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瑱细致地浏览了一遍,重点篇幅并没有像其他媒体博噱头那般放在杨宝胜的恐怕杀人手法,亦或是五行神佛的故事上,而是深刻地剖析了杨宝胜这个没文化的凶手心理上。 自陈晓礼的文章中,可以看得出他更在意的是整个事件的内核,与封建迷信带来的弊端,是值得人深思熟虑看上好几遍的好文字。 贺瑱逐字逐句地品味着陈晓礼的语句,仍是忍不住暗自夸赞陈晓礼在这方面真是个天才。 他毫不吝啬夸奖之词:不行,这篇完了你主编再不放人,我就要去他办公室和他好好聊聊了。咱虽然嘴巴不怎么灵活,但也略通一些拳脚。开个玩笑,但我确实希望你尽快过来帮我。 他又想起陈晓勤的事,立刻继续加码:等你来了,肯定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有事就出去跑新闻,我能给你的保证就是让你在家里有多余的时间陪陪晓勤。 陈晓礼的信息回复的快,可却也不像从前那般欢喜:好,我再和主编多聊聊。 贺瑱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的犹豫,却是不明白这个疙瘩是从何而起的。 他抿了抿唇,总觉得事情还是出现在陈晓勤身上,他要去寻个转机。 他抿抿唇,正准备收拾一下房间之时,屋门却被人敲响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宋知意。 宋知意从自己的钥匙扣上结下一把银色的钥匙,递到贺瑱手上:“我只给过你。” 贺瑱立马栓在了自己的裤带上面,朝着宋知意扬了扬:“放我这里,就再也丢不了了。” 宋知意嗯了一声,又提着箱子下了楼。 贺瑱顺手拿着网子扒拉了一下羔子,还是下了楼去和铁柱作伴。 宋知意的房间中总是透露出那股白茶与雪松混合的味道,清新宁静而又有些特别,略带着的一点苦涩让他没有在任何香水中找到同款。 也许又是宋知意自己调配的。 他从口袋中拿出祛疤药膏,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涂着,铁柱就在他身边趴着浅眠。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电视柜上摆放的一个盒子,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过去,将其打开—— 其中放的是宋知意的毕业证书们,从小学到大学应有尽有。 大学他们同样在一个警校读的这很正常,毕竟那是全国最好的警校,也分了不同的校区管理着不同的学院。 但是贺瑱没想到,他们两个的高中竟也是同一个。 沣潭市第四中学一向是沣潭成绩最好的学校,校园里种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夏日里绿油油的叶子,给操场也蒙上了一层阴凉。 贺瑱从前坐的位置一开窗就能触碰到,他总喜欢在炎炎烈日下顶着空调将窗户开一个缝隙,把梧桐树叶夹在其中。 他将盒子扣好,恢复了原样。 怪不得他看着梧桐树总觉得宋知意眼熟,也许他们早在并不认识的高中时期,就打过照面了。 他又转身抱起追着他裤脚的铁柱,百无聊赖地靠在宋知意柔软的沙发上发着呆。 正上下眼皮合家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了他和铁柱的浅眠。 他挺直了脊背,看了来电又接了起来:“陆何,怎么了?” “老大……”陆何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老大,你的休假估计又要泡汤了。” 贺瑱揉揉眼睛,他倒也不是十分需要这样的假期:“怎么回事?细讲。” “就是朝澜市下午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比对确认了身份,正是孙靖仁。”陆何的声音清晰,可贺瑱的脑子却有些迷糊了。 孙靖仁? 他认识这个人吗?是从前出现在案件中的嫌疑人、受害者,还是什么? 为什么陆何直接跟自己说? 只他还没问出,便听陆何又说:“对,忘了之前没说过了,这个孙靖仁就是之前一直跟踪陈记者家人的那个跟踪犯,还被咱们警告、罚款过的那个。” 贺瑱的脑子嗡一声:“什么玩意儿?” [1] 狻猊定义选自百度百科,有稍作修改。
第45章 发飙 贺瑱皱皱眉头,指尖紧紧地捏在手机上。 他不希望这件事和陈晓礼扯上一点关系,毕竟陈晓礼可是他选中的人。 他啧了一声,陆何在那边还给他解释着孙靖仁的事情,他干脆就说:“把那天处理这件事的那个新毕业小孩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给他打电话问。” 陆何依言,赶紧把号码用微信发了过去。 贺瑱拨过去的时候,是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的,对方的环境乱糟糟的,让他有些听不清楚:“闻也是吧?我是贺瑱,换个安静点的地方,我问你点事儿。” 小警察闻也顿时心下一紧,下意识脱口而出:“老大,今天休息……” “快点,别让我说第二次。”贺瑱只简单扼要的两个字,也不愿同他多做解释。 闻也到底也是害怕贺瑱真的发怒,立马和自己身边的朋友打了个招呼,赶紧躲到稍微安静点的卫生间去。 听见周遭终于不再是轰隆隆、吵吵闹闹的环境,贺瑱又开口:“在KTV?” 闻也不敢隐瞒:“对……老大,我就是周末休息出来唱会儿歌。刚才我胡说的,您如果有任务要交代给我,我立马去办。” “没什么事需要你做的,把那天抓到孙靖仁的情景,再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跟我说一遍。”贺瑱开了免提,从宋知意客厅的柜子里抽出几张白纸来,又说,“别跟我说你忘了,你要是忘了就直接滚蛋,不用做警察这一行了。” 闻也握着手机哆嗦了一下,细细地在自己的脑海中挖掘着那天的回忆:“因为队里人都有事情要忙,陆何哥就派我去看着点陈记者家的跟踪犯一事。” “我一接到任务,就去陈记者家旁边蹲守了,那会儿是午后。结果直到快傍晚才看见个中等身材的男的穿个灰色连帽衫,带个兜帽和口罩把自己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在四号楼下啐了一口又骂了一句,就上了楼。他说了什么,我离得有些远没听清。” “他兜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些什么东西。我心下就觉得疑惑,赶忙跟了上去,就见他一路没停地爬到了六楼,要拿出个喷剂往刚刷好的墙上写字呢。” “我赶紧呵止住了他,上去把他按倒。他还想喷我,但是被我用在警校学的招式反绞住了。他想骂人,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马跟我说不好意思。” “我看他态度挺好,又是乖乖认错、做保证,又赔了一大笔钱,让我给陈记者家。我也没什么别的理由扣押他,就只能放他走了。” “对了老大,他给我的是现金。那钱是两摞,掂着有两万块,用报纸包的。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只等着有个人递给陈晓礼。” 闻也叙述着,贺瑱只觉得有些怪异。 照理说这个孙靖仁不应该是这么轻易放弃,又会认错的。不然陈晓礼之前警告过那么多次,他怎么还会锲而不舍地追着陈晓礼闹? 更何况还给陈晓礼家赔那么多钱?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有一个理由,他就是故意恶心陈晓礼用的! 他心怀不解,又继续问:“那个孙靖仁,那天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闻也沉默半天,甚至贺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断线了,他才又说:“他倒是没什么特别奇怪的点,我放了他,他就立马走了。但是陈记者家却是挺奇怪的,开着灯却一滞没人应门。” “我想着我和孙靖仁在他家门口那么大声的吵闹,邻居都开了个缝看了一眼情况。他家怎么连个人都不出来?真的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开灯是有人?不可以是早上就忘了关吗?”贺瑱又发问。 闻也立马反驳:“不会的,因为白天没开,那灯是临近傍晚,天渐渐黑了才亮起来的。这件事我印象很深,绝对没有错。” 贺瑱笔尖在白纸上落了几行,记录下了或许没用的信息。 他约莫猜到了那会儿就只有陈晓勤一个人在家,所以她很害怕,恨不得将大门再上三把锁,又怎么会出来看? 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又问:“后来呢?” 闻也继续叙说着当晚的事情:“后来没过半个小时,陈记者就从外面回来了。我赶紧追上去,把孙靖仁给我的钱给了陈记者。” “陈记者很生气,差点直接把钱扔进垃圾桶。但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看着那两打钱还是将其塞回了自己背包最下面装好。” 贺瑱脑海中的弦倏地搭上,也许钱不是重点:“你刚说包钱用的是报纸对吧?哪一期哪一版?什么报纸?” 这次闻也是真的记不住了,他有些害怕贺瑱又让他滚出去,但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我确实不记得是哪一期哪一版了,只是看见了那报纸不是我们沣潭市的,而是朝澜市的。” 贺瑱重重地在朝澜市上画了两个圈,又继续问:“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闻也绞尽脑汁也没再想出来:“后来陈记者就回家了,我多呆了一会儿,孙靖仁没再回来,陈记者也没下过楼。第二三日我也依旧去了,孙靖仁都没再出现。” 后面的事情贺瑱就已经回到沣潭市,从陆何口中得知了。他也和陈晓礼确认过,的确孙靖仁那几天没再去骚扰他们。 或许孙靖仁就是在那几天去了朝澜市,在那里不知被谁杀害了。 他的笔尖戳了戳白纸,只戳出了一个洞来,才又将重点圈了圈报纸。 他回忆着今早在陈晓礼家做客的时候,至少他家显眼处并没有任何报纸的痕迹。 想来那东西是他所厌弃的,所以才藏起来或者扔掉了。 有点难找。 贺瑱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时间。离宋知意出发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再让他折返回来接上自己一同去朝澜市也不合适。 他无意识地给笔盖着笔帽,被戳了两下才从神游中回来。 他抿了抿嘴,又给方局长拨了电话过去。还是嘟声,还是不接,还是不读信息。 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又发:方局,我知道朝澜市那个尸体的事儿了。反正你给我批呢,我就有身份过去支持一下,不批呢,我记得朝澜市的山水不错,就当过去玩一圈顺便祸害一下朝澜市的同事们了。 方局长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连带着遣贺瑱去朝澜市协助调查的手续文档应有尽有。 老胖子也不含糊,只说:算你休假非要加班,以后再想休别找我了。 贺瑱发了个小人比OK的表情过去,开始着手调查起了孙靖仁的社会关系。 他没再宋知意家里多留,赶紧回到自己家准备查些孙靖仁的信息。家中连不上内网,有些信息不够丰沛,但搜索后先跳出来的却是孙靖仁父亲孙诚的信息。 孙诚此人,贺瑱倒是知道名字。孙家的产业和他妈妈的有些行业上的交往,孙诚还一直想要和贺母合作,分上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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