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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时间:2024-06-22 10:00:07  状态:完结  作者:初禾二

  狙击手唾了一口,再次瞄准,整个注意力都在鸣寒身上。但就在他瞄准的一瞬,陈争扣下扳机,子弹洞穿他的手肘!

  “砰——”狙击枪的扳机也被扣下,但随着他中枪,枪口已经不再对准鸣寒,子弹照着夜空飞去。

  遂子捂住鲜血淋漓的手肘,飞快掏出手枪,开枪的瞬间,陈争已经飞奔上前,凌空一脚将手枪踹飞。

  遂子瞠目结舌地望着陈争,陈争再次扣下扳机,利落地打穿他另一只手的手腕,在他的痛叫中绞住他的双臂,动作凌厉凶悍,只听他龇牙咧嘴叫喊。

  “陈——争——”

  “我让你逃过一次。”陈争眼中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声音比这边境上料峭的春寒更冷,“你以为还能有第二次?”

  “鸟!”机动小组的队员赶到,鸣寒大半张脸被鲜血覆盖,浑身沾满沙土和碎草,看上去极其狼狈。队员大惊,赶紧查看他的伤势,他抬手一挡,吐出一口血沫,焦急道:“谁跟陈争在一起?”

  队员面面相觑,一人道:“陈,陈哥一个人找狙击手去了,让我们来支援你。”

  鸣寒那张罗刹般的脸阴沉得可怕,拔腿就跑,但两步之后,他陡然停下,回头指着不远处的矮墙说:“把那三个人带回去!”

  “是!”

  鸣寒快速向夯土堆跑去,西北粗粝的风迎面而来,沙尘混进温热的血中,将血变得更加粘稠,从眼皮上滑过,刺进眼中,刺痛难忍。鸣寒迅速甩了甩头,将血抹开,但根本抹不完,血继续从伤口流出来,滴在胸膛、脖颈,他根本感知不到疼痛。

  越是靠近夯土堆,鸣寒的心口就越紧,队友的话在耳边响起,陈争只有一个人!

  满是鲜血的手抓住泥土,鸣寒费力地往上爬,风从高处往下刮,卷起的砂砾毫不留情砸在他脸上,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不停流泪,只剩一条缝的猩红视野里,一个人影出现在夯土堆上。

  不,不止一个人影,下面还拖着一个。

  他用力闭眼,忍着疼痛睁大,看清站立的是陈争,被陈争拖在地上的是……

  “鸣寒?”陈争的声音被风沙传递过来,带着一丝颤抖,稳稳降落在鸣寒的听觉里。

  接着,陈争声音大了些,“你……你受伤了!”

  鸣寒摇头,手脚并用往上爬。训练时,他爬过无数个类似的夯土堆,这个为什么这样难对付?他听见自己的肺发出难以负荷的“嚯嚯”声响,他耳边充斥着破鼓一般急促的呼吸。血又遮住了他的视野,他看不清陈争了。他骂了一声,仓促地将血抹去,却将整张脸涂抹得更加骇人。

  陈争迅速拖着遂子下来,走得太急,快到鸣寒身边时脚步一滑,狼狈摔倒。鸣寒下意识扑过去,将陈争接在臂弯里。

  风沙、鲜血、子弹、撕裂的皮肉……

  陈争被卡在鸣寒和泥土之间,暴烈的狂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如这西北随处可见的荒草,他浑身泥土,呼吸里是浓郁的血腥。鸣寒那张连眼珠都覆盖着血的脸近在咫尺,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他不久前还以极稳的姿势扣动扳机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哆嗦地摸向鸣寒的脸。

  温湿的血顷刻覆盖上手掌,制服遂子之前的冷静和克制顿时烟消云散,后怕如有实质般勒紧了他的脖子。如果他再晚一点找到遂子,鸣寒或许就不止是流这点血!

  手腕忽然被抓住,陈争轻轻一颤,看向鸣寒红色的双眼。

  “谢谢。”鸣寒嗓音沙哑,低下头,亲吻他颤抖的手指,在他指尖低语,“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理智在这一刻被激烈的情绪击溃,陈争抽回手,强横地扣住鸣寒的后颈,不顾彼此满脸的血和尘土,用力吻了上去。

  埋伏在四山村的犯罪分子已尽数被控制,而藏匿在三山村,准备在必要时刻发动偷袭的犯罪分子则被文悟等人找到。卫山市的警察、边防警察赶来,将参与闹事的村民也一并控制起来。

  遂子伤得最重,两条手臂的关节均中枪,严重出血,为了避免他反击,陈争在最后关头打晕了他,目前遂子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其余犯罪分子均有受伤,也已被救治。

  机动小组这边,鸣寒那一脸的血着实惊人,但伤不算重,有点脑震荡,止血后留在医院接受观察。

  卫山市的市局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一整夜灯火通明,连边防部队都来过问情况。陈争确定鸣寒没有大碍之后,向卢贺鲸和唐孝理汇报情况,得知梁岳泽是凛冬假扮的,本人早已不知去向,两位机动小组的领导沉默了半晌。

  “我们尽力了。”陈争说:“凛冬现在受惊过度,天亮后我再去审问他。”

  唐孝理听出陈争的言外之意,“现在该轮到我们去尽力了。”

  陈争问:“能申请下来吗?”

  卢贺鲸说:“留给你们休整的时间可能不多。”

  陈争点头,“我有数。”

  卫山市的医院条件有限,没有把握能够将重伤的遂子救过来。陈争凌晨3点赶到医院,鸣寒脸已经洗干净了,正头缠绷带,在手术室外面走来走去。

  陈争捧住他的脸,仔细瞧了瞧,目光落在纱布上,“你看看你,又伤在脸上。”

  鸣寒眉毛一抬,“那怎么办?”

  “丢了吧。”陈争说:“找个年轻的,没疤的。”

  “……”鸣寒贴上去,在陈争耳边说:“哥,你好肤浅。”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说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建议转院。鸣寒立即看陈争,遂子是这群人里最重要的人证,他必须活下来。

  陈争沉稳地说,已经联系好了医院,马上可以接病人离开。

  鸣寒正要说话,陈争转过来,“你跟遂子一起回去,我晚一步。让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

  鸣寒不由分说被塞进救护车,陈争站在浓夜中的医院,手都没挥一下。救护车直达军用机场,三小时后航班降落在洛城的军用机场。这时这座繁华的城市刚刚苏醒,无人知道刚过去的这个夜晚,在西北边境发生了一场命悬一线的战斗。

  遂子被送进手术室,鸣寒也被唐孝理按着又检查了一遍。细节唐孝理已经在电话里得知,感叹道:“小陈简直是肩负着救你的使命。遂子撞到他枪口上了。”

  鸣寒赶紧为他哥辩驳,“当时那种情况,要是不重伤遂子,后果难料!再说,我哥有分寸的,这伤只不过是在卫山市没法治,回来这不就有得治了吗!”

  唐孝理笑了声,“说不得你哥了?”

  鸣寒皱眉,手臂一张开,大无畏道:“来,说我,我脸皮厚,躺平任说。”

  唐孝理白他,“谁稀罕说你,小陈让你跟着回来,是要你好好养伤,不是让你当辩手。”

  鸣寒说:“说不过就强词夺理嗐。”

  唐孝理:“……”

  卫山市时间比洛城晚,遂子脱离危险时,卫山市才清晨。部分村民已经录过口供,为首的叫老麻,是牧草加工厂老板的侄子,以前因为伤人坐过牢,不仅在四山村,就是在卫山市也是横着走。

  他交待,知道那群人里出钱的叫梁老板,干事的叫遂哥。遂哥找到他,直接撂给他五十万现金,让他想办法干掉不久就会出现的警察,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万。

  一百万在四山村这种地方不是小数目,老麻当即见钱眼开,和叔叔一商量,马上把加工厂的机器停掉。老麻打着包票说,区区几个警察,还是外地来的,再牛也压不过地头蛇。

  老麻在五十万里抽出五万,分给村民,准备带着他们干一票大的。村民穷,不知道老麻手上有五十万,分到几百块就兴冲冲给老麻卖命。

  他们还紧急演练了几种阵势,长杆叉子成了他们最趁手的武器,为了以防万一,老麻还抢来上百头羊,用来打头阵。村民有的不愿意,但都怕他,关起门来闷不做声。

  但这群乌合之众并没有坚持太久,当陈争表现得比他们更像刁民,他们立即溃散。

  审讯室里,老麻拱手作揖,“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欺骗的,这钱我还没花呢,你们都拿去!”

  陈争懒得听他废话,推开另一间审讯室的门。

  阿山,遂子的手下,躲藏在三山村,准备赶去四山村时被文悟一枪打中小腿。

  他是黑户,二十多岁,阿山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至于真名,他说已经记不起来了,以前在东南亚靠当雇佣兵混饭吃,后来跟着遂哥,遂哥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陈争问:“遂子为什么让你们藏在三山村?”

  阿山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笼子里,遂子的计划是干掉那个叫鸣寒的警察,他们这些藏在三山村的,接到信号后再过去,守住遂子埋伏的地方。

  “哪,哪知道你们的人就堵在村口。”阿山臊眉耷眼地说:“我们要是过去了,怎么可能让你们伤到遂哥!”

  陈争说:“看来你还挺不服气,这么崇拜遂子?”


第176章 争鸣(28)

  阿山这些人几乎没受过像样的教育,记事起就在逃避战乱、加入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人生观早已扭曲,谁强谁就是正义。

  阿山烦躁地抓着头,没话说。

  “你知道自己是在给谁做事?”陈争问:“见过梁岳泽?”

  阿山说:“梁老板嘛,遂哥的老板,当然也是我们的老板。”

  陈争说:“那你知不知道梁老板根本没和你们同路?”

  阿山愣了下,从他的表情,陈争已经看出,他其实知道,但装不知道。

  “梁岳泽在哪?”陈争问。

  “这我真不知道!”阿山说:“我们跟着遂哥,遂哥的活儿就是我们的活儿,护送的是不是梁老板,这又不关我们的事。遂哥说是,那就是呗。”

  其余犯罪分子的说法和阿山相似,自身情况也差不多,仅两人有合法身份,其余都是从东南亚来的黑户,之所以能入境,和南风制药那些保安类似,都是依靠金孝全。

  阿山还透露了一条信息,遂子以前好像是给金孝全办事,他们也等于是金孝全的手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遂子成了梁岳泽的人,他们当然也就稀里糊涂换了老板。

  凛冬休息几个小时,情绪稳定下来,一张素面迎着陈争,“陈警官,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陈争说:“你要真觉得抱歉,也不会帮着梁岳泽和我们对着干。”

  凛冬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

  “为什么?”陈争问。

  “他们,他们逼我!”凛冬忽然抬起头,眼中泪花闪烁,“陈警官,我在他手上,我没有办法,我演过警察,我以为我就是羽风,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凛冬失踪又出现之后,机动小组曾经监视过他一段时间,他住在安置点里。他毫发无伤从“量天尺”回来,带来的是韩渠已经被处决的消息,这打乱了机动小组的步调,并且让之后任何来自韩渠的情报变得不可信。他就像一块卡在机动小组喉咙里的骨头,莫名其妙,吐不出去,也咽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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