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感觉那人在说自己,他并没有什么代步工具,也不适合御器飞行,那需要持续消耗灵力,自己如果飞回去,或许到家就毒发了。 他看到半人高的草丛里有一片衣角落了出来,上头血迹斑斑,人没有出现,显然也是个身受重伤的人,这两天他算是再次见到修士们各种狼狈的模样。 这次对方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地方,他转身便走,那在草丛里面的人见他走了,连忙大喊:“等等,等等!别走!我观仙师慈眉善目,定不会眼看着我死在这荒郊野外对吧?” 确实,毕竟这人死的时候他看不到,而且这人眼光也不行,这世上还从未有人从他的面像上看出什么善良。 “仙师!救我!我身上有诸多法宝,你若救我,我便由你随意挑选其一以报恩情。” 段渊脚步一顿,他听对方中气十足,也不像严重到要需要路人搭救的地步,或许稍等片刻,他的同门说不定就找到他了。 而此时对方又补充道:“我一人前来,并无同伴,本是凑凑热闹见见世面,却不想遇见争斗,我不善斗,又被卷入其中,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仙师不救我,我怕是要暴尸荒野了。” “……” “我来自药宗,我的法器你虽然可能用不上,但绝对有价值,你拿去卖掉或者置换别的东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段渊奇怪:“你来自药宗怎么还会沦落到需要别人搭救的地步?你自己没有灵丹妙药吗?” “……”对方沉默了一瞬,他说:“实不相瞒,我这已经是服用了灵丹后的结果了,若非我是药宗弟子。此时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段渊折返走过去,拨开草叶,看到了向他求救的男人,胸口血肉模糊,手肘处的骨头刺了出来,衣服也碎得难以蔽体,很难以想象他这还是治疗后的效果。 男人苦笑:“是我自不量力,不曾想这次的寻宝竟也能引发如此大规模的斗争。” 段渊皱眉,取了一枚灵丹给他,问道:“都是为血石而来?”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男人一口咬住送到嘴边的灵丹,忽而苦起了脸,忍不住点评了起来:“此丹杂质颇多,口感不佳泛苦,我猜色泽亦有不足,是为下品。” 段渊黑了脸,一个垂死之人还有这心思挑剔灵丹,看来确实还不够严重,男人看段渊神色不满,心知自己又犯了毛病,连忙弥补地说道:“虽是如此,但下品灵丹有此效用可见其炼制者天资绝佳,不日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是吗?”段渊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说道:“你吸收灵丹期间,不如说说这次你们寻宝,表面背面是什么情况?” 男人面露惊讶:“哦?仙师不知?难道你不是来寻宝的?” 段渊说:“是,也不是。” “若仙师是与我一般过来凑凑热闹,不知倒也正常,我如果不是落入了他们战斗范围之内,我也不至于被重创至此。”男人闭上眼睛,慢慢说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便顺道告诉你。” “……”段渊突然意识到,这几日他似乎救了太多修士,与他最初的想法相悖了。 “这传言此处异变出了一块血石,是一块极品石料,引得各大门派觊觎,只是这到底只是一个传言,他们也不愿意真的将自己的核心弟子派来,只是谁都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魔教的人,杀伤抢掠无数,死伤惨重,我这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叹了一口气,去观察段渊的神情,却什么都没发现,他又接着说道:“我之前猜疑血石的真假,怕这是魔教设下的圈套,但转念一想,此处虽然偏僻,十分适合杀人,但大费周章把人引到这儿来也属实没有必要。” “然后我猜他们的目标是谁。” “楚宁吗?”段渊问。 “你知道呀,我瞧他们追杀目标倒是干脆,如果不是刻意将楚宁引到此处,那便是有人将他们带来此处。” 段渊觉得应该是第二个可能,楚宁自称是跑出来的,子虚为此甚至强制出关,就为了抓他回去。 他将自己在这里听到的传言说出来:“我听说你们认为清灵山与魔教勾结,楚宁的行踪是清灵山泄露出去的。” 男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闪过一丝异样:“确实有这个传言,毕竟子虚的为人在一部分人眼中颇有些不齿……你说,楚宁自幼于剑宗长大,最后却是以刀入道,这不可笑?” “我听闻最强的刀宗有心想要收他为徒,可子虚却护得死死的。”男人叹息道:“我见过他一次,他那时用的剑,却当做刀用,剑法未有雏形,用的不伦不类,重修剑道,无论是于剑还是于他,都是暴殄天物。” 段渊见他话题偏离,便问:“这与魔教有何干系?” “传言呀,子虚此人与他道号一般,所行之事,荒谬之致,为达目的,甚至会凭空捏造一个由头,从楚宁一事上便可以看出他如何荒唐,传闻楚宁并非孤儿,外头传的是他所在的村子遭魔教屠虐殆尽,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可事实到底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们将人救下带回清灵山,却不管不顾,直至人家以刀入道,才将其收作弟子,又强扭其功法,弃刀从剑,本就起步晚许多,如此一来,又要重头修炼,若是他天资一般也罢,可楚宁不出五年,也炼得有模有样了,如此天资,却被清灵山生生耽搁了数年,其心可诛。 男人摇了摇头:“清灵山早不如千年前清正,内里腐朽不堪,竟然传出与魔教勾结的丑事,更难堪的便是他们无力澄清,如今魔教来到此处,一来便要拿下楚宁,他们更是洗不清这嫌疑了。” 段渊沉默片刻,疑惑问道:“楚宁的村子是被魔教所屠?” 他要比楚宁大一些,在他仅存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件事,而且魔教虽然是魔教,但若无利益,也不会莫名奇妙冒险去屠杀一个村子。 “无论是否是魔教所为,只要手段残忍恶劣,那就是魔教所为。” “……”当真是有意思。 段渊见他脸上有了些气色,便将灵丹又送去了几颗,随后问道:“我已经救你,这外伤我无能为力,那么该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男人一闭眼:“承诺?什么承诺?” 段渊神色不变,他手搭在男人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若戏耍于我,我现在便杀了你。” 段渊一字一句,语气皆如寻常话语,但其中杀意却丝毫未遮掩。 “哎哎哎!”男人察觉到他是认真的,便连忙解释说道:“并不是我不想遵守承诺,只是我的百宝袋被抢了去,在你之前,我也向别人求助,只是他们欺我残弱无力,将我搜刮了一空,衣服都没有给我留一件,你瞧我现在。” “……”段渊按着他的脑袋,语气有些波澜:“所以你便欺骗我?” 男人哭着脸:“我也不想,只是我若是再不出口求助,怕是真的要死在此处了……或许仙师可以帮我把百宝袋抢回来,我只取其中的衣服和丹炉,别的都给你。” “你当真是得寸进尺。”段渊冷冷笑着,他用骨刀割下男人的一缕头发,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下塞进一个木头人的身体里,他说道:“我救你本是有契约在前,我已经完成我的那部分,你却做不到你的承诺,我自不想吃亏,今日我取下你一缕头发,放进小人里,三月之后,你我会去仙试大会,你带着三倍代价来换回小木人,如何?” “不如何!!!”男人脸色苍白,他未曾想这人会对他使用邪术,这小木人放入修士的头发,一旦启动,这木人便成了诅咒,无需对木人做什么,单是封住修为就足够他们修士吃一壶了,而且木人维持诅咒的灵力并不是源自手拿木人的那人,而是被诅咒的人,其消耗巨大,甚至会令被诅咒者修为倒退。 他一身 冷汗,讪讪笑道:“我原本还不确定,看你能这般毫无压力地使用邪术,我才肯定,你就是泛叶宫失踪了数年的少宫主殷九渊吧。” “我一时有些不明白你是想活,还是想死。”段渊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认出自己,这人是不能留了。 男人用另一只手挡在他与段渊之间:“哎哎哎!可别想着杀我!我并无恶意,也不会将你的身份说出去,我们曾经是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这男人没有失忆辨认他尚且用了许久,自己又怎么可能记得一个正道修士。 男人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可以理解,毕竟过去了很久,当时我也并不好看。” 段渊说:“你现在也不好看。” “……”男人一噎,他虽不如眼前人俊美,却也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句不好看,他现在性命在别人手里,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说:“初见你时我才十岁,还未入道,你那时不知为何虚弱,是我家收留了你。” 段渊面无表情:“我并不记得此事。” “额……”男人一愣,又接着说道:“你当初说过自己会失忆,就是把重要的事情忘了吗?你好像还记得一些东西。” 段渊诧异:“我和你说这个?” “是,你好像是认识我……也可能不认识。”男人陷入纠结,他说:“过去了好几年了,我也可能记岔了。” “……”段渊默默观察他,企图从中看出破绽。 “哎算了。”男人说:“这不太重要,我若在其他时候遇见你定不会同你相认,只是如今事关楚宁,我才如此贸然。” “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男人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失踪数年悄无声息,只是当年你说你是要去找楚宁,可如今来看,你似乎是忘了,我才要提醒你。” “……”段渊心中一动,段琴也说过,自己曾经对楚宁印象很好,他们何时见过? “追杀楚宁的人并不只有泛叶宫的人,还有更多的势力,我猜楚宁或许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抢夺,宁杀不放……” “……”段渊猛的站起来,能被诸多势力追堵围劫的原因大概率是他的炉鼎之体暴露了。 他一把揪住男人仅存的衣料:“你可有灵舟?” “哎?有倒是有,只是……”
第11章 “只是什么?”段渊被这人拖住了太长时间,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男人说:“只是我的灵舟损坏了,若是你有急事,距离不远倒是可以用用,但最多行驶三百里。” 从这里到他家之少有一千里路,若他可以肆意使用灵力,这路程便不足挂齿,可现在显然不行,而且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心救的人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又说:“若是你现在一定要去什么地方,或许可以去抢别人的,现在这处混乱的很,浑水摸鱼是在适合不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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