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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顶多久？”顾亦然走到沙发前坐下。 “黄屿柠破解这个病毒的雏形，花了三十六分钟，现在这个病毒，如果是星辰实验室的人，今天之内吧，最迟明天。” “已经获取的数据，分析完需要多久？” 高翔疲惫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飞速滚动着的指令，大脑有瞬间的放空，似是在自言自语：“多久呢……”最后他苦笑着承认，“除非撞大运，否则会需要很久，而且，更大的可能是一无所获。” 高翔表达得隐晦，但另外两人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条路，这样行不通。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病房里很安静，高翔沉重的呼吸声便更清晰了。 上次晕倒后，他就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糟糕了，虽然答应了顾亦然要从长计议，每天也逼迫自己按时睡觉，床比之前的更大更软，睡眠质量肯定是更好了，但清醒的时候，高翔还是觉得自己的精力不够用，好像稍微动一下就觉得吃力。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垮掉，他每天都努力吃饭，仁心医院的配餐也比之前在食堂订的餐食更健康科学，但在今天中午，高翔第二次毫无缘由地把自己刚吃进肚子里的饭吐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时间陪他们从长计议了，必须要尽快找到黄屿柠的下落，在自己还有意识，还有行动力之前。 过了很久，高翔才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他们能够协助我，这条路或许是行得通的，但我现在没有把握，毕竟在我还有得选的时候，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高翔觉得自己挺可笑的，黄屿柠劝他接受招安的时候，他明明那么硬气，他打从心底里厌恶得到这份特权，也厌恶违背本心，用为国家卖命来交换这份特权，可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够救黄屿柠，他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他这副破败的身子还能发挥什么余热，哪怕是让他做最令人不齿的脏活他也心甘情愿。 高翔看向顾亦然，问他：“你能陪我去一趟北京吗？”
第154章 “最近有款很变态的病毒程序，正在无差别地攻击一切能上网的电脑，中毒的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但似乎不是通过常规的途径在散播病毒，这个病毒，网友叫它‘方块’，因为电脑中毒后，就会有像进度条那样的小方块依次亮起来，直到方块铺满整个屏幕，电脑就会彻底变成一堆废铁。” 巨家俊慢悠悠地说着，手里握着打火机正在把玩，他说得随意，黄屿柠听得也敷衍，夹着烟含在唇间吸了一口，偏头把烟雾呼出来了，才象征性地应了一声：“哦？” “你不感兴趣吗？”巨家俊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黄屿柠的脸上移开，观察着他的表情，试图察觉出什么蛛丝马迹。 “关我屁事，我电脑又没联网，”黄屿柠说着又含着烟吸了一口，给巨家俊提建议，“你明天能不能别抽蓝莓爆珠了，我要抽吐了。” 这小卷毛现在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仅每天要点不同的奶茶，还会强调甜度温度，昨天突然发疯说要吃龙虾，实在不行小龙虾也可以凑合，不给他点小龙虾他就威胁罢工，给他点了小龙虾，他还挑刺没有点面条，浪费了这美味的蒜蓉汤汁。 巨家俊好笑：“你一天搭着我抽一支，还管我抽什么？” 黄屿柠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我就提个建议，你非要抽，那我还不是只能跟着一起抽。” 巨家俊算是有点懂黄屿柠的处世态度了，他从不考虑自己的处境是否有话语权，有话就直说，反正你听了，他当赚了，你不听，他当没说过，洒脱随性又不执着，的确是比贺云祁有意思多了。 “你们黑客之间没有胜负欲吗？这个病毒，连星辰实验室都没辙，你不想证明一下自己？”巨家俊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黄屿柠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不耐烦：“我都这样了，我要什么胜负欲？我证明给谁看啊！你别烦我了，只要你那破服务器没事儿，就不用给我叨叨，这不是我工作范围内需要处理的事务，望、知、悉！” 巨家俊一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无奈道：“哎呀，是这样，刚才我听说，我们有个前端开发的电脑中招了，现在方块还在加载中……” 黄屿柠的眼睛都亮了，不仅幸灾乐祸，还要落井下石：“你就应该借此机会，好好地教训一下你手下这帮程序员，没事别用工作电脑上奇怪的网站，看奇怪的电影。” “呵，肯定是要教训的，但是现在电脑还没有彻底变成废铁，这不是看还有转机么，就来问问你，要不，你去看看？” 黄屿柠拒绝：“我不去，又不是我把电脑干废了，成年人嘛，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嘛——老板，安排人去买新电脑吧，然后把这哥们儿的工资啦、绩效啦、年终奖啦，统统扣掉。”黄屿柠说完，把手里剩下的香烟摁灭了，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同时抬手示意门口的方向，是在赶巨家俊走。 三分钟后，黄屿柠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架到电脑前，按在了椅子上。 黄屿柠生无可恋地望着电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闪烁中的白色小方块，进度条已经到屏幕下方了，还有最后一排。 “到这儿就没救了？”黄屿柠指着屏幕右下角，转头问刚才被赶走的原本坐在这个椅子上的眼镜男，说话间，最后一排第一个小白方块亮了起来。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唯唯诺诺地回答：“网上是这么说的……” 黄屿柠无语：“不是，都这样了，你们直接放弃不行吗？星辰实验室都搞不定的东西，你们指望我呢？” “不要废话了，我知道你可以。”巨家俊冷声警告。 “不是，你别乱说，我没说我可以，就算我可以，这么点儿时间，也肯定不可以……”黄屿柠一边抗议一边扭过头看巨家俊，视线和黑着脸的巨家俊对上，他立刻就认怂了，“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试试，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说话间，黄屿柠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起来，他的手指敲打得很快，电脑屏幕上不断有报错提示弹出，但围观众人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普通程序员的手速和脑速果然和顶尖黑客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但即使如此，闪烁着的白色小方块也仍然在匀速加载中，一切并没有因为黄屿柠这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而发生改变。 眼看小方块的加载就要到底了，闪烁中的画面突然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键盘敲打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停了？”眼镜男双眼放光，声音都变了调。 “别激动眼镜兄……”黄屿柠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怕惊扰到这台被自己按下了暂停键的电脑，然后他在众人的屏息围观中，淡定自若地拿起桌上的烟盒，翻开盖子从里面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视线在桌上巡视一周，才转头看向眼镜男，齿尖咬着烟，含糊地问他，“火呢？” 眼镜男一顿，为难地看向巨家俊，巨家俊轻笑一声，眨眼示意准许了，眼镜男这才赶紧掏出打火机，恭恭敬敬替黄屿柠点燃了香烟。 黄屿柠猛吸了一口，把烟雾呼出来了，才转头看向巨家俊：“老板，这电脑救不了了，时间不够了，要不，下一台中毒了早点叫我？” 众人一片哗然，巨家俊皱起眉来，黄屿柠赶紧撇清关系：“你皱眉也没用！你不能迁怒于我！又不是我让电脑中毒的，”说着抬手指向电脑屏幕，“我来的时候就到这儿了，神仙都救不了！或者就这么暂停着，反正进度条没到最后，也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万一过一阵有安全团队搞定它了，说不定就有救了？” “那电脑里的东西怎么办？”巨家俊追问。 “能怎么办啊，重新写呗，眼镜兄能写出一次，就能写出第二次，你要相信他。” 巨家俊虚了虚眼，抓出了黄屿柠这个说辞的漏洞：“为什么现在没救了，但之后又有救了？” “那也是理想状态下，‘说不定有救’，你也看到了，现在它是暂停的状态，但是只要我输入下一条指令，进度条就又开始动了……”见巨家俊满脸都写着“我不信”，黄屿柠有些抓狂，他挠了挠头发，“我要怎么跟你解释！就是，它，现在只执行单一指令，任何指令都和‘暂停’互斥，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输入的下一个指令是错误的，就……”黄屿柠说着耸肩摊手。 “那也可能是对的，对吧？”巨家俊挑眉，用耐人寻味的语气问黄屿柠，“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黄屿柠只犹豫了一瞬，就破罐破摔耍起浑来：“哎呀！我才不要赌！电脑又不是我搞中毒的！干嘛我要对它负责！我要是没弄好，你又要觉得是我的问题，你要是发火了，又要对我动手动脚，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在老板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他们几乎已经看到巨家俊拽起黄屿柠丢到墙脚拳打脚踢的画面了，巨家俊却笑了出来，向黄屿柠保证：“不发火，也不把你怎么样，这电脑要是短时间内不能恢复，它和废了没区别，我没有那个闲心等什么安全团队出手搞定这个病毒，我要你，现在处理它。” “那它报废了，你不怪我？” “嗯，不怪。” 黄屿柠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讨价还价起来：“那、那我要是弄好了，你今晚给我安排帝王蟹？” “你别得寸进尺。” 黄屿柠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看黄屿柠没了兴致，巨家俊只得赶紧改口答应他：“好，帝王蟹。” 得到这个答案，黄屿柠果然又有了动力，猛吸了一口烟，呼出烟雾，把剩下的半支烟灭掉，期待地搓了搓手，祈祷一般小声给自己暗示：“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施法结束，黄屿柠修长的手指又再次在键盘上敲打起来，电脑屏幕上的小方块又重新闪烁起来。 一条条指令快速输入，电脑屏幕上并没有出现报错提示，倒数第二个小方块还在闪烁，但仿佛就在下一秒，最后一个小方块就会亮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但一秒后，两秒后，很多秒后，大家担心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突然画面停止闪烁，小方块开始加速倒退消失。 眼镜男惊呼出声，其他人也跟着惊呼起来，就在大家欢呼雀跃大佬极限搞定“方块”的时候，倒退着的小方块突然停了下来，又再次快速加载出来。 惊愕的神情只在黄屿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他的手指又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但这次方块加载速度之快，即使是黄屿柠也回天无力。 直到屏幕右下角最后一个小方块亮起，满屏的小方块连接成了白屏，继而“滋啦”一声，电脑屏幕暗了下来。 刚还欢呼着的众人都紧抿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被老板迁怒，只有黄屿柠一拳砸在键盘上，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操！狗逼东西！你把帝王蟹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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