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参见王爷。”敬公公躬身叩首,随即询问,“王爷这是准备出门?” 姜无隐暗道不妙,但面上未显,只说,“公公深夜来访,可是皇兄有何嘱咐?” “回王爷,皇上召您立刻觐见。” 姜无隐眉心狠狠拧起,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见姜无隐久久不答话,敬公公只得出声提醒,“王爷,圣上还等着您呢。” 夜深了,总不好让皇上一直等下去不是? “本王醒的了。”姜无隐无法,皇命不可违,暗中递了个手势给自己的暗卫,姜无隐才随敬公公一同离开。 待他走后,一行暗卫自王府飞掠出城,朝着十里铺的方向而去。 姜无隐乘马车入了宫,随后换乘小撵,晃晃悠悠的往勤政殿去。他坐在撵上,却全然没有悠闲的心思,只想快点见到皇兄,快些回去。 心中忧虑深重,却又不知该与谁道。 攥着的手也无意识收紧,一颗心像是沁入了柠檬,又酸又涩。若此番还是无法救下阿萝,他或许会忍不住毁了一切。 勤政殿是当今圣上处理政务的地方,前殿公办,后殿安寝。 这会儿姜永安正懒懒倚在软榻上,微阖着眼,似睡非睡。云巫溪站在不远处,远远看着姜永安,面容被黑袍遮挡,瞧不真切。 “皇上,您这会儿唤了王爷来,他怕是要记恨您。” 云巫溪小声提醒,语调平缓,听不出更多的情绪来,可言语却又分明是在挑拨。 姜永安无言,连眼眸都没抬一下,只语调轻缓道,“巫神大人难道不是正希望如此吗?” “秘法成与不成,就在今日这关键时刻,孤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孤的计划。” 云巫溪垂着脑袋,将面容彻底掩去。 袍下的手紧紧攥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总之,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极好,任谁都不会发现。 “是,皇上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绝对不会有变。” “那便是最好,否则……”姜永安一瞬睁开眼眸,眼底的光藏了无尽冷意。 余下的话不用说,云巫溪都懂。 一时间,沉默吞噬一切,直到敬公公的声音传来,“启禀皇上,睿王觐见。” 姜永安眼眸又淡淡阖了回去,“宣。” “圣上,既然睿王来了,那……” 云巫溪想回避,不料直接被姜永安打断,“不用。” 云巫溪眉心紧皱,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房门轻响的声音。 “长睿见过皇兄,皇兄万安。” 抬眼瞧见云巫溪的身影,姜无隐神色立刻变了,但他面容恰好背着光,瞧的并不真切,便又很快隐藏了。 他心中有些不解,可眼下显然不是合适发问的时机。 “不用拘礼,坐吧。” 姜无隐心中忧虑着急,便无心思久留,只问,“皇兄深夜召长睿来,可是有事吩咐?” “多日未见长睿,孤有些挂念罢了。”姜永安起身,面向他,“近来孤也听到了一些坊间言论,正想问问皇弟的意见。” 姜永安眸光颇为犀利,半点再无方才那慵懒的模样,被他逼视,姜无隐没由来心脏狂跳,不知道他所言为何。 “皇兄指的是?” 他怕是与姜星萝有关,也怕……那日云巫溪给他看的有关未来的梦境会成真,那梦境实在太过真切,真切到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是了,那日云巫溪动用巫法,将他拉入幻境。 他看到了许多东西,甚至看到了姜星萝的死亡,更甚者,他还看到自己活了几百年,一直没有死去。 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还有更多……更多超越他认知的事情。 他以为那些都是虚幻的,可云巫溪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而那两个人之所以会来到姜国,也是为了扭转所有人的命运,救下姜星萝。 他没办法再经历一次,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姜星萝,更不允许姜星萝死去。 “孤听闻阿萝失踪了,可有此事?” 熟料姜永安一开口便直落他的痛点上,姜无隐沉默着,没有回答。 姜永安便又自顾自说道,“坊间传闻,有人秘密杀害世家贵女,为的是传说中的秘法。” “阿萝的失踪、提刑司前些日子审理的那些案子是否也都同此事有关?” “秘法之事非同小可,若叫有心人给利用了去,怕是要祸及朝纲啊!” 姜无隐无法再瞒,立刻屈膝跪下道,“是臣弟的疏忽,如今阿萝的确在那凶手手中,臣弟十分担心她的安危,还望皇兄能出面救下阿萝。” “臣弟早已立誓此生不娶,身边只有阿萝这么一个义女,若她再出什么意外,叫臣弟该如何是好啊。” 姜永安立刻宽慰,“长睿放心,阿萝也是孤的侄女,孤自然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说罢,他招了招手,影卫立刻现身。 不过对方没有上前,而且站在角落里,被光影遮去了大半身形,叫人看不清面容。 “夜寒,孤命你立刻带领神卫营的人全城搜捕,务必要找到郡主,救出郡主。” “臣遵旨。” 虽说有神卫营去救人,可姜无隐总觉得不安,始终放心不下,偏偏姜永安又到,“夜深了,孤看长睿你面色苍白,想来是过于忧心阿萝,这会儿神卫营已经出发去救人,你姑且好好休息一下,今晚便宿在宫中吧。” 听到姜永安这话,姜无隐眼眸都瞪大了,他不由看向云巫溪,却见对方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姜无隐只好按捺住,不动声色应了下来,“多谢皇兄体恤。” - 夜,越发深谙,月光被遮挡,只留下一片灰茫。 城外十里铺客栈内,对峙的双方已经从内间来到了开阔的院字里。 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模样,四个两尺来宽的圆台围住中间六角形状的台子,四周燃着火把,将一切都照的透亮。 这场景瞧得沈忱和苏嗔一阵眼热,与他们被劫持时迷迷糊糊中看到的场景几乎一致。 四个圆台上各放了两个小瓷瓶,而最中间的六角台上坐着的人正是姜星萝。 姜星萝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就连嘴巴都没被封住。 可偏偏她就如此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一点儿也不反抗。 “不对劲。”苏嗔与沈忱并肩,眉目深深。 沈忱也发现了,那姜星萝像是失了神志,连一丝属于自己的神思都没了。 “顾十阑,你对郡主做了什么?” 沈忱掌心执剑,朝向顾十阑。 顾十阑懒懒抱怀,倚在一旁栏杆上,“没什么,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上不得台面。” 但……手段不在小,有用就行。 “算了,不同你废话。” 沈忱耐心全无,仗剑飞掠,冲着顾十阑狠狠刺过去。 顾十阑虽说瞧着斯文俊秀,浑身书生气的模样,可偏偏动起手来也是个狠角色。 他侧身避开,手心急速掷出两把短刃,虽薄但极其锋利,沈忱躲过了第一把,却被第二把划伤了手臂。 “小心。” 苏嗔也急了,用剑他不擅长,可赤手空拳的肉搏他还是很厉害的。 所以苏嗔也不跟他玩花样,只飞掠近前,朝着他腰腹便是狠狠一脚。 “顾十阑,你真是个疯子。” 顾十阑狼狈后退,随手又掷出两把短刃。 那锋利的刀尖眼看就要逼近苏嗔眼帘,沈忱一个飞扑,直接用身体接下了。 “唔……” 短促的闷哼,刀尖没入他肩头。 “沈忱!” 苏嗔惊呼,眼瞳震动。 沈忱脚下不稳,与苏嗔撞到一块,苏嗔便再也顾不得那许多,一把搂住他。 “你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苏嗔急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事。” 额间浮出冷汗,可在黑夜中并不明显,沈忱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免得吓到苏嗔。 见这两人自顾自聊了起来,顾十阑恼了,“别再那虚情假意了,今日若你们诚心阻拦,那……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块去地狱。” 今日,他势在必行。 沈忱这会也已经忧心不已,先前姜无隐说过会支援他们,可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人还没来。 不行,不能等了。 “苏嗔,你配合我,必须尽快擒住他。” 沈忱低低耳语,眸色严肃。 苏嗔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些急躁了。 可偏偏这时候顾十阑竟直接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跨到了六角台上。 他双手间分别持着两柄短刃,那刀尖全然朝着姜星萝。 姜星萝无知无觉,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要!” 沈忱惊呼,纵身就要飞掠过去。 四周突然闪现诸多黑衣人,全都黑袍遮面,不过一瞬便将六角圆台围住,另一些人跟苏嗔和沈忱交起手来。 而顾十阑,双手抬起,将那短刃直直朝着姜星萝扎了过去。 四把短刀分别扎在她脖颈、肩头、腰腹、腿上,顷刻间便喷射大量鲜血。 “顾十阑,你住手,不要再杀人了。” 沈忱红了眼眶,有一瞬无力感瞬间将他侵袭,全所未有的打击让他整个人几乎奔溃。 从警数十年,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罪犯当着他的面杀人,而他无力阻拦。 苏嗔也慌了,他没料到顾十阑竟真的动了手,且手段极其残忍、变态。 因为下一瞬,在他们还被黑衣人纠缠着的时候,顾十阑直接撕了姜星萝的衣裳,手中一把量尺多长的短剑就从她的身下扎了进去。 这一幕让苏嗔直接撇开了视线,拳头越发重了些,可心绪乱了以后,步伐也跟着乱了,连着挨了对方好几拳,身上也添了不少伤。 鲜血顺着短剑滴落,顾十阑满目嗜血的光,他从袖间拿出一个碧绿瓷瓶,开始接剑上落下的血痕,一滴滴,像是绽开的曼陀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结案!
第78章 我等你 皇宫中, 姜无隐夜不能寐,始终无法安寝。 他想找云巫溪,可偏偏又不能随意走动, 而云巫溪也像是刻意避开他一般, 不止没有消息,人也没瞧见。 这让姜无隐越发觉得不对劲, 就连派出去的暗卫也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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