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王爷。” 沈忱率先给他施礼,苏嗔也跟着道,“草民参见王爷,王爷万安。” 他早已经在姜无隐走到近前的时候撇开了视线,到如今他还是无法直视姜无隐。 姜叔作为他十分敬重的长辈,不只是收留他照顾他长大那么简单,更是他人生路上的导师,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可若…… 若姜叔真的就是姜无隐,是将他们送到姜国诱发一切的主导者,那姜叔的身上必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他…… 还能不能信任姜叔呢? 苏嗔不敢想。 “都别拘礼了。”姜无隐坐在廊檐下的石桌旁,道,“沈忱,你去把近来这几起案子的卷宗拿来,本王要细细查看一番。” “是,王爷稍等。” 沈忱递了个眼神给苏嗔,便快步离开了。 苏嗔垂首站在一旁,余光还是忍不住看向姜无隐。 姜无隐似有所觉,猛地朝他看过来,“苏先生为何这般看本王,是本王哪儿有什么不妥吗?” 苏嗔蓦然一瞬,才开口,“草民只是觉得王爷的样貌与草民的一位亲人有些相似,故而一时看的慌了神,还请王爷饶恕草民的大不敬之罪。” “哦?”姜无隐端起桌上茶盏,似不经意到,“苏先生不是孤儿吗?您在姜国还有亲人?” 糟了! 苏嗔暗道糟糕,恨不能咬了自己舌头。 他干嘛那么嘴快,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回王爷,是……是草民记忆里的一位故人罢了。” 他额头沁出汗,有些紧张。 在姜无隐面前,他永远不会撒谎。 “原来如此,是本王大惊小怪了……” 说这话,他手中茶盏不知怎么落了地,啪了一声响。 那声音明明很小,却让苏嗔心尖忍不住一颤。
第75章 受伤 “姜……”苏嗔下意识就想唤姜叔, 可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垂了眼眸,声音呐呐, “王爷, 您没事吧?” 可内心深处却荡出了无尽涟漪,一颗心咚咚咚的狂跳, 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若非时空不对,他几乎要以为他就是他! 姜无隐垂着头,没看苏嗔,只凝着桌上细碎的瓷片, 眼波深深,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无碍, 只是一时分心……” 只浅淡的一句, 随后便不再说话。 他在等苏嗔主动开口,哪想苏嗔直接凝在当下,一个字也没发出, 更别说主动去帮他捡地上的碎瓷片了。 姜无隐不管从样貌还是姿态,都实在太像了, 甚至连名字都一样,很难让苏嗔不怀疑。 见他不动,姜无隐着急了,便直接伸手去碰了碎瓷片。 他故意捏在尖角上,指尖立刻渗出血珠, “唔!” 他低低闷哼了声,苏嗔立刻惊醒, 忙上前,“王爷小心,我来处理吧!” 苏嗔去拿桌面上的碎片,脚下却突然一个不稳,整个人踉跄着险要跌倒,幸好他反应及时,用手撑住了桌面,才没有压到姜无隐。 可也因为避无可避,整个手掌都压在了碎瓷片上,立刻鲜血淋漓。 “你受伤了。”姜无隐立刻起身,将袖间一方浅蓝色锦帕递过去,“快捂住伤口,本王立刻遣人去唤大夫。” 苏嗔忍着疼,低声道,“草民无碍,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他把掌心残留的瓷片扔掉,用锦帕按住了伤口。 此时,沈忱也回来了。 “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场景,他眉心狠狠皱起,瞳仁深处几乎翻起巨浪。 他快步走到苏嗔面前,放下手中卷宗,直接握住他手腕,“怎么会受伤?” 苏嗔眼神闪了下,“不小心。” 这说辞,沈忱可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王爷,这是您要的卷宗,全都在这了。” 他语气平淡,心思全都在苏嗔身上。 尤其…… 这位王爷与那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必然在苏嗔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震动,所以他得顾着点苏嗔,免得他做傻事。 沈忱大掌落在沈忱肩头,拉着他要走,“先去处理伤口。” “是本王不好,害的苏先生受伤。沈大人,本王随行的大夫就在前院,让他给苏先生处理一下吧。” 沈忱不好拒绝,便只得回,“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从始至终,苏嗔都没再开口。 直到伤口处理好,姜无隐准备离开,却驻足在苏嗔面前,“苏先生,本王的锦帕……” 苏嗔立刻回到,“锦帕脏了,草民……” “无妨。”姜无隐朝身侧侍卫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将桌上沾了血的锦帕拿起,放在了一方窄长的盒子里。 等人走后,沈忱满心的担忧彻底暴露,“你没事吧?” 苏嗔视线凝滞,没有说话。 “苏嗔。” 沈忱心内焦急不已,音量都提高了几分。 “沈忱,你觉不觉得……”苏嗔注视着桌面上遗落的瓷片碎,眸色越发凝重。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稍微酝酿了下,才开口,“你有没有感觉,姜无隐很不对劲,他好像很想要我的血。” 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同时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强大的洞察力。 所以听他这么说,沈忱立刻回忆了一番方才的情况,当即下了定论,“锦帕上沾了你的血,大夫为你处理伤口的时候,若我没记错,滴落的血珠恰好被桌上的一个药瓶接了去。” 回忆到这里,沈忱心中的不安陡然放大,“我去把他抓回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他转身就要走,想立刻把姜无隐带回来关起来,严刑逼供,让他说出是否跟这桩案子有所牵扯。 可苏嗔一把攥住他手腕,力道大的他根本无法挣脱。 明明那么瘦弱,又浑身满是伤的一个人,强硬起来的时候,竟然让他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只是反抗不了,更多的是挫败,深深的无力感。 沈忱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沈忱,你不能去。” 苏嗔声音带了些哑,他现在脑袋已经完全放空,不敢往更深的层面去想。 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人心是最经不起窥探的。 而人心最深处的晦涩与阴暗在当夜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一向防卫严密,被誉为整个酆城除了皇城外最难攻破之地的提刑司衙门,被人突破了一个口子,直接攻入了内部。武力值高强,满京城都寻不出几个对手的沈忱,竟意外的受了伤!
第76章 她必须死! 今夜, 整座酆城都陷入了深谙的黑中,无边际的夜幕笼下,看不到一点儿星辉月色。 姜无隐只拎了展极小的灯笼, 身边无任何随从, 快步走进了巫神殿。 院中巨大的圆台边燃了五根硕大的烛台,而云巫溪就坐在圆台中央。 她眉眼低垂着, 帽檐将她面容笼罩,只能看到那双无甚血色的唇,“来了。” “血我拿到了。” 两个玉白的瓷瓶放到圆台边,姜无隐语气急切,“接下来要怎么做, 到底要怎样才能救阿萝?” “王爷莫急,一切都在吾掌握之中。”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但被帽檐遮挡住的眼瞳深处, 却漾起了深深的波澜, 那其中,满满都是肆意的癫狂,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毁灭似的。 可姜无隐平静不了, 顾十阑有多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怎么能不担心? “我怕顾十阑疯起来……云巫溪,明日我便要见到阿萝,我不信任何人。” 云巫溪唇角微微勾扯,她缓慢抬眸,眸色清冽, 看向姜无隐,“可王爷现在只能信任我, 不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姜无隐甚至觉得云巫溪比顾十阑还要癫狂。 可云巫溪说得对,现在他能信任的,也只有她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云巫溪笑了,她起身拿起那两个瓷瓶,打开瓶子,而后冲姜无隐招招手。 待姜无隐走近,云巫溪直接把瓷瓶里的血撒在了他身上。 血液站在他身上的同时,圆台四周的烛火瞬间全息,此地变的黑暗,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可姜无隐已经感受不到这一切,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 沈忱受的伤不算严重,只是被划破了手臂。 庭院中,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深谙的血色,在月华的照耀下,显的诡异骇人。 屋内,苏嗔脸色尤为难看。 他能想到的,沈忱也都能想到。 两人都沉默着,靳子风忍不住了,“大人,您是不是知道那贼人的身份?” 胆敢孤身闯入提刑司,目标直指他家大人,此人必然是带有目的性来的。而受伤后,大人和苏先生的表情就变得格外凝重,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情绪的变化。 而他,不瞎。 沈忱没说话,倒是苏嗔,忍了又忍,拳头都捏紧了。 他想说出来,想告诉众人,可内心深处却又不愿相信。 沈忱明白他的挣扎,“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一切等救回郡主再说。” 若将此事扩散,必定闹的满城风雨。 “沈忱,你疯了?”苏嗔咬牙,有些不赞同。 虽然他对姜无隐的身份很在意,可若与沈忱的安危相比,他更在意眼前这个人。 沈忱知道他的担忧,故而越发体贴,“没关系的,还有一日,我不会有事。” 他语调沉缓,却坚定有力。 这是他的承诺,一旦应下必然做到。 “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苏嗔态度同样坚决,他不允许沈忱以身涉嫌。 他显然是被气着了,话音落完,头便也扭到了一旁,不再看他。 沈忱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你应该懂我的,我必须那么做。” 他们之间,也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默契。 正因为太过了解,苏嗔更加不赞成。 在沈忱看来,他必须尽快解决这里发生的一切,找到办法离开,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耗下去。 而姜星萝被劫持显然是最好的契机。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切的案件发生都是环环相扣,有一个终点的,姜星萝就是解开终点秘密的关键。 更别说那个姜无隐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且又跟时野关系太过不一般,他必须尽快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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