无缘。 要说完全无缘,也不是,他们社团每次都只能擦到一点边,稳定地居于第十一位。 表演社社长做梦都想评一次优秀社团,人有了欲望便会努力,只是他们努力的方向有所偏差。 “庄嘉许是表演社的副社长,平常负责幕后工作,不怎么被人看见,于是经过一致决定,派庄嘉许潜入桌游社做卧底。” 邱谋说着撇了下嘴:“搞个社团而已,有够拼的。” 庄嘉许潜入霸据榜首的桌游社,学习他们的社团管理,研究社团节的表演形式,考察社员对桌游社的看法。 从他时常用愧疚的目光看仰飞羽可以得知,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非他本意,但毕竟位居副社长之位,也忠心希望表演社能越办越好。 不知为何,乌探蓦地想起与姜轩的对话。 树大招风,一个优秀的社团会招人嫉。 桌游社无意间获得的优秀社团称谓,极可能是别的社团梦寐以求的宝物。 表演社只是想偷学,那其他社团呢?会不会有别的社团,做出更过分的事? 乌探忽的感到当社长真是个累活,他们的推理社虽然处于社团末流,但好歹可求个安宁。 邱谋道:“庄嘉许拜托我帮他保密,我想这对桌游社没什么损失,加上我一时心软,便同意了。” 窗外的雨有下大的趋势,在安谧的推理社活动室内,依稀能听见窗外躲雨的呼喊,窗台被雨滴噼里啪啦的击打,犹如劣质的八音敲琴,弹奏出不那么美妙的伴乐。 乌探道:“所以,你现在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是在提供庄嘉许的动机?” 邱谋轻快道:“我不认为庄嘉许会去偷桌游,我只是提供一个方向,你们或许可以去表演社找找失踪的桌游。” 这句话正中乌探所虑,他眼神波动。 邱谋见乌探若有所思地捏着耳垂,补上一句:“顺便一提,由于表演社的杂物间经常丢东西,所以平常社团活动时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如果你们要继续秘密调查,建议找个合适的时机。” 语毕,邱谋望了眼窗外,天色比他进门时又暗了稍许,他利落起身。 邱谋此番目的性极强,似乎只是单纯地传递信息,完成任务就要退场。 “虽然这里挺暖和,但我得走了。” 他拾起伞,走出门时回头道:“路上湿滑,回去时记得别穿小路。” 他看向易侦,倏地笑了下:“容易摔跤。” 易侦冲他翻了个白眼。 邱谋走后,乌探又靠回椅背,他伸长笔直的双腿,闭上眼揉了揉山根,极为疲惫的模样。 案情到这儿,出现了无数谜题: 一、桌椅消失之前,为什么杂物间的灯总是坏? 二、犯人是如何将桌游全部偷走的?又为何要留下游戏空壳? 三、女社员所说的无头鬼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四、消失的桌游去了哪儿?犯人是谁? 乌探已知晓了大多数,唯桌游的下落不清楚。 现在既然有了线索,那他自然要去看一看。 矮柜处传来拉开抽屉的声响,易侦从里面掏出卷双面胶,撕开后贴在推理大赛的四个角,然后举着在墙上比对。 黑色瞳仁扫过黑白海报,易侦蓦地对乌探道:“你觉得邱谋这个人怎么样?” 乌探一怔:“邱谋?你是说他的嫌疑吗?” 他的思绪还沉浸在案子里,突然间提起别的他还未反应过来。 易侦无奈道:“不是,只是说他这个人。” 乌探回想起目前与他有关的接触,缓缓道:“是个需要提防的人。” 他们目前处于微妙的轻对立关系,邱谋的精明藏都藏不住,单是笑着就像在憋坏主意。 “需要提防”真是再贴切不过的评价了。 闻言,易侦愉悦地点点头。 他眉头上扬,嘴角呈一道向上的幅度。 乌探现在已经对易侦很熟悉了,这副表情他不陌生。 他默默撇过头,心道谁也别笑谁,易侦和邱谋都不是好东西。 二人过了一会儿收拾东西回宿舍。 没走出几步,乌探蓦地打了个喷嚏。 他面无表情地搂紧外套,然后又打了一个喷嚏。 乌探:“……” 相比乌探蜷成一团,易侦显得极为从容,他风衣向后鼓起,很是潇洒,他一手撑伞一手插兜,走在路上宛若T台走秀。 易侦道:“你看你,刚刚在室内不脱外套,现在出来冻坏了吧。难怪你最近没有精神,原来是要感冒了。” 乌探回想起这两天昏昏沉沉的状态,想说还不是因为推理社的麻烦事,却忽的怔住。 易侦抓住了他的手。 易侦道:“穿那么多手还冷,之前说你是宅男你还不高兴,来年夏天跟我去健身房运动运动吧,老大哥。” 乌探冰凉的手逐渐被易侦的体温焐热。 乌探手背苍白,被冻得泛起红点,他的手背皮肤细嫩,由此也感觉灵敏。 易侦手心略有粗糙,磨着却不难受,甚至有点痒,他的指腹按在乌探手边,乌探察觉到他拇指上有个茧。 这个位置,应该是翻书多了,书页磨蹭在皮肤上,产生的书茧。 二人凑在一把伞下,肩并肩地往宿舍楼走去。 这个场景乌探很熟悉。 记得小时候,他父亲也喜欢握住他的手,乌探那时个子小,手也肉乎乎的,被父亲握成一团,捂得热热的,他们经常去家门口菜市场旁边的公园,去那儿的儿童乐园,乌探配合地玩滑滑梯,尽管他并不喜欢。 易侦的手比他大上些许,这是身高差所致,他的手心紧贴乌探手背,将他的手拢成一团。 乌探感到奇怪,他忽的抽回手插入兜里,似真似假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啰里吧嗦的,和我爸一样。” 说完他就后悔了,毕竟易侦是为了他好,结果对方静默半晌,忽的道:“好吧,儿子到了叛逆期,不服管了。” 乌探:“……” “叫声爸爸来听听。” “啧。” 途径智存桥,只见桥的护栏上挂满了红色横幅。 智存桥是学生老师每天的必经之地,这也是全校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由此,如果学生有心宣传些什么,便可以通过申请,在桥边挂上宣传横幅。 当初易侦也去申请过,可惜是以个人名义——推理社还不是个社团,所以自然而然地被驳回了。 乌探得知此事后,每次经过智存桥都会往桥边多望几眼。 上坡地段依旧挂的是校篮球队的经理招募,据说篮球队脾气臭,经理来一个走一个,这条横幅便挂了近三个月。 篮球队对面的是呼吁勤洗手多运动,诚信考试勿作弊的标语。 再往前,一条绿色横幅映入眼帘。 乌探进校至今从未见过绿色横幅,他不由驻足,念出声:“《公主的花伞》,星期六中午12:00,艺术楼三楼,欢迎观看……表演社?” 署名是表演社。 表演社的日常就是编剧本、选演员、排话剧,他们会在网络上传拍摄的影片,偶尔也会在学校现场表演,通常会收门票十元,以此赚取活动费。 学校论坛有表演社专题,看完话剧演出的学生经常在上面讨论剧情,或是打听某个演员。 乌探一直对此有所耳闻,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表演社的宣传。 易侦也看见了这条宣传:“表演社真的很努力在办社团。” “有了。”乌探喃喃道。 易侦皱眉:“什么?” “外人进入表演社的机会,出现了。”乌探看向易侦,“周六约么,易侦。” 第16章 女巫的盛宴 每到双休日,本地的学生都会拖着行李箱回家,由此双休日的宿舍楼都会少一大片人。 乌探本来也是回家的人之一,但这个星期为了潜入表演社特意留校了。 他潦草用完午饭,慢悠悠朝艺术楼走去。 在高中,男生女生习惯了扎堆凑一块儿,无论是男生下课去小卖部买棒冰,亦或是女生去上厕所,都喜欢叫上几个小伙伴。 在大学,一人独行不奇怪,但习惯了高中相处模式的学生还是会和小伙伴选课到一起,这样上下课都有个伴儿。 见周围三两成行的同学,乌探稍不适应。 自遇见易侦后,他们好像没有分开过。 一下课,二人就会跑到推理社活动室里憩息,他们一起查案、一起吃饭,如果不是在同一宿舍,恐怕睡觉也在一块儿。 乌探早已习惯身边走个高他半个头、喜欢穿风衣的不正经社长了。 当乌探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会一起潜入表演社时,易侦以写论文为由拒绝了。 他道:“抱歉,虽然很想和你一起去,但我需要赶篇论文,恐怕抽不出时间。” 想必当时的乌探表情诧异,易侦调笑一句:“怎么,很失望?” 乌探面无表情道:“怎么可能。” 他分明一直都是一个人。 表演社这回的演出弄得很专业,票需要事先买好,到了大厅大门,只见一人在门口检票,他拿着打孔机,在每张递过去的票上留下印记。 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虽然允许观众入内,但舞台上还在搬道具,表演社的社员栖栖遑遑,一边忙碌一边担忧表演能否顺利进行。 “诶,这棵树搬这儿!” “社长,王子的道具剑好像出了点问题。” “慢点慢点,小心别拌跤了!” 后台处,几个装扮华丽的演员盯着精致妆容看台本,就像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背单词,给自己找事做来缓解紧张。 无论是上台的演员,亦或是负责后勤的社员,每一人都显露出紧张与不安,不像专业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举一动间充满青涩,这也是最打动人的地方。 一人抱着摞得高高的几卷海报,蓦地撞上乌探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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