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看着鉴证科负责人那神采奕奕的模样,猜也猜得到他拿到监控证据之后恐怕根本没去坚持着看。 他嗤笑一声:“昨晚休息的挺好吧?” 让他的人在解剖室里熬着夜加班加点,这群草台班子一样的人却在这里“忙里偷闲”? 若是他能忍,他就不叫贺瑱了。 他狠狠地把那档案袋往地上一摔,巨大的一声过后,其中资料照片顿时就散落一地。 ——“觉得我管不了你们是吧?觉得我手伸得长对吧?没关系啊,不愿意干就都他妈别干了,往后就回家好好休息吧!不用看我,也不用说我绝不决定的了,收拾东西,赶紧滚蛋!”
第46章 现场 贺瑱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些不为所动的人,转头就去拨通了陆何的电话:“准备好带人来吧,既然他们朝澜市的都是一群废物,那还是我们自己多费点心吧。” 撂下电话,他又通知了一下方局长:要给处分也行,开除都可以,总之孙靖仁这个案子我接手了。他们朝澜市刑警大队,麻烦方局你去关照一下,让他们直接退出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无言的眼神交流着。 贺瑱气冲冲地回了解剖室,甩上门就坐在无菌室里自己生闷气。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脸颊也有些涨红,环着手臂就不明白为什么风气变成了这幅样子。 宋知意听到动静就已经注意到他的情绪十分不对了,抬眼示意了一下张棠棠继续接手他的整理工作,转身出了解剖室。 无菌室狭小到恨不得容不下两个人转身的位置,他却生生挤了进去,站定在贺瑱身前。 他先是不慌不忙地退下身上沾满血污的白大褂和手套,又伸手拽了拽贺瑱的手腕,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贺瑱正在气头上,立马又把手抽了出来,不搭理人。 “怎么了?我的贺大队长。”宋知意的语调是说不尽的温柔,哪里又还有别人见过他这样容和的面孔? 贺瑱被他这么一问,瞬间有些破防,拍了一下椅子又说:“我明白他们不愿意服我,毕竟我不是他们的头儿。但是这是一桩凶杀案啊,死了个人啊,他们竟然也不上心去调查。你都不知道,他们给我的那个现场资料,里面恨不得一张能用的都没有!” “他们是刑警啊,他们要对所有的民众生命负责任啊!就算孙靖仁这个人不做人,但是他死了还是要破案,要找到凶手啊!万一凶手没有落网,再杀人呢?” “我不是一根筋、死脑筋非要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做着普通的工作,他也应该对他的工作负责任啊!” 他一股脑地讲这些话全吐给了宋知意听。 可能陆何和支队里的所有同事每次都是齐心协力、奋不顾身地完成一件案子,以至于他忽略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一般将民众置于自己之前。 贺瑱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充血,实在是气急了。 他扯了扯宋知意让他挨着自己坐下,靠着自己熟悉的人,感受着宋知意身上熟悉的味道与温度,他的心态才平和了许多。 “我给老胖子发消息了,我说这个案子我要接手,谁阻止都没用。不过……”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又有点心虚,“这个案子完了之后,我爸可能要开心了,没准我就做不了警察了。” 宋知意明了他这是赌上了自己的前程,但却没有那般宽慰他,只是说:“那天晚上,我和叔叔在茶室聊了很久。他亲口告诉我,他没有怨你选择警察,只是他也是个人,会有害怕的情绪。怕你和你哥哥一样,丢了性命。” “哦。”贺瑱也没更多的反馈,只是伸手绕了绕宋知意扎起的发尾。可他的眼神却有些涣散,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宋知意没阻止他的动作,任由他触碰着其他人根本不能碰的逆鳞。 贺瑱伸了伸脖子,刻意把线条优美的脖颈上的伤疤露出给宋知意看,又说:“我忘记带药来了,涂不了了这几天。” “我一直有。”宋知意从裤子口袋中摸出另一只新的来,将透明的膏体挤在指尖,在贺瑱的脖颈处揉搓开来。 微凉的膏体均匀地铺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贺瑱却只是打了个寒颤,任凭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宋知意的手下。 即便是现在宋知意给他一刀,他恐怕也会当场就死了。 他们挨得那般近,贺瑱只感觉到宋知意温热的气息都扑在了自己的耳尖。 有些烫。 贺瑱的神思仿佛有些飘远了,但他不着急将其追回,只觉得现下这一刻的平静,太珍贵了。 “师父,我现在……”张棠棠做完了手上的活,想要来问宋知意下一步计划,就打眼看见了这溢满暧昧情愫的小小无菌室。 她立马惊呆,觉得自己该走,但是大脑控制住她的腿让她忍不住停留在原地,不住地看着。 贺瑱似是没发现,但宋知意却敏锐地回首瞥了她一眼。 瞬间,她的口型就变成了:“好的师父,我现在就迅速滚走,我绝不打扰!” 天知道她多不想走开,她真的想看。 老大和师父,真的好配啊! 涂完了药,宋知意又轻声开口,语调中仍是充斥着无尽的温柔:“要不要来看看尸体,听听解剖报告?” 贺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也该放下别的情绪,再次投入工作之中了。 在无菌室换了新的干净衣服后,贺瑱戴着帽子手套进了解剖室。 孙靖仁的尸体被开膛破肚,静悄悄地躺在解剖台上。 说实话,他长得挺丑的,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文质彬彬的爹孙诚,估计是像他那个悍妇妈。脸上有些陈旧的疤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狱中被创造出来的。 “死者孙靖仁,男,二十八岁。死因是割腕导致的失血过多。但我根据大部分割腕都有试切伤来判定,这大概率不是一件简单的自杀事件。” “死亡时间判定界限有些模糊,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是从冷柜里把尸体取出来了。但是我根据尸体的尸斑以及尸体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在发现尸体的12-14个小时前死亡。” “毒理和病理检验并没有完成,也不清楚他们这边的效率与结果如何。所以我也留存了一些血液样本,放在冷柜之中了。” 贺瑱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聪明!等陆何他们带人来了之后,咱们自检。” 张棠棠在旁边也噘了噘嘴:“老大,你是不知道,是这边人火急火燎地要我和师父过来,等我们来了之后他们又开始拖拖拉拉,这里磨叽一下那里又一下的。要他们帮忙协助也推三阻四,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啊!” 说完,她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 贺瑱心疼自家孩子,朝着宋知意挤了挤眼睛。他知道自己说没用,张棠棠现在就听宋知意的话。 宋知意果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都知道,立马就说:“棠棠,去会议室休息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张棠棠还想拒绝:“师父,这不好,我得和您一起站在第一线!” “去吧。”宋知意却是瞥了一眼贺瑱,一扬精巧的下巴,她瞬间听话乖巧。 还是把二人世界留给师父和老大! 贺瑱又看着孙靖仁没有任何血色的尸体有些发怔:“走前我确认过了,就是孙靖仁□□了陈晓礼的妹妹陈晓勤,并恶意致残,导致小姑娘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陈晓勤本来有大把好的青春,却被这样一个人渣祸害。其实孙靖仁在他心里,死不足惜。 “对了,你见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冷柜之中了吗?还是你也去了现场?”贺瑱绕了两圈,又问。 宋知意摇头:“没去。” 贺瑱又冷哼一声,伸手摸手机想要看看方局长回复什么了,却半天没摸到,这才想起放在无菌室里的外套中了。 他没再出去找,而是又说:“还有什么能补充的吗?” 宋知意还是摇头:“没了,他的死因当真简单。” “不知道非要把你叫来的意义是什么,烦死!”贺瑱又想骂人了,但还是生生憋住,“算了,那我再出去晃晃,等陆何他们到,我们一起去现场。” 宋知意陪着贺瑱一同走了出去,贺瑱打开手机方局却是没回复。 反而是空了有十年没发消息的贺父给他发了四个字来:放手去做。 贺瑱腰杆子立马挺起来了,脸上也有了笑意。他爸这个前沣潭市某大领导,就是他最好的底气。 他就是官二代了,他就要以权谋私了。 拿他如何? 贺瑱昂首阔步地下了楼,抬眼就差点撞上苏晴晴了,还是宋知意手快拉了他一把。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又问,“出什么事儿了?” 苏晴晴满脸愁容:“贺队长,那死者的父亲来闹事了!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呢。我刚才就是正准备去楼上找您呢,结果就正好遇到了。” 贺瑱回头看了宋知意一眼:“棠棠也在会议室里。” 他们急匆匆赶到会议室时,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张棠棠束手束脚站在一边,被孙诚的妻子孙太太急头白脸地一顿训斥,甚至还想要动手。 而朝澜市刑警大队的人却只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欲望,根本不管不顾张棠棠只是个柔弱的小女生。 贺瑱当即进了门,挡在张棠棠身前替她挡住了孙太太抬手的一巴掌,顺势反推孙太太,顶着他的脸将她他按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你知道袭警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贺瑱冷冰冰地开口,威胁着孙太太。 可孙太太不吃他这一套:“你他妈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还袭警?我现在就能让你身败名裂你知道吗?!” 贺瑱也没多言,却也放开了他,与宋知意呈开扇状将张棠棠完完全全地护在了身后。 张棠棠受了莫大的委屈,硕大的眼泪珠子拼命地往地下砸。但她也是忍着,不肯在这个时候和贺瑱抱怨一声。 贺瑱看着面前的孙诚,果然如贺母所说一般,是个彻头彻尾的悍妇。 他平静地开口,张嘴就是阴阳:“叫唤的倒挺大声,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孙太太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屑:“我管你是谁?不就是个小警察吗?你就是死了,都没人管!” 贺瑱却是轻声说道:“我姓贺,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想你的丈夫也许会知道。” 一直在孙太太身后只露脸没出声的孙诚,如今倒是开口了:“哎呀哎呀,贺少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说完,他又伸着双手想和贺瑱握上一握,贺瑱却根本不用正眼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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