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这一点,你在覃明皓身上,有看见过什么明显表现的端倪吗?” 郭俊应得简短,把问题反向抛回给许玮,他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始终听不大出什么情绪起伏。 心理咨询师一般都这样,不管是倾听还是开导时,都不会加入个人情绪,因为这样会影响感染到对方。 他们只提供咨询、建议,不能帮对方做任何决定。 “……我不知道那次算不算。有一次在街上,他露出了跟他原本性格不太相符的表情。” “很正常,毕竟任何一种精神疾病的症状跟产生可能,只有临床上的现有观察来参照,也有很多没被发现,且可能的存在。但是,偶然表露出的神情或行为,并不能代表什么含义。每个人内心都有黑暗面,跟承受压力的极限点,一旦超过那个点的范围,情绪失控或爆发,都会很容易展露出不同于平常的一面。” “……” 郭俊一开始就跟自己说,就算能定性覃明皓是人格分裂,如果真的是他杀了刘永意,也不能用这个来为他开脱…… 许玮明白他的意思,郭俊并不是单指在法律层面上,即使精神疾病来定性覃明皓犯罪的成分,也会受到刑罚。 也同样在告诫自己,不能在心里,用这个借口来为覃明皓开脱罪名,觉得情有可原。 他作为特察警,理应明白一件事:不管是任何犯罪,就算情在理在,也没有“情有可原”这一说。 许玮总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要发疯了。 他心里对覃明皓是不是凶手这件事的天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倾斜。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希望能看到一点可能,把那明显倾斜的天平给摆正回来。 “再有一点,按照你跟我说的,覃明皓对刘永意死亡这件事十分冷漠,跟他对他父亲的那个态度表现,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创伤性应激障碍。” 许玮对此有一些了解,但并不是很深入。 他只记得有创伤性应激障碍的人,总会不自主想起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或内容,还会出现严重的触景生情反应,每当遇到相似事件发生的时候,就感觉曾经发生过的创伤性*事件,也在眼前再次发生一样。 郭俊既然这么说,就代表还有其他不同的症状表现。 “怎么说?” “从日记本内容上看,已经充分体现,他对刘永意是有憎恶情绪的。而某种程度上,他肯定也是恨极了自己的父亲,但在面对他父亲时,表现出了明显的回避跟麻木,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跟掩饰。” “唔……”许玮回忆着那时候在覃明皓家里,听他谈起刘永意的事的态度,“覃明皓的确不愿意多谈刘永意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他那是不是回避麻木的表现,又或是……” 郭俊听见电话那端的许玮,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两人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又似乎只是静默相伴。 “谢谢你,阿俊。” 那边的郭俊轻轻应了一声不客气,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把长谈已久,已经变得滚烫发热的手机,抵在自己下巴处。看着能清晰倒映出影像的酒店窗户外头,犹如一幅惊艳画卷的璀璨夜景,沉思着什么。 “你讲完了没有?!” 这道饱含明显醋意的纯净嗓音,像是一道惊雷,把还在思考的郭俊给唤回了神。 窗户玻璃上,夜景倒映间,一个模样比这般璀璨夜景还要夺目的男人,正穿着一身浴袍,颈间滑过点点水汽,双手抱臂,气鼓鼓地站在那里。 郭俊转过身,把手机放在窗边的案桌上,挑眉:“嗯,讲完了。” “你跟谁在讲电话,讲了那么久!”查尔斯一双形状姣好,平时即使是面无表情,也会不自觉展露笑意的唇,此时因为醋劲,而整个垮下,明显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还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既然你都听不懂,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查尔斯更加不满,大步踏到他面前,扯着郭俊腰间的衣服:“就是不知道,我还要问啊!快说,你在跟谁讲电话!” 郭俊眼睛一低,看见查尔斯的浴袍带子,随意扎着,胸前露出白皙一片的肌肤,因为水汽还微微泛红。 从他这个角度,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两朵红缨,勾唇笑着转移话题:“你洗好了?那就到我了。” “喂!”眼见自家男人要绕过自己,不作正面回答,查尔斯整个人贴了上去,紧紧抱住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说就不准走!”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让我洗澡了?” “嗯!” 查尔斯还郑重其事地点头,一双美眸紧紧盯着他,似乎非要得到这个答案不可。 郭俊心里对许玮的事,是有担忧,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也无心力管得了,心思一转,也不再自寻烦恼。 他现在,应该专注想着,怎么办了眼前这个小妖精才对。
第58章 你觉得我会徇私?! “好。”郭俊凑到查尔斯耳边,一手拉开他本就松散系着的浴袍带子,“看你表现如何,我就告诉你。” 这头挂断电话后的许玮,在公园里枯坐了很久,才起身回去。 刘在宏在宾馆房间里等了又等,洗了个澡出来,还是没看到许玮回来,也不知道他去打个电话,怎么能打这么久。 刘在宏心里担忧,不知道许玮还能不能跟自己,就刘永意的案子继续调查跟踪。目前来看,他们势必是要在覃明皓这边直接入手了。 正这么想着,房间门被人敲响,是许玮回来了。 刘在宏打开房门,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许玮进屋在床沿边坐下,刘在宏就拿出这几天,在L区调查记录的笔记本,无声递给许玮。 许玮接过拿在手里,打开简略看了看。 记录的调查内容,大致就跟他与自己简述过一遍的一样,其中还包括了一些细节。 严珅的公司,是一家主营连锁餐饮管理的公司。他没想到,覃明皓在正规公司上过班,自己以为他一直是在餐饮店之类的地方工作。 不过想来也是,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 这么看来,覃明皓说过自己想要开店的想法,确实是真的,所以才会进这家公司学习工作。 只是…… “在宏,你能给我说一说……”许玮把笔记本放在一边,嘴里问着话,视线却没有跟他的对上,“覃明皓在公司里,具体是怎么被严珅职场欺凌的吗?” 刘在宏没想到他会问及这个,不过转念一想,许玮为覃明皓的事情,在理智人情上,已经有所动摇,不问,才奇怪。 从许玮出现在联安局门口,处处言语都像在维护覃明皓来看,他不难猜出,许玮接近调查覃明皓,肯定产生了比之前还深的情分。 人心肉做,许玮本身就是个热心肠,别说是好友兄弟,对同僚伙伴,都是一颗赤诚之心,只怕会更容易陷落。 刘在宏心里暗叹摇头,回忆着前天去时,跟那些员工谈论的话。 “具体上,他们也没说太仔细。我了解到的是,覃明皓是在万历22年月初左右入职,做了没两个月,就总跟着严珅外出谈生意,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严珅突然对他很刻薄,常在他身上挑事。过了小半年吧,有一次,一个男同事上厕所时,就撞见覃明皓被严珅堵在隔间里,还……” 刘在宏忽然不说了,许玮越听,眉头越深,隐约猜到什么,抬头看他:“还什么?” “还把他上身衣服给撕了,看着像是想###他。”刘在宏挠了挠眉角,神色不太自在,“严珅说是覃明皓勾引领导想上位,没人相信,但也没人敢说什么,没多久,覃明皓就自愿离职了。” ###?! 许玮本以为,覃明皓顶多就是被那严珅缠着骚扰,严珅遭到拒绝就在职场上为难他。没想到,覃明皓竟会遭欺负到那种程度,在公司里差点被###…… 当即都能想象到,覃明皓当时该是多么害怕无助,忍受着其他同事的目光跟背后议论,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最后就只能选择自己忍气吞声,离开那个地方。 经过跟郭俊刚才的一番谈话后,许玮心里还乱着,现在听到刘在宏这么说,只觉得心绪更乱。 许玮感觉脑仁儿一下一下突跳,一股痛埋在脑神经里,疼得他有些头昏脑涨。 刘在宏见他皱紧眉头,一脸隐忍痛苦的表情,关心问道:“阿玮,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要不,今天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用。”许玮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两眼凝聚锐利,看向刘在宏,“我们抓紧时间梳理吧,明天回去后,就要整理资料,对覃明皓正式问询了吧?” “……”刘在宏定定看了他一阵,对许玮眼里,近乎在逞强的坚持之意,也不好说什么,“好吧。那你那边呢?调查覃明皓的事,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只知道他对刘永意,确实带有很深的憎恶。在他大学念书开始,到L区呆着,直至重新回到P区期间,只有刘永意结婚那次,他有回去见过她,两人就再没有任何接触。” 刘在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临近刘永意被害的时候呢?他有跟什么人密切联系过吗?” 许玮摇头:“我猜想应该是没有。他从小到大唯一的好友叫彭辉,之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过,最近才重逢。” “为什么?” “不知道,生活工作原因吧。” 接着,许玮就把自己从覃明皓那里了解到的讯息,都告诉了刘在宏,包括他的父亲跟家庭情况。 “……”许玮看向一脸沉思的刘在宏,忽然发问,“在宏,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坚决反对我去接近调查覃明皓?” 刘在宏忙着在笔记本上记录分析,听到他这问话,愣了愣,一时没有回答。 “组长跟简哥,早上把我叫回去训了一顿……我一直在想,难道你不会觉得,我接近覃明皓调查,是多此一举吗?” 两人眼神交汇,复杂难言,刘在宏点了点头:“一开始,我确实这么认为。但我后来在想,如果你能了解认识覃明皓这人更多,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好比他家庭情况这些事。” 许玮眼神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法不容情,是我们做特察警时刻要记住的事情。”刘在宏起身,合上手里刚记录好那些内容的笔记本,晃了晃,“现在很多方向,都在指对覃明皓有犯罪的嫌疑,假定他真的是凶手,你以朋友身份接近调查他,能了解到更多他的真实本质。但是,不管他有多少苦衷,如果他真的杀人了,我们也不能徇私。” 许玮猛地站起,眼里一下迸出怒涨的火花,直逼到刘在宏眼前:“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坚决反对我去接近他,是想给我上一课,让我认清楚这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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