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盛夏傍晚,落日余晖透过窗户,落在严谨身上。他从窗户往外看,祭祀塔四周都有小路四通八达,不知通往何处。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严谨转过身,看见了南溟大祭司落情与韩霜右护法,以及她们二人身后,那不变的二排褐衣门人。 严谨与一群女子对视,还是在人家祭祀塔里,不管如何,衡阳派的脸面也要端好。 严皇子一甩袖子,双手作揖,拿出皇家气派来。 “大祭司,韩霜仙子,在下头一次来南溟宫,不免生疏,寻错了路,失礼了。” 那南溟大祭司落情神色不变,脸上表情妩媚,总体艳丽,落情迟缓了几个节拍才答话。 “我教多阵法机关,严谨仙友一时迷于曲直,也是有的,走吧,严公子,我带你出去。”
第19章 幻影 严谨跟随着落情走出了祭祀塔。 一路上,他不动声色。 心想,刚刚在客栈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过自己姓名,这位大祭司居然知道他叫什么。 想必他会与师兄们在暗红门内分开,肯定有人做了手脚?单独让自己一人入这祭祀塔,这位大祭司想做什么? 难道是与指尖那粒红痣有关?还是与顾慕顾雯有关? 不可能,那二个人分明都是普通的凡人。 那就是与指尖的红痣有关,严谨飞快的联系起前因后果。是不是南溟宫在练什么妖法,用凡人做祭,自己误入阵法卷入溟虚海,误打误撞的救了顾雯顾慕,顺便还坏了南溟宫的好事…… 二大修仙门派已经联合起来到了南溟宫的大门口,那传说中的南溟帝君,为何连面都不敢露! 严谨心中盘算,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没有动静的音弦符,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不开口比着耐心。 祭祀塔的大门刚合上,果然是落情大祭司先开了口。 “严谨仙友,这祭祀塔里没有令师姐,这是我教弟子初一十五祭祀之处,寻常并不对外人开放。” 严谨对大祭司施了一礼,然后起身负手道。 “大祭司见谅,并非晚辈硬闯,是过暗红门时,有幻影指引我来的这里。” 落情神色如常地问:“幻影指引?那你,可在祭祀塔里看见了什么?” 对话有来有往,严谨仔细地看着落情的神色,发现她比在四十里开外客栈时的样子又憔悴了些。 众所周知,做仙人有许多好处,有了天地灵气滋养,肉体凡胎不仅能抵御疾病,而且能延缓衰老。 就像司空山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记不清自己年龄了,除了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并不多。 可为什么落情大祭司不过一个下午,就会看起来衰老了最起码三岁。 严谨摸着下巴笑着问。 “大祭司希望我看见什么?” 他本就生的风流潇洒,入仙门之后,司空山里对他的教育也是解放天性,更有皇家血脉,龙气加持,这一句话问出口,让严谨身上那股“亦正亦邪”的味道更甚。 落情还未开口,她身侧的韩霜右护法就坐不住了,刚要说话,却被大祭司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么说,严谨仙友什么都没有看见,那就好办了。” 话音刚落,落情指尖暗红色光芒流转,封住了祭祀塔的大门。 同时外放的真元浩瀚如海,一瞬间就压住了严谨不过入门五年的真元,三分心法凝滞不动,血海翻涌逆流,全身灼痛。 刚刚落情那话语好似有威胁之意,仿佛严谨窥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严谨立刻锁住心脉,三分心法散去,同时控制血脉逆流。他一挥三分剑,身上的龙气与三分剑上的蟠龙遥相呼应,金色光芒中隐隐有龙的模样要成型。 落情大祭司眯眼一看,似喃喃自语道:“你居然能使得动蟠龙剑,你究竟是何人?” 他眉眼一弯,仿佛看不出落情大祭司浩瀚真元中的巨大杀意。 “衡阳派四弟子严谨,大祭司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落情大祭司神色一凛,一甩暗红色袍袖。 “是吗?本座怎么觉得你一身戾气,这南溟宫连着后头的溟虚海,妖孽,别以为你化为名门正派的弟子,本座就不敢收了你。” 严谨冷笑一声,这落情大祭司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能这样胡编乱造。 初见之时,还算温柔可亲的韩霜右护法也神色一变,举起手中武器一起往严谨袭来。 严谨提着三分剑身法如松,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一剑就往大祭司劈去。 这一剑,暴虐至极。金色光芒灼眼,龙吟震颤,震的众人脚下的地面晃了三下,同时也震碎了大祭司对严谨的压制,三分心法重新流转。 他头一回尝到了暴虐之剑带来的快意,这种快意点燃了少年血液中的呼喊,杀吧!杀吧!杀个痛快! 司空山里从未教过严谨剑法,连衡阳派每一位弟子都学的衡阳剑法也只是粗粗演示了一遍,不走心的程度比糊弄三岁小孩还不耐烦。 很明显,刚刚那暴虐一剑是严谨自己悟出来的,若是南溟宫众人细看,就会发现那剑法中睥睨天下之意,与暗红门内先祖石像如出一辙。 从剑锋射出的金光还在往前压制,大祭司抬手一捻,一朵暗红色的幽花在空中生成。 暴虐的剑气遇上那暗红色幽花,暗红色幽花吸收了暴虐的剑气,剑气在花蕊内翻搅,二方都不肯低头,只听空气中一声巨响,爆炸之声灌入耳膜。 大祭司指尖的暗红色幽花被撑碎了,当下花瓣如同被撕碎的钢片,片片打入祭祀塔的大门上,那本是完整的大门随即就成了破洞的筛子。 挂在门框二侧的诗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也被震碎,变成一地木屑。 这般大动静,严谨自然也没讨到便宜。他一身锦袍被钢刀般的花瓣划的乱七八糟,还有一片躲闪不及打入了他的心口上,巨大的力道让他五脏内府都一缩,一口血就要脱口而出,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蟠龙之剑,宁死不屈! 大祭司回头看了看祭祀塔快要碎掉的大门,神色狠历。 “妖孽,居然还挺厉害!看招,今日就把你镇压在溟虚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严谨错落有致的眉眼一拧。 “妖孽?大祭司,别血口喷人了,到底谁是妖孽?你看看你指尖黑气,怎么,不遮一遮吗?” 大祭司被戳破是妖物的身份也不恼,冷笑一声,将所有指尖黑气重新凝成一朵幽花。 严谨重新提剑,打算一剑连人带塔劈了这处干净。 这一次,他受暗红门内那些石像的影响,没有想起司空山里对他说过的话语,要控制力量,控制心中杀意,任凭眼底被渡上了金光,身上更是龙吟之声低吼,像是在蓄积无数力量…… 凡人就算有龙气,想要彻底驾驭一把蟠着上过青龙的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没有足够的修为与定力,十分容易被心中杀意感染,从而变得弑杀暴虐,从此踏上入魔之路。 严谨仿佛又看见自己推开了那扇金色大门,这次大门的缝隙比上次误伤夏露的那次,要宽上许多,只是推动起来依旧十分费力。 不过窥见金色大门,就是窥见天外,窥见天外的这一剑要是挥出,不知道能不能破了南溟宫那阴森森的暗红门? 严谨整个人被他无法掌控的力量给慑住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修行之路,修士一念之间,便可令天地失色。 下一刻,一道幽蓝光芒与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司空山里看了一眼严谨模样,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右手飞快在他拿剑的手腕上一点。 一阵酸麻之意直通百骸,老顽童想要化解这极具爆发力的一剑,可是自己高徒心中早就杀意丛生。 眼中金色光芒不仅丝毫未减,还大有遇神杀神之势,司空山里的封穴没能让他丢了剑,他不顾一切手腕反转,已经分不清敌友的冲着司空山里过起了招。 一时间,空中幽蓝光芒与金色光芒交替。 一旁的大师兄看着严谨身上挂着的破布条,再看看他的严谨神色,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大师兄眼中复杂情绪翻涌,连带着神色也暗了暗,然后周身气压一凛,指尖涌出无数根琴弦,那些琴弦都往大祭司与韩霜右护法涌去。 梁以升以琴做武器,却从来没有人见他弹过琴,只知道他的琴弦神出鬼没,可以割破许多仙家法器。 白色灵光一闪,逼进大祭司的琴弦在空中抖动飞舞,不知何时梁以升的眼中,也有了一丝丝凛冽杀意。 琴弦上下翻飞,割破的暗红色幽花碎片如同钢针落地,不多时,地上也出现了好多窟窿。 祭祀塔前混战一片,各色真元乱窜,大有拆了南溟宫的趋势。 “轰隆隆……” “噼里啪啦……” 司空山里努力想平复严谨心中杀意,三分剑上的蟠龙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条恶龙,随主人心意变得弑杀,粗暴不安的低吼。 严谨本来一身纯正金色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丝黑气,错落有致的眉眼也变得更加深邃。 司空山里心道不好,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严谨虽说修仙时间没有梁以升长,但是天赋奇绝,悟性高,前五年不入凡尘,潜心修炼,并没有被凡尘俗世所侵扰。 又有三分心法日日做引导,寻常歪门邪道影响不了他,到底是什么引导了严谨误入歧途。 这小子为什么会和南溟大祭司动起手? 司空山里眉头一皱,从袖中掏出一块幽蓝色冰片,这可是上好的法阵材料啊,在人间寻了三百年才寻得了这一枚,不禁肉疼了一下,他心疼完了之后,左手并起二指,在那幽蓝色冰片上画了个镇压符,随即打入严谨眉心。 那幽蓝色镇压符一落入严谨眉心,蟠在三分剑上的龙吟一顿,只这片刻功夫严谨就清醒了过来,眼底金光渐渐淡去,直到看清了眼前的司空山里。 “师父!” 严谨忍着心中杀意,艰难地叫了声。 影响严谨的邪物还在翻腾,折腾的他鬓角直出汗。 蓝色冰片又从眉心释放无数凉意,与气血一起作用,冷热交替,真元乱窜,让严谨的四肢经脉巨痛。 司空山里看着严谨。 严谨却感觉心神恍惚,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道:“静胜躁,清静为天下正,守住心神!”1 “嗡……” 伴随着敲钟声,让人醍醐灌顶。 这话又成功让严谨身上的黑气淡去不少,黑气与金光分离相撞,一下子激的他吐出一口黑血。 蟠在他身后的真龙,颤抖着落入三分剑里,渐渐归于平静。 另一侧的梁以升还在与大祭司缠斗。 见自己高徒没事,司空山里这才分出精力,去管这南溟大祭司与韩霜右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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