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大祭司闻言,暗红色衣袍一闪,从她身上收回那道真元。 身体的巨痛一减轻,影壁躺在地上剧烈喘息。 司徒安又问了一遍霍许卿下落。 不知道是不是畏惧流萤火还是被司徒安再三追问的诚意感动。 影壁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她,她被阵法中心碾碎了,你们当然在南溟宫找不到她!” 严谨心头一震,什么,大师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早上在客栈时,大祭司带来的魂魄里并没有霍许卿。 修士相信前世今生,这辈子英年早逝,只要魂魄还在,投入轮回道再世为人,费上几十年的功夫从头来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对于修士来说,几十年的光阴不过是匆匆一瞥。 司空山里俨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追问道:“那许卿的魂魄呢?肉身不在了,她的魂魄去了哪里?” 影壁趴在地上剧烈的喘息,断断续续:“不知道,她的魂魄,没有留在南溟宫,去了,去了哪里,我,我不知道,或许,是自己飘,飘回门派,去了。” 她说完话后,虚弱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南溟大祭司站在一旁神色不虞,场中更是一片寂静。 各派都神色不一,对于衡阳派来说,南溟异变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 方才对话,早已说明南溟种种异变,就是眼前的影壁作乱,霍许卿的魂魄也有了下落;至于北辰殿,整座南溟宫都被翻了一遍,并没有传闻中的异宝。 剩下的,就是南溟宫自己的家务事,家务事关上门怎么解决那是内务,衡阳派与北辰殿再不好插手。 最后,大祭司开口打破怪异的沉寂:“韩霜,将影壁拖进冰牢,她犯下死罪,等候帝君发落!” 事已至此,衡阳派与北辰殿再不走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司徒安与齐莫渊纷纷告辞。 南溟大祭司美艳的脸庞一敛神色,彬彬有礼地吩咐门人送各位掌门出去。 至此,南溟宫这一场异变以影壁认罪体面收场。 出南溟宫时,韩霜右护法亲自带路,这次不过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就又回到了当初集合的大门前。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阳如残血,无与伦比的美丽,白鸾凤鸣鸟与其他坐骑一起在天上漂浮,落花阵的粉色花朵,依旧在诡异的盛开。 韩霜右护法对众人行了个南溟特有的半蹲之礼,然后一如既往的温柔开口。 “二位掌门,今日种种,让诸位见笑了,大祭司教务缠身,不便相送,韩霜也只好送诸位到此,各位仙人,若日后有机缘,我们不平之地再相见。” 在场的都自诩名门正派,纷纷见礼,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又纷纷踏上回程。 待所有人都出了南溟宫,韩霜右护法领着门人,重新将南溟宫上空的结界一一打开,众人再回头看,隐于结界的南溟宫,又成了一个普通的蓝顶建筑。 不多时,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客栈里。 顾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这位记忆全无的人,对周围的一切并不设防,好像格外信任严谨。 盛夏夜晚,在他的身边睡得无知无觉,连白鸾凤鸣鸟发出的长鸣都没有影响到他。 严谨拍着他的脸叫了他几声,这个笨蛋睡梦中不满的嘟囔几声,转过身又睡着了。 叫不醒睡着的人,严谨想找个弟子,搭把手一起将它挪回客栈,不想所有弟子折腾了一日,一个个都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严皇子无奈,带着伤不情不愿地将人拎进了客栈里。 月色如华,整座临仙镇都十分安静,客栈对面的成衣店老板已经打烊休息了,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二人的影子忽长忽短。 客栈掌柜的还没睡,正在柜台上算账,见严谨抱着一个人进来,热情的迎上来。 “客官回来了!后院二楼还有上房,敢问客官,是要一间房还是二间房?” 严谨打小就没有跟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掏出银两道:“二间房。” 掌柜的转头取了二间房的门牌给了他,他双手抱着顾慕,腾不开手来接门牌。 掌柜的年过半百,体型瘦弱,这客栈最近生意不好,连个帮衬的店小二都没有请。 二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 客栈老板机灵,抱了拳道。 “客官挪不开手来,我这去二楼给客官开房门!” “好。” 掌柜的一溜烟地去了。 严谨抱着顾慕往这客栈内院走,心想,今晚总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用在外头露宿喂蚊子。 这客栈客房众多,看得出来没有生变之前生意很红火。 内院很大,栽种的花草多日无人打理,自有一番生机勃勃的野趣,倒是比精心修剪过的更加诗情画意。 内院里还栽种了一颗大榕树,遮天蔽日的占了一半的地方,月影在其间摇晃,更衬得树下公子斯文飘逸。 严谨走近一看,果不其然,是大师兄在装神弄鬼,不知道大晚上的站这是赏月还是赏树。 人家赏景都是心情愉悦,大师兄非得板这个脸,四目相对,严谨感觉到,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怪异至极的气氛淡淡升起。 手里抱着一人,手臂骨裂还没好,他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猜测大师兄这又是怎么了!于是快刀斩乱麻。 “大师兄,你在这等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梁以升的面容在月色下好像渐渐朦胧,一身白衣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严皇子就受不了他这有话不说憋着的模样,阴阳怪气个没完没了,以前他也不这样啊。 当下皱了皱眉,抱着顾慕径直越过大师兄,往前走去。 走了三步开外,闷嘴葫芦一样的大师兄开了口:“四师弟,你的伤……” 梁以升的话没有说完,客栈的内院四通八达,顾雯从一处走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一块客栈的托盘。 “恩公,你回来了!这是,小慕?” “他睡着了,你给他备了些吃食?” 顾雯点了点头。 “以往我弟弟去山上砍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回来,我在院子里等他,也会给他准备些吃的。” 严谨了然,真正的顾慕已经不在了,顾雯便把对弟弟的疼爱转移到了自己怀中这个少年身上。 “他房间在前头,东西放屋里,明天一早,等他醒了,再给他也不迟。” 顾雯点了点头,然后道。 “恩公,我备了二份,下午的时候恩公与仙人们走的匆忙,这么晚回来,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那就多谢姑娘。” 三人径直上了二楼,梁以升身影更加落寞地站在榕树底下,看着月亮。 客栈夜空月朗星稀,空气湿热,吹过来的风也是火热的。 严皇子纡尊降贵的将睡成一滩烂泥的人搁在竹席上,然后甩了甩痛的更厉害的手臂。 顾雯将吃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竹桌上,见桌子上放了壶凉茶,抬手给严谨倒了一杯。 “恩公,南溟暑气重,喝杯凉茶降降暑。” “多谢姑娘,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恩公,我姓严,姑娘不介意的话,随师兄师弟叫我严谨即可。” “那严公子也不必多礼,叫我顾雯就好。” 严谨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顾雯一个女儿家也不便多留,带上门出去了。 次日清晨,南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声清浅,更衬得人好梦。 严谨薄毯都没盖躺在光秃秃的竹席上,正睡得香甜,就被一阵拍门声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二师兄江远嵊那张欠打的脸。 “二师兄!大清早的不睡觉来找我做什么?” 江远嵊手里拎着药箱,将门缝推的更大了一些。 “堵门口做什么?还站着不动,让我进去,你是不是房里藏人了!” 严谨打着哈欠道:“是,我金屋藏娇,藏了一屋子!” 江远嵊一把扯开严谨,自己进屋道:“少鬼扯!” 二医仙将带来的瓶瓶罐罐拿出放在桌上,抬头见严谨还站在原地,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少爷,坐下吧!让我来看看你的手,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等我去把脉,我上赶着来,你还不当回事!” 严谨慢悠悠的转过身:“二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三师兄了,婆婆妈妈个没完。” 江远嵊啧了一声,低头从药包里掏出银针,谁要跟那个一天到晚叽叽歪歪的傅余齐一个德行。 衡阳派弟子里,二师兄的银针不仅可以治病救人,也是二医仙最趁手的兵武器,淬剧毒,入大穴,那是真正的神仙难医。 “别,二师兄医者仁心!肯定不会做出毒杀同门的事情。” 说完,严谨便将左手搁在了桌面上,江远嵊伸出二个手指号了号脉。 “左手号完了,伸右手!” 四师弟乖乖照做。
第22章 摄魄 二医仙煞有其事的把脉把了许久,江远嵊给人把脉的时候喜欢闭着眼睛,据他自己说,这样可以平心静气更好的辨认脉搏。 在严谨看来,二医仙把脉都快睡着了,于是开口:“二师兄!” 江远嵊缓缓的睁开眼睛:“我给你的药你是不是没用,骨裂怎么更严重了些?” “我没什么大碍,二师兄,你那药闻起来太臭了些,现在天热,一抹上我怕苍蝇都来找我,等回来衡阳派,多养养就好。” “良药苦口利于病,它臭是臭了点,可是管用啊。” 严皇子坚决不从:“它不苦口,是臭。” 二医仙了然,又从药箱里挑挑拣拣,翻出一瓶什么玩意来:“这个药也很管用,是真正的良药,也苦,给你!” 严谨抽着眉头道:“二师兄!” 江远嵊却利落的收拾完了药箱道:“骗你的,那药不苦,饭后吃上一颗,别一受伤就用真元封住穴脉止痛,长此以往,伤身!小心以后当和尚,可记住了。” 雨水淅淅沥沥了一个时辰,客栈老板煮了一大锅清粥供这些修士们食用。 严谨也坐下与师兄弟们一起喝了一碗粥。 刚搁下碗就隐隐听见三师兄的声音。 原来是衡阳派的小弟子正被三师兄指派喂白鸾凤鸣鸟。 红彤彤的仙果没多久就被瓜分完了。 傅余齐偷偷的拿过一枚仙果塞进自己的嘴里,口齿不清地问严谨:“阿谨,你怎么来了?” 严谨从昨天晚上就没有看见司空山里,便问道:“三师兄,怎么没看见我师父?” 傅余齐拉着严谨走远了一点,压低声音:“师叔跟掌门——还有北辰殿的齐莫渊掌门正在商议什么事情?我偷偷听了一耳朵,好像跟什么宝物有关?” 严谨想起,来南溟之前,司空山里好像有提到了什么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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