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诚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就训斥孙太太:“你干什么呢?一点法律都不懂,你在这警察局里袭警,你就应该被关上几天长长记性!贺少爷,要不然您劳烦,把这疯婆子关几天?” 早干什么呢?不还是放任孙太太对张棠棠动手吗? “别介。”贺瑱连忙打断了他的讨好,说话也是直接,“我听说孙总知法守礼,我想着也不会是漠视自己夫人动手打人的吧?还是这就是孙总示意的,夫人就是个傀儡幌子?” “还有,我也当不起你这一句贺少爷,我就是个小破警察,死了也能被处理了。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一家人,我不喜欢当孙子的。” 孙诚脸色有些狰狞,他也没想到贺瑱竟然说话这么直截了当的难听。 但他还是赶紧回头瞪了孙太太一眼,毕竟还得求着贺家的生意赚钱。 他是个商人,商人就得不要脸皮。 孙太太还想扯着嗓子再叫唤,又被他打断:“贺少爷……贺警官,我的确不知道您竟然在这边,不然直接联系您多方便啊!” 贺瑱没搭腔,只是又问:“为什么来闹事?” 孙诚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我也是从别人那听说,我那可怜的独生子死了,正被解剖呢。我这不才着急忙慌地想过来,问问清楚,结果没一个搭理我们的,光给我们安排到会议室里。” “我一看会议室就这个小姑娘,我以为她就是给我们说明情况的。结果她说她也没办法告诉我们,我老婆这不就急眼了吗?她一向脾气如此,我下次一定好好管教她!” 贺瑱却是察觉到了异样,回过头看着门口零零散散站着的人:“没人通知死者家属吗?尸检没有告知死者家属并让签字吗?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是都疯了吗!” 他尝试着压下自己心里的火气,可这股热气却直冲他天灵盖,倏地钻了出来。 有人念叨抱怨着:“那不都是法医的工作吗?他法医不去协调,让我们做?” 贺瑱只觉得脑仁嗡嗡的:“没人告诉过你们,这个需要让主理此案的警察去做吗?还是说……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一个主理经手人?” 众人推推搡搡,最后竟然把苏晴晴挤了出来。 苏晴晴一脸茫然地摇摇头:“不是我啊。” 贺瑱一口气快提不上来了:“行……都行,你们可真行。朝澜市……真让我大开眼界!” 他回过头,却是有些真诚抱歉地又对孙诚说:“实在是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的疏漏,没有及时通知家属。” 孙诚终于握上了心心念念的手:“贺警官说的哪里话,现在我们知晓了也不晚。只是不知道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他这个态度,一点都不像死了独生子该有的模样。 还是他已经完全钻钱眼里,其他根本不在乎了? 贺瑱也是有些佩服他。 直到指望不上朝澜市这群人,他干脆点了苏晴晴的名字出来:“麻烦帮我打印一份家属同意书出来,让孙总签名。” 苏晴晴也懵了一下,但还是回去从系统里调取出来并打印了,很快送到贺瑱手里。 有了孙诚,孙太太虽然仍是想要闹腾,但终是签了字。 孙太太是当真伤心,掩盖在暴怒本质下的却是崩溃的一颗心。 贺瑱叹了口气,给了宋知意一个眼神示意,宋知意便带着两人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孙靖仁的尸体,又说:“初步断定是他杀,其他线索还要等这边的毒理和病理报告出来。” 他这一句话也是刻意说给朝澜市众人听的,点着他们让其有压力能快速将报告出来。 可却有人窃窃私语:“不是自杀吗?那么明显的自杀痕迹,这法医到底靠不靠谱啊?” 贺瑱耳朵尖,动了动就听了个全部。他冷笑一声:“谁说法医不行的,那你来?不知道你是什么职位,也兼并了法医这一职吗?” 顿时又没人说话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听得孙诚对贺瑱这幅态度,也约莫猜到了贺瑱的身份并不简单。 当时让孙诚给贺瑱一个下马威,也是他们合计出来的路数,想要让贺瑱别管他们这边的事情。 如今枪打出头鸟,再没人敢冒声了。 贺瑱啧了一声,只觉得这群人可笑。郑玄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要和这群草包共事,也是难为他了。 孙太太不愿意离开,死死地扒在窗户上看着自己儿子,咬牙切齿地说:“不管凶手是谁,我一定要让他偿命!” 贺瑱也没惯着他们,直接冷飕飕地又开口:“你儿子□□他人致残,也没见他给人一双腿啊。” “那是那个小贱蹄子活该,谁叫她勾引我儿子的!”孙太太哪里有是非善恶之分,只觉得天上地下他家最对。 孙诚在旁边瞪她都不管用,贺瑱差点又没憋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但终归还是冷言冷语地又说:“那既然来都来了,回会议室聊聊吧。” 孙诚点点头,跟上了贺瑱的脚步,只剩下孙太太在后面恋恋不舍,甚至还想要闯入解剖室中和她儿子再诉衷肠。 还是孙诚生拉硬拽才给她拖回了会议室中。 贺瑱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说说吧,孙靖仁平常都与什么人交往?和什么人结过仇怨?他最近又和什么人相处比较密切,有什么冲突吗?” 孙太太从鼻腔里嗤出一声:“我家小仁那么乖,能有什么冲突。要说仇人,不就那个小婊子一家吗?她害得我家小仁坐了三年牢,这还不够仇怨吗?” 三年? 贺瑱皱皱眉头:“孙靖仁不是判了五年吗?” 孙太太一挺胸,略显骄傲地说:“那不就是小仁表现良好,还受冤枉的表象吗?他守规矩,自然是要提前放出来的啊!” 贺瑱偏头看了一下孙诚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他就大概猜到这其中有多少孙诚的协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一股火烧得滚烫。 陈晓勤受了委屈、一辈子残疾,还要被这群黑心肝的始作俑者言语攻击,他们竟是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可凭什么是这样的人,活得别人更好? 他们不配! 孙诚斜了孙太太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贺警官,这确实是小仁不对。但他已经改过自新了,而且也受过惩罚了,不该再死了啊!” “不过最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去沣潭市。但是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不让我管,只管向我要钱。但是他最近也没再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多交际了,真的挺乖的。” 挺乖的就是去陈晓礼家泼红漆,损坏人家的车,然后再拿钱羞辱人。 贺瑱不禁觉得可笑,但是又问:“狐朋狗友?他什么时候出的狱,把这些人的联系方式留给我。” 孙诚立马将自己所有能找到的联系方式都写给了贺瑱,又说:“其他的新朋友,我确实也不知道了。毕竟我每天忙着工作,也不大能管上他。” 贺瑱嗯了一声,其实他也知晓陈晓礼才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但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他不想去因此就去怀疑着这个受害者。 也没什么太多的话要问,孙诚走时还特意给贺瑱了张名片,说有问题随时联系他就行。 贺瑱揣进了兜里,还没回到办公楼中,就瞧见了陆何带着不少人浩浩荡荡地到了跟前。 “老大,九五三八号向您报道!”陆何一并脚,敬了个礼。 贺瑱照着他的脑门就弹了一下:“别贫嘴,干活去!” 刑侦支队的同事们立马整队进入。 前一秒朝澜市众人还在说这不和常理,是他们鸠占鹊巢,下一秒就听见自己头上最大的领导局长打电话来,让他们权力配合沣潭市刑侦支队的工作。 贺瑱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他对着宋知意啧了一声:“有个好爹,还是好用哈!” 检验科立马将宋知意保留的血液样本送检,保证以最快的速度为宋知意提供技术支持。 鉴证科接手了从案发现场酒店拿取的各处监控内存,正准备逐帧分析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而贺瑱则是跟着痕检组,准备再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案发现场是在朝澜市一家五星酒店中发生的,这个酒店并不算最顶尖,更不在市中心,也不是孙家控股。 孙靖仁会来此处,也是个值得深思的点。 贺瑱看着崭新的装潢,嗅着略带着新家具独有的味道,就去敲了敲前台的桌子:“你们酒店什么时候装修的?甲醛合规了吗就开业?” 前台横他一眼:“不住,就别管那么多。” 贺瑱从怀中掏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前台立马又换了一幅嘴脸,堆着笑说:“警察啊,不好意思,我们这的确有些忙,怠慢您了。” “带我去命案的房间去看一眼。”贺瑱收回了证件,等着前台带路。 可前台脸色却一变,颤颤巍巍地说:“不是说取完证了吗?怎么又要去?我们已经派人去收拾了。” 贺瑱心下一惊:“你们收拾了?谁让你们收拾的?” “不知道……但这个点保洁应该是在上面的。”前台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您那边的人说完事了,随便我们处理吗?” 贺瑱想骂人的心冲到了极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群家伙! 他是知道发生在601的,眼见着电梯间人乌央乌央的,他转头就匆忙问:“楼梯在哪?” 前台有些懵,但却没有给贺瑱指通向楼梯的路,只是引着他上了电梯,将其他客人都关在了门外:“楼梯不方便。” 贺瑱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只得寄希望于保洁还没有开始收拾案发现场。 等显示屏上数字终于显示6后,他拔腿就往外走,抬眼看见601在左手边走廊尽头,赶紧往那边跑。 厚重的地毯有些限制了他的活动,虽终是到了601的门口,但却已见得保洁已经拖着车进了房间,将角标与画线搞得一团乱。 “客人,这还没收拾好……” 保洁想要开口,却被贺瑱亮出警官证一把打断:“出去!” 保洁被吓了一条,但不敢忤逆,只得赶紧拖着车出了门,走得急还碰洒了消毒水,撒了一地。 贺瑱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解剖报告没出,案子没结,这群人怎么就敢让来破坏案发现场的? 这么多年的书白念了?警校教的那点东西,全被他们喂进了狗肚子里面吗? 还是他们就想当然的觉得这案子就是自杀,能草草结案? 更有甚者……根本就是背后有人“指点”着,让他们把这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贺瑱想不明白,只能一屁股坐在门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揉着炸裂生疼的脑袋,有些束手无措。 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道,混合着大量没有挥发的酒精味道,酿出一种非常冲臂的恶心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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