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黄屿柠蹭了蹭,娇滴滴地开口,“我梦到我流鼻血,止不住,我都快被纸团埋起来了,我心想我完了,这血不得流干啊……我想找你,结果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我隐约听到你在叫我,我好急,然后好不容易我叫出来了,就醒了……” 看来昨天突然流鼻血加上高翔的危言耸听,着实是把小狗吓坏了。 这么一想,牟言的心就更软了,笑着哄黄屿柠:“没事没事,就是个梦而已,没有流鼻血,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到底流鼻血没有?” 黄屿柠乖乖仰起脸给牟言检查,一个吻就落在了额头上,软软的。 “嗯,没有,你很健康。”然后一颗来自老婆的定心丸就送进了小狗嘴里。 黄屿柠轻易就被哄好了,安心下来,才问牟言:“老婆,你没睡吗?” 牟言好笑:“我怎么会没睡,我已经睡够了,我的小狗睡够了吗?” 黄屿柠凑过去亲了亲牟言的唇,实话实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眼睛好累。” “昨天哭成那样,眼睛都肿了,”牟言心疼得毫不掩饰,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双眼皮都快肿没了。” “啊!”黄屿柠惨叫,“那我现在岂不是很丑?我现在不会像悲伤蛙一样吧?” 知道自己的宝贝偶像包袱重,牟言强忍住笑意向他解释:“不丑不丑,来,我给你冰敷一下……”说着就将双手覆上黄屿柠的双眼。 牟言的手指冰凉,盖在眼皮上很舒服,似乎缓解了一些肿胀感,黄屿柠下意识抬起手来按住牟言的手,后知后觉:“老婆,你手怎么这么凉啊?你冷吗?” “我不冷……你眼睛累,要不要再睡会儿?” “几点了?” “十二点过了……” “啊?”黄屿柠拉开牟言的手惊坐起来,回过头来看牟言,“这么晚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牟言顺势抓住黄屿柠的手腕,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黄屿柠就乖乖靠进牟言怀里,又蹭了蹭,牟言揉着黄屿柠的头发,说话的语速很慢:“这两天你几乎没怎么睡觉,到处奔波,又用脑过度,再休息一会儿吧……” 黄屿柠放松了力气,感受着牟言的抚摸,可伴随着意识清醒,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逐渐清晰起来,黄屿柠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过了好一阵,黄屿柠才闷闷地开口:“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一个梦……” 果然,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睡一觉就会过去”的坎,时间不断向前,伤口还没有愈合,太阳又照常升起。 牟言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苍白无力的安慰他说不出口,只能说:“会过去的,我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只能努力做好之后的事情。” “嗯……” 察觉到黄屿柠的情绪有些低落,牟言又补充:“高翔是个好人,老天不会亏待他的。” 可这话说出口了,牟言反倒觉得怀里的黄屿柠后背一紧,声音也哽咽起来:“可是,老天就是太亏待他了呀……” 黄屿柠洗漱完走出房间,牟言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在回复消息,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黄屿柠,不待黄屿柠问出口,就先一步解答了他的疑惑:“俞队和陆主任早上就赶去医院了——噢,文婧已经醒过来了,但还需要在ICU观察两天。” 黄屿柠这才发现,自己对文婧的感情很复杂,过去几天,他都在担心文婧,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找到文婧的下落,他们找到文婧时已经迟了一步,他对她充满歉意和同情,可真当大势所趋,为了让她活下去,他不得不接受将那颗为高翔准备的肾脏移植进她的体内,黄屿柠又觉得胸口有说不出的憋屈。 她的手术当然要顺利,那颗肾脏当然要正常工作,不然怎么对得起高翔的牺牲? 可无论如何用客观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又无论高翔如何开导过自己,黄屿柠发现自己就是小心眼儿,他没法释怀,他不知道高翔是真豁达,还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装得如此豁达,但自己办不到,连装也装不出来。 牟言也察觉到了,便没再提文婧,转而继续说:“高翔今早透析,我们现在出发,能够赶上和他一起吃午饭。” 一听到高翔的名字,小狗黯淡的目光又明亮起来,连忙点头:“好!” 牟言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了一把车钥匙抛给黄屿柠:“俞队给你安排的。” 黄屿柠接过车钥匙,握在手里是熟悉的手感,他摊开掌心,果然是保时捷车钥匙,看来自己昨天的确是让他们担心了,竟然连大哥也溺爱起自己来了。 两人赶到医院,外卖刚好送到,提着外卖去病房,高翔也已经透析完了,保鲜盒里的食堂午餐在微波炉里重新加热过了,他还没吃两口。 “嗳!高翔,吃我这个!”黄屿柠快步走进病房。 高翔看着朝自己靠近的黄屿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屿柠,你怎么变成悲伤蛙了?” 黄屿柠愣在原地,缓缓回过头,牟言连忙收起脸上的惊慌,解释道:“哪、哪里像悲伤蛙了,一点也不像!” 高翔毫不客气,指着黄屿柠:“这还不像啊?你是有什么恋爱脑滤镜吗?” 牟言哭笑不得:“眼睛是有一点肿,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夸张。” 黄屿柠站在床边生闷气,嘴撅得可以挂油瓶,高翔也不哄,伸手过去接外卖袋,还不忘装出语重心长的模样落井下石:“兄弟说实话你别不爱听,所以以后你别那么爱哭,你以为你哭得多美啊?第二天还不是只悲伤蛙。” “谁是悲伤蛙?”八卦精俞安雨还没走进病房,幸灾乐祸的嘲笑声已经传了过来。 黄屿柠扭过头,兄弟俩对视了不过一秒,俞安雨就没绷住笑了出来:“你别说,还真有点儿像!” “哥!” 看小狗气得跺脚,走在俞安雨身边的陆离便抬起手,象征性拍了一下他肩膀,走近了才在黄屿柠哀怨又期待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言不由衷地安慰道:“你别听他们胡说,虽然的确是有点肿……”视线扫过高翔手里的外卖袋,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们还没吃饭么?” “唔,我睡到十二点过才醒。”黄屿柠有些不好意思。 陆离微微一笑:“听说你前天都没睡,多睡一会儿没什么,那你们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吧。” 黄屿柠转过头,刚好就迎上高翔的目光,两个人都已经收起了刚才开玩笑的表情,陆离这姿态,显然是来和他们谈正事了。 “首先,深圳警方这边,最迟今天下午就会发警情通报,关于‘成功营救云南失踪美女网红’。R市警方将杨兵带回警局审讯后,也掌握了相关证据,已经投入了大量人力对涉案人员实施抓捕。” 陆离说完,两人都瞬间会意,警方是要模糊化处理这则警情通报,对文婧被器官贩卖组织摘取双肾的事闭口不谈——报喜不报忧,是非常标准的官方的做法。 知道他们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意思,陆离也没有遮掩:“希望你们能够谅解,如果在警情通报中提及‘器官贩卖’,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同时与之相关的谣言,在舆论上,也必然会给警方带来一定的压力。但警情通报不提,不代表警方不重视,俞队上午和廖队就此事进行了沟通,也达成了一致,‘容器’肯定是要查的,就算这是个跨国器官贩卖组织,但在国内这一部分,我们是能够出手的,也必须出手。”
第133章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粉饰太平他们最为擅长。 落单女孩旅行途中被人贩子带走,被发现是珍稀的熊猫血,跨越上千公里落到器官贩卖组织手里,光天化日之下,被摘取双肾——这明明白白,就是一出由器官交易导致的人祸,若不是两位“处刑人”不舍昼夜执着追查,若不是恰好有匹配的肾源送到,若不是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完成移植手术,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这个唯一结局。 可众多不幸中的万幸叠加,才换来的“捡回一条命”,到警情通报里,就成了“警方成功营救失踪美女网红”。 高翔意外地发现此刻自己竟然不生气,也没有太失望,反正警方这套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本来就指望不上。 黄屿柠回过头看高翔,他睫毛低垂,神情麻木,脸上没有半分不满,但他不可能就这么接受了,黄屿柠现在提心吊胆,也不知道高翔会在哪句话之后突然爆发,只能暗暗祈祷这一刻不要到来,实在不行,晚一点到来也行。 黄屿柠为难地看向陆离,陆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警方这种做法,直来直往、实话实说,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警方面向的是全社会,警情通报里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人放大审视,而任何负面信息,都可能伴随我们无法估量的连锁反应,‘维护社会长治久安’是警方的职责所在,这一点,还请你们能够理解。” “无所谓,你不用向我们解释,”高翔总算掀起眼皮看向陆离,是十分通情达理的语气,“这也不是你们三个能够决定的,你们三个已经很包容我和黄屿柠了,谢了。” 陆离当然听出了高翔话里的意思——警方的事情他懒得管,但他要做的事情,警方也休想管。 陆离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么,第一件事,姑且算我们达成一致了。” 高翔的眉心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扯了扯嘴角,是要笑看这位法医能得寸进尺到什么程度。 “第二件事,有关‘容器’后续深入调查,俞队已经向罗局申请了,由我们C市公安局牵头,俞队和牟队主导,联合深圳公安,协同办案,所以,我们希望,二位能够协助警方调查取证……” 高翔听笑了,揭穿陆离:“就是让我和黄屿柠白帮你们干活儿呗?” 陆离眨了下眼,没有回避高翔的视线,答得坦荡:“是的。” “呵,凭什么?” “很抱歉,我的回答很自私——凭屿柠是我的家人。” 高翔耸肩:“那是黄屿柠的事情,他本来就听你们的话,你们让他干什么,他都会干的,任劳任怨,但我不是你们家的人,所以,我没有义务配合你们吧?” “是的,你没有义务配合我们,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协助警方。” “我不愿意,即使我做的事情可能和你们警方做的事情殊途同归,但我们不是同路人,我永远不会像这个蠢货这样,给你们警方当枪使,你可以要求他,毕竟他是你弟弟,但同样的要求对我,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所以我才说,我的回答很自私,老实说,我答应让俞队揽下对‘容器’的调查,并不是因为我像你们那样对‘容器’或者说器官贩卖深恶痛绝,只是因为屿柠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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