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覆洲架着二郎腿,侧了侧上身,十分抗拒他突然的亲近:“你喝多了吧?” 沈垣又盯了两秒,随后轻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在躲什么?” 孙覆洲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没有……” “你在躲我。”沈垣将杯子放到桌上,给自己倒满酒,又给孙覆洲的也倒满,“你明明说过我不是坏人。” 孙覆洲想借酒转移注意力,但他还是不可遏制的想起他的后半句——那应该是两年前,沈垣问他为什么救自己,他说了一句因为沈垣不像坏人。 他实在想不通,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沈垣记这么久。 况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根本不了解沈垣这个人,只是被皮囊迷了眼。 孙覆洲就这样安静了两秒,倏地抬起头,冷静地说:“可你后来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刚落,沈垣就变得局促起来,语气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不是想一夜情,也不是故意闹事,我只是……华哥前一天找了我一晚上,把我的一个小弟弄残了,我必须得找回场子,不然……” 说到这儿,孙覆洲的音量陡然变大:“你可以报警!” 他歇了口气,又说:“可你没有,哪怕你认识我这个警察,但你宁愿进派出所,也要自己解决,好哇,既然你那么喜欢吃牢饭那你就去吃!你乐意做一个混混就去做!” 沈垣眼里隐隐显出了红血丝,因为干涩而忍不住眨了眨:“你说过你信我……” 孙覆洲不想看他的眼睛,冷冷地说:“可你都在干什么?” 据他所知,这两年沈垣可没少闲着,收放高利贷,打架斗殴,成了西水区有名的混混头子,直到半年前,他将自己的黑啤酒KTV改成了黑啤酒会所,这位沈老板才忽然沉寂了下来。 沈垣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却又曲了手指:“我不会了,你别不相信我。” 真是要命。 孙覆洲觉得刚喝下去的酒这会儿都涌上了脑仁而,这个场景像极了两年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严声道:“别在老子面前装可怜。” 闻言,沈垣就抬手抓了抓侧颈,拉抻出了修长的颈部线条,他沉了一口气,紧紧地抿着唇。 他啧了一声:“……孙队,你不喜欢这一款吗?” 还真是翻脸如翻书啊。 孙覆洲好笑地看着他演戏:“我喜欢野的。” 沈垣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其实我……挺野的。” 看着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宽松的毛衣将身体曲线都贴了出来,看着看着,孙覆洲感觉口中竟泌了些唾液,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受不了了:“你到底想干嘛?” “你。”沈垣没有逼近他,反而往后靠了靠,杯中的酒就没有满过,“我不大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儿了,想重温一遍。” 孙覆洲觉得自己每一处都在忍不住情动,但每一处又都在挣扎抗拒。 他想离开:“你喝多了。” 沈垣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他拉了过来,并顺势换成了居高临时姿势,用一只腿抵进了中间,限制了孙覆洲的行动。 他用的是那只伤腿,这么突然的一用力,疼得额角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不过疼归疼,这招对孙覆洲很有用,他果然不挣扎了,而是变成了不断退后,想要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垣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忽地直接往下,按着揉了揉,然后笑着问他:“孙队,够野吗?” 野……太他妈野了。 孙覆洲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了起来——他虽然有点醉,脑子却还在线,分得清这人只是腿伤了,手还是好的,便毫不留情地将沈垣的手反拧住,眼看着皮肉都拧白了。 他的脖颈涨得泛红,紧接着,咬牙切齿地说:“两年前拿了你的玉以后我就说了,咱俩不会关系。” 沈垣一只手被擒,另一只手又开始得寸进尺地摸上他的喉结:“孙队,试试吧。” 试试吧! 这话就像一句咒语,在他心里一下一下地敲。 沈垣的体温很低,带着凉意覆上来时,孙覆洲感觉自己的心肝儿都颤了颤。 过去了两年,他早就忘了那天晚上两人有没有接过吻——应该有的吧,可能还很激烈,反正绝不像现在,淡的像汩汩的温水,却又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裹住;隐忍克制,却又忍不住想放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如果算上前不久那个,被他俩一起刻意忽略的蜻蜓点水吻的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一次的吻太温柔了。 孙覆洲在心里轻叹,他感觉到沈垣在微微发颤,不知道是腿疼的,还是心里慌的。总之这个吻应该到此为止了。 他孙覆洲轻轻别开头,沈垣也堪堪停在了这个姿势,很快,他就伸手搂住了孙覆洲,将脸深埋在这个男人的颈窝,深深地嗅着他衣服上的烟草味。 沈垣哑着嗓子说,轻轻问:“孙叔叔……给我,好不好?” 给个屁给!要给也是你给我! 孙覆洲心里崩溃,他也难受啊,可是这算什么?两人酒后又打了一炮,还是要交往了? 可是交往的话,他们有爱情吗? 这时,天才中年孙某人想了个绝妙的主意……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不要解决。 他将身上的人掀到一旁,也不管自己的裤子下多么狼狈,直接站了起来:“我回去了,你自己动手解决。” 他也得回去自己解决…… 沈垣没拦他,任由他疾步离开,并且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直到孙覆洲家的门关上了,他才抬起头来……冲着那个方向温柔地笑了笑。 • 自从经历了那糟糕的一夜以后,连着两天,孙覆洲都在躲着沈垣了。 太尴尬了,谁能想象,前一秒还用落荒而逃拒绝了人家的邀请,后一秒回到自己家,却在脑子里用对方的脸来抒解。 这是自己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啊。 “孙副,孙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邱云,突然凑在他耳边喊了两嗓子。 被吓到的孙覆洲也扯着嗓子回应:“干什么干什么!” 邱云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呈来一份文件:“……这是张佳丽的尸检报告。” “哦。”孙覆洲伸手接了过来,“走访排查的探员有什么消息吗?” 邱云摇头,继而说明:“没有,没人知道张佳丽当晚到底去了哪儿,她的同学们并不知道她去了KTV,而那个职校的女孩说的确约了她,但被张佳丽放鸽子了,她们俩的通讯记录可以证明这点。” 前两天孙覆洲带着几个警员复勘了案发现场,关于凶手的痕迹一根毛都没留下,于是他们扩大了范围,将四周的街区监控和犄角疙瘩都查了个遍,可惜,张佳丽就像凭空出现在旅馆外一样。 孙覆洲打算继续看监控了,却看到邱云一直站在他旁边,似乎在犹豫。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邱云支支吾吾地开口,“孙副,有人给你送了一束花,还有外卖,不过备注有点奇怪,要给你拿进来吗?” 孙覆洲脑门儿开始突突地跳:“什么?” 既然作了预感,邱云也就跑出去拿东西,那一大束花放在市局不亚于一个隐形炸弹,部分警员还以为这花是送邱云的,差点就组团哀嚎了,直到“当事人”出来澄清。 邱云散了吃瓜群众:“别围观了,这是给孙副的。” “给孙大爷的?哪个姑娘瞎了眼?” “不对,孙副好像喜欢男的,应该是哪个男的瞎了眼。” “什么男的,谁喜欢男的?我网络限速了?” “……” 邱云抱着一大束花又提着一篮子香喷喷的外卖,后面跟着一条声势浩大的围观大队,步履维艰地到达孙覆洲面前。 这束花是真的大,花瓣上面还挂着露水,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俗到了极点。 其实邱云打预告的时候说漏了一样,那就是写备注用的是锦旗,红丝绒材质的,细细密密的金色流苏,比他之前送出去的那一面,质量要好得多。 孙覆洲黑着脸把花丢在地上,并众目睽睽下展开了那面锦旗。 跟着凑热闹的李儒不嫌事儿大地把字念了出来:“你是海上飘摇的方舟,你是抚慰大地的暖阳,你是我此生不换的……爱人?”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好兄弟,惊讶之色不言于表:“我靠,你哪来的爱人。” 就冲这面锦旗,嫌疑人姓沈没跑了。 孙覆洲忍住没撕了它:“我爱你妈个陀螺!”
第50章 卷叁•繁花(十四) “孙队,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当沈垣接到孙覆洲的电话时,他刚和陈禹从赵氏的大厦走出来,然后坐上陈禹的第不知道多少辆新款爱车。 孙覆洲趁中午休息的一点儿时间,在市局食堂吃午饭的功夫里,一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偷窥目光一边打了个电话兴师问罪。 他压着声音问电话里的人:“你到底在搞什么?” 葫芦里卖的什么安眠药? 自从两人那一晚上险些暧昧上头以后,沈垣已经两天没搭理他了,即便门对门都没碰上面——这个结果本是在孙覆洲的意料之内的,毕竟眼看着心仪对象被自己撩出感觉后,宁愿手动解决都不乐意接受自己,可见对方多么看不上眼自己。 反正要是换成孙覆洲本人,他的自尊心和那张薄得可怜的脸面,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这两天的安静让他认为沈垣也是这样的人。 毕竟两年前就是这么解决的,他单方面地宣布他俩只是打了个炮,并索要了嫖资以后,沈垣当场就黑着脸走了并再没找过他。 而现在,沈垣却在电话里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孙覆洲很希望这句话后面的内容会是他俩不要再见面之类的,虽然那样他心里也会有点空落落的……外形条件这么好的炮友,太难找了。 然而沈垣说的是:“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我想追你。” 语气要多诚恳又多诚恳。 电话里的孙覆洲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坐在沈垣旁边的陈禹却直接梦中惊坐起,谨慎地看了一眼前面出租车司机,并在后视镜中反复确认这个大叔没注意到后面,这才一把拽住沈垣的手腕。 “你有病吧?现在是你玩恋爱游戏的时候吗!” “你闭嘴。” 如果换作其他人,这时候应该都会产生点误会——比如一边跟自己告白一边还和绯闻对象在一起之类的垃圾行为。 然而孙覆洲倒是反应不大,或者说,沈垣要真的认真告白他才不能接受。 于是他简约又简单地敷衍了两句:“哦,随便你,我还有事,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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