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古代架空

好友

时间:2024-02-27 07:00:35  状态:完结  作者:饭山太瘦生

  “你千万不要道歉。”荀靖之打断了第五岐的话,他认真地说:“那都不要紧,事出有因,你骗了我,那你骗我的行为就是最无关紧要的。五岐兄,你不柔弱,你也不必把我当成心一戳就会碎的人,我就算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心也不会碎。而我和你之间,有的是信任。在宣德你叫一声‘吾友’,先交付了信任,那么我会保管好这样东西,它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第五岐念了几遍奉玄这个名字,说:“奉玄这两个字叠到一起。”

  “叠到一起?”

  “有独一无二的模样。”

  荀靖之笑了笑。奉玄。

  他说:“那柏央呢?这两个字,好友应该也别有体悟,你做柏央时,情绪似乎比第五岐多上许多,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做柏央觉得累,不觉得是好事,装出来的情绪,就算再多,也是装的,我每天要想着怎么说话,于是只想着独处,根本不想见人。做一次柏央,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

  “不必做他。但是我记得你说你见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竟然也认不出你么?”

  “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我们是隔着屏风和竹帷见的。大长公主只讲了一些柏央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她与柏央也不太熟悉。”

  “这也是我的疏忽,我与姑祖母有些生分,我很少去拜访她。”

  “大长公主脾气很好,她见过五六岁的柏央。见了我后,分辨不出我不是柏央,只讲了些柏央小时候的事情,开玩笑说:‘你是个孝子。小时候我给你东西吃,你说要给你母亲拿一些,没想到一拿掉在了地上,嬷嬷问你怎么办,你说:“那我拿给父亲吃。”’”

  荀靖之笑了一下,笑完又觉得有几丝悲哀。

  柏央……也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父亲,到底又什么样的角色呢?在他的一生中,他并不理解父亲会为儿子带来什么样的情绪和感受。

  他不关心柏央,只是觉得做柏央时,佛子的情绪似乎多了很多,他有时候想,是不是做柏央会更自在呢?原来佛子不喜欢做柏央,那就不必提柏央了。他将话题又绕了回去,说:“好友要是又长了红疹,记得找太医看一看。”

  第五岐说:“奉玄放心,我身上没有红疹了。日本国也有梅雨季,我在日本国住了一年多,梅雨季常常长红疹,时间久了,或许是适应了,就不再长红疹了。”

  荀靖之问:“日本国的梅雨季是什么样的,也很潮吧?”

  “是,很潮。日本国的梅雨来得比许朝晚一阵。下雨、下雨……骨头发痒,天气好像今天早上那样潮闷。今天你走了之后,我躺在帐子下,想起来了在日本国听过的句子。我默默念了一遍,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去过了日本国。

  “什么句子?”

  “起きて見つ寝て見つ蚊帳の広さ哉。”

  “起きて……?”荀靖之只能重复出几个音节。

  “起きて見つ,寝て見つ蚊帳の……広さ哉。起来看,躺下看,这蚊帐,都太宽了。”①

  荀靖之说:“帐子不宽,我明天不必早起。你和清正说话时,我恍然发现,好友,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很多经历了。很多很多经历……你去了日本国,我来了建业。”

  第五岐说话的语速不快,但他努力说了话,一一回应荀了靖之,他说:“我在日本国有时候会想,奉玄是不是已经回长安了呢?这几年不容细想,细想是一种残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去日本国,我在日本国想起你,也想起长安、洛阳……有时候我还会无聊地想,如果我师弟真的来了日本国,会不会思念故土。”

  第五岐提起了自己的师弟,荀靖之想起了他的名字,他说:“贺兰奢……”

  “是,贺兰奢,我师弟。他想去日本国。”

  “遇到他好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记得他在早晨的雾里忽然出现,杀了日本国暗卫,但是又要针对你,我不知道他想帮谁。他戴斗笠,总是独来独往。”荀靖之说着说着忽然觉得……可能贺兰奢也并不爱独来独往,但是没有人陪他,他只好总是自己走。

  韦衡送他一匹好马,他自己牵着马走了。

  贺兰奢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就是贺兰奢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了。

  第五岐说:“奉玄,你不必多想,追忆可以,伤感无济于事。等我们回到北方,我会去找我师弟,去找他被埋在了哪里,然后为他重新安葬。他以前找我在哪里、你在哪里,然后给我写信……这次换一换,该有人去找他了。”

  “你知道房安世将他葬在哪里了么?”

  “他说一面是长安,一面是乱坟堆,就在其间。”

  “一面是长安,一面是乱坟堆。”荀靖之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荀靖之自从七岁离开长安后,再也没有回过长安。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②。提起长安和乱坟堆,他在想到贺兰奢之外,没由来地想起了这样两句诗。

  濮王舅舅教他背曹植的诗,而濮王早已去世了。乾佑末年,他依旧被哀太子囚禁着,困在长安,然后他就那样去世了……在动乱中死去,死后被扔到了乱坟堆中。他死后,因为身上穿着的衣物价值不菲,被人从乱坟堆里扒了出来。

  有认识濮王的仆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带着他的头一路往南跑,然后来到了建业,找陛下邀功。

  陛下重赏了他,收下了庶弟的头颅。虽非同母,物伤其类,陛下为血亲的惨死而动容。

  此后,总有人带头颅来建业,希望借一颗人头换取爵位和金银。哀太子妃的头颅、赵王的头颅……那些头颅都是假冒的,不知是哪些倒霉的人的骷髅,在死后也不得清净,被人取走头颅,伪造成另一个人的头颅,拿来请赏。

  自乾佑之后,世间满是乱象。世间好像只剩下了两样场所:一样是回不去的长安,一样是乱坟堆。

  荀靖之觉得他们都住在乱坟堆里,建业也是乱坟堆,只不过是不算太乱的乱坟堆。

  荀靖之说:“好友,人人都该像你一样,认为我们该回北方——我朝起于北地,北还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北方有尸疫,尸群不增但是也不会减,只躲在建业是躲不掉的。五年了,这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年,周敦平说你死了,我杀了他,我允许自己再悲伤一次,作为告别。我想,此后,不论你再有什么消息、不论你还会不会有消息,我都会记得你,然后促成北伐,回到北边。你回来是上天的格外开恩,你回来后,我更知道了,我们都是北人,不该久久滞留在南方。当我们回去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找贺兰奢吧。我们一一吊唁亡者,以北方的风当酒,当成最烈的酒,在风里向所有亡者致以问候。”

  “好,”第五岐说:“我们一定回去。”

  一定回去。

  作者有话说:

  ①起きて見つ寝て見つ蚊帳の広さ哉

  okite mitsu

  nete mitsu kaya no

  hirosa kana。

  作者不详,一说千代尼。

  ②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曹植《箜篌引》

  ————

  柏中水模式:耗电量200%


第172章 本心3

  世与我而相违

  三月末,武家出现了变动,房家失去了房安世,第五岐活着回来了——陛下要为其封侯。武家……这是一个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过的词了。江表门阀中也有一些细微的变动,周家阿鸾年纪轻轻却想着退而致仕,不想再在朝中任职了。

  陛下以身体有恙为由断断续续罢朝,录公也没怎么见到陛下。周鸾想要致仕辞职,写了陈情表文,绕过录公呈给了陛下。周鸾在吏部任职,可知人事任免,以往常被录公叫去询问事务——录公得知他想辞官,少见地发了怒,骂他顶不住事。

  不过,周鸾的哥哥周紫麟在得知事情后,倒是没说什么不同意的话,他对录公说阿鸾辞官是周家的家事。周家……而录公姓卢。周紫麟对弟弟说,说如果阿鸾累了就该好好休息,如果想回老宅,随时都可以回来。

  卢仲容得知周鸾不想再出任官职了,想着自己该去看看周鸾,去问问周鸾是不是身体又不好了。他处理完公务回家后,恰好在家里遇到了周鸾的夫人裴昙,泽晋请裴昙来陪自己说话。

  泽晋最近一直住在卢家,泽晋在去年十一月时有了身孕,到二月胎象安稳后,才把事情告诉了丈夫。

  卢仲容真是奈何不了自己的夫人。

  卢仲容问裴昙周鸾的身体怎么样,泽晋替裴昙回答说:“夫君不如亲自去凤友家一趟,正好也管一管你的堂弟阿雅,他被柏中水耍得团团转,闹出笑话没多久,又跑出去丢人了。”

  卢仲容听夫人说卢雅跑去看望周鸾了,立刻让人备车,自己也去了周鸾家。

  周紫麟和录公的孙子、侄孙们关系不大好。录公曾说卢仲容的弟弟和堂兄弟们是豚犊小辈,对外孙周紫麟寄予厚望——就算门阀子弟在朝中可以“坐至公卿”,那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了公卿的,而录公觉得周紫麟是当公卿的种子。录公希望等自己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周紫麟不要忘了和卢家互相提携。

  录公的侄孙卢雅酷爱斗鸡走马,自然名列“豚犊小辈”之中,他听说这件事之后,嘲笑周紫麟是不像猪也不像牛,倒是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他说周紫麟不管他弟弟多大了、不管他弟弟需不需要他护着,就是要把他弟弟拉到他的翅膀底下,让人看了,觉得怪好笑的。周紫麟和卢雅结了怨,从此不主动去卢家了,他怕自己见了卢雅忍不住给卢雅一拳。

  周鸾打算致仕,卢雅特意跑到周鸾家去看望他,卢仲容拿手指头想也知道卢雅没安着什么好心,他大概只是想去看周鸾的笑话——看看,周紫麟的弟弟不过如此嘛。

  周鸾的宅子位于阊阖门外,宅子不大,屋中总是有淡淡的药味。卢仲容记得周鸾家里有很多书,他自从从周家老宅搬出来自己住后,常常在院子里晒书,让太阳晒着散一散书页上的药味。

  周鸾曾说自己在老宅里晒书,仆婢们总是会说些闲话,所以他不太能尽情晒书。说些什么闲话呢,卢仲容猜想无非是药味重、病秧子、可怜、不如哥哥……这样的话。大家大族的宅子里,就算管得再严,也少不了细碎的言语,就像大家大族里就算再设纱帐,也会有苍蝇蚊子。

  马停了步子,家仆请卢仲容下车,替他叩门。

  周鸾的家仆为他通报,卢雅从宅子里走了出来,接卢仲容进去。

  卢仲容对卢雅说:“阿雅怎么来了?”

  卢雅说:“哥,你觉得我没安好心,是不是?”

  卢仲容笑了一下,说:“你看你自己不都知道嘛。”

  “哥,我是来和凤友哥说正经话的。我是纨绔子弟,父亲说我‘手里玩香囊,长大没出息’,我爱犬马斗鸡,又没脑子。我……我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没什么用。所以我来见凤友哥,和他说话。”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