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发狂的修士似乎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安静了不少,段渊推门出去,发现楼下来了不少大宗门弟子,此时下边气氛严峻,一夜之间诸多修士入魔,此事可大可小,如今的正道有几个心中无愧?无惧心魔的? 现下他们排查着入魔的原因,不出意料地发现了昨日店家送的饭菜之中有问题,但吃下饭菜的不只有入魔的那些,还有被他们打伤的修士也有不少,而入魔的也不只有吃了饭菜的,这很难将其原因归咎于饭菜之中,最终段渊站在楼上向下方说道:“为何不认为我们之中混入了泛叶宫弟子呢?” 顿时楼下一片喧哗,楚宁戴着面具跟在他的身后,不明白段渊为什么总是提到泛叶宫,这不是很容易将自己置于怀疑之中吗? “楼上的道友,你方才说泛叶宫弟子在我们之中?”楼下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望向他们,她的目光落在了楚宁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段渊面对诸多修士,从容不迫,他缓声说道:“正是,诸位不知,我与泛叶宫有血海之仇,曾抓捕过一个泛叶宫的邪修,得知了一些关于他们的邪术,这其中就有引人入魔的邪术。” “引人入魔还需要什么邪修?”那女子觉得荒谬,她说:“我们修行修心,心性不定,入魔便是常事,那泛叶宫还需研究出个邪法来引人入魔?” “说的倒是。”段渊点点头,随后他指了指楼下诸多被控制了的入魔修士:“可你瞧,仅一夜之间,就出现了这么多的堕魔修士,你说,如果他们用这种邪术对付你们大宗门,而你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是魔道所为,你们该如何防?” “这……” “你们要杀了这些所谓的心性不定而入魔的修士吗?”段渊问:“人的心中不可能没有欲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可以为他们所用,引你们入魔,这样入魔的修士你们也要认为他们是心性不稳吗?要杀吗?” 他用的不过是普通的草蚁,效用当然没有他说的这般夸张,但泛叶宫确实可以做到,只要是有欲望,就有机可乘,这邪术比心魔还可怕,自然,其造成的反噬也非一般能承受。 那女子皱眉思索片刻,问他:“那你说此处有邪修,你可能认得出?” “人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们邪修魔教也没有脸上写着魔道二字,你让我看我如何看得出?”段渊说:“我不过是告诉你,这其中隐匿着魔修,可不代表我知道是哪一个。” “既然如此,那此处的人便一个也不能走。”那女人说着,她身边的人立刻走出客店,接着一道巨大的灵阵将此处笼罩了起来,若无准许,只可进不可出。 楚宁眼看着这更没办法出去了,他不由的有迷茫,小声问段渊:“这样我们还怎么走?” 段渊用眼神安抚他,然后对楼下的女子说道:“无需如此大动干戈,我这里有一计,可分辨魔修与正道,只是不能确认哪个是泛叶宫的人,这需要你们自行排查他们之间的共同之处,另外,这共同之处并非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我擅灵阵,不敢自夸,也是小有所成,我可布下一道灵阵,只过五行纯灵,斑杂无序的灵力皆被阻挡在外,可行?” 那女子眼中疑惑:“这是什么灵阵?我从未听说过。” “鄙人自创。”他手心灵光聚拢,金丝从手心跃出,在空中编制成一个可笼罩半个大堂的灵阵,那女子眼中流露震惊的神色,她身边的人拉了拉她,她脸忙后退两步,忍不住回头看身边的人,从对方的眼中同样看到了异色。 那灵阵落地,瞬间形成一道屏障,段渊在楼上说道:“邪修魔修灵力混沌无序,不可过,你们可用这些刚刚堕魔的修士试一试。” 楚宁紧张地看着楼下的人,有些担心:“段渊,那你呢?” “我什么?”段渊转身看向他,他轻笑道:“你忘了我曾和你说过的泛叶宫心法吗?他修行与正道心法并无大异,只是所行为恶。” 他在此用灵力来分辨魔修不过是钻了正道对魔修不了解的空子罢了,毕竟泛叶宫这种魔修确实要更多一些。 段渊与楚宁一同下了楼,在他们示范过灵阵的作用后,光明正大的从屏障中间走了过去,以此自证了清白,接着之前出门布阵的男子突然拦住段渊,段渊疑惑地看向拦着他们的人,只见他神情有些激动,只见他说:“不知前辈师承何人?哪宗哪派?” “……”段渊垂眸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默了片刻,说道:“先师已逝数十年,无宗无派,闲暇散修。” 那弟子得知段渊的师父逝世,便知道问错了话,连忙道歉:“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触您伤心事,还请节哀!” “无碍。” “既然道友无宗无派,可愿意加入玄衍宗?”那弟子满脸期望。 楚宁忍不住侧目,玄衍宗可是当前最有威名的灵术修士的门派,怎么会想着邀请段渊呢?虽然段渊确实想学灵术,但他在这些人前表现的应该是灵阵师这个身份。 段渊摇头拒绝:“我闲散惯了,你的好心我心领了,我不适合玄衍宗,很抱歉。” “啊……”那弟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您无需道歉,这件事是我唐突了,是您不要见怪才是。” 但话音又转,那弟子又说:“我回去会将你向我的师父介绍,日后你若有意向加入哪个宗门,还请您可以考虑玄衍宗。” “……”段渊没再拒绝,然后那弟子又将视线落在楚宁的面具上:“你为何佩戴面具?” 楚宁遵循着昨日段渊为他编造的故事说道:“我面貌丑陋,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显露真容,怕人看了害怕。” 那弟子不明真相,从百宝袋里取出一瓶丹药:“能有多丑陋?我这里有不少灵丹妙药,或许可以为你改头换面。” 楚宁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笑问道:“这位道友,你可真是个好心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被楚宁笑得莫名其妙:“你为何要笑?” “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在意自己的相貌,我覆假面是为看我的人,而非我自己在意。”楚宁点点自己的面具,他说:“人的相貌在骨,皮相美丑皆是血肉,并无区别。” 那弟子不理解:“可你若是变好看了,就不用为了别人戴面具了。” “道友,甘瓜苦蒂,人无完人,我只是皮相不让人满意,所以我以假面覆之,是我的德行让我为他人着想,我不在意自己美丑,所以我不需要你的丹药,人该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和缺点,可要摒弃这些去借用外物改变,心中便会生魔。”他指了指身后那些堕魔的修士,说道:“看不清自己的时候,魔就有机可乘,去追求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时,就会入魔。” 那弟子被说的一愣,他收起药瓶,陷入了沉思。 楚宁对着段渊笑了笑:“走啦。” 段渊的目光从那个弟子身上收回,重新投向楚宁:“你还喜欢讲大道理?” 楚宁依旧笑着:“我感觉我与他有缘,随口说了几句。” 段渊说道:“他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 “无所谓,那从现在此,我叫他小药人。” 楚宁现在给他的感觉很怪,他问:“为什么叫小药人?” “因为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相貌丑陋就取药给我,而且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对不对,楚渊?” “……” 他们二人刚踏出店门,小药人突然对着楚宁行了一揖,语气诚恳并喊道:“仙师,我悟了。” 段渊:“……” 楚宁笑得越发绚烂,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人就悟了,他看着段渊:“我自己都做不到,悟了有什么用?” 段渊看着他笑,许久过后,他才说道:“你有些奇怪。” 楚宁收了笑容,他表情变得平静,他问段渊:“奇怪在哪?” 段渊平淡地说道:“你不像我认识的楚宁了。” “……”楚宁勾唇轻笑,他许久没有在说话,两人并肩而行,段渊习惯这种安静,但此时他却有些不自在,楚宁到底怎么了? 在他第十二次考虑询问楚宁时,楚宁说话了:“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我死了,你活着,你会不会难过呢?” “我觉得你不应该想这些。”段渊没有将这种话当回事,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比楚宁活得久,“你变得奇怪是因为这个问题吗?” “我只是……”楚宁看着段渊的侧脸,后边的话便说不出口了,或许确实有些奇怪了,他想象不出段渊爱自己的模样,也想象不出如果他死去后段渊为他痛苦的模样。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想法确实奇怪。 段渊看他话说一半又不说了,也懒得再去揣测他的心思,但他却想到楚宁和那个小药人说的话:“人心有贪欲,便会滋生心魔,长生是贪,不死是欲,天地万物有始有终,修士逆天而行,皆源自欲,楚宁,你希望我体会你曾经历过的一切,感受你曾经的心情,同样也是欲望的一种。” “……”楚宁愣住,他张了张嘴,段渊是在开导他吗?有些开心,也有些郁闷,他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他也并不希望段渊体会自己经历过的孤独,他只是…… 突然想到不知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的段渊,他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死寂。 而他的身边没有任何的人。
第28章 段渊与楚宁的回程比来之前要更远,他们在城外租了辆马车代步,那马夫驱车边说道:“自从那两座矿脉消失后,好多矿工都丢了工作,这城外的路也要重新修,否则少不得要出事。” 楚宁掀开车帘,探出头,问他:“这矿脉消失了多久?” 那车夫很乐意在路程有人和他说话,对楚宁的问题也回答得很积极,他说道:“七八天了,一觉醒来,山没了,城里的人都吓坏了,但我可是亲眼看到了,我那天夜里被尿憋醒,出来撒尿正好看到那边亮得跟白天一样,我就看了一会,眼睛就疼了两天。” 楚宁说:“是镜子的反光,那虽然不是神器,但你们凡人以肉眼直视还是太勉强了。” 段渊问:“城里的那些修士是何时开始聚集于此的呢?” “大概两三天前吧,具体的我也搞不清楚,也就三天前我才注意到很多陌生的仙师来这里了,我想都和消失的矿脉有关。”说罢他觉得租车的这两人脾气好,不像他遇到的其他修士那般傲慢,便和他们聊了起来:“两位也是为了消失的矿脉来的吗?” 楚宁说:“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对这里发生的事有些好奇,毕竟这里只是个小地方,突然来了这么多修士,难免有些紧张。” “是哦,我媳妇这些天都不敢出门,怕冒犯到那些仙师,咱都听说仙师杀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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