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涂尔不知道他怎么想,只是不用藏着和程束亲近,这叫他很是高兴。在外头应付完旁人,就拉着程束道:“恐怕要出去办成几桩生意,才能叫段二牛更相信咱们。我这几日也看出来了,这巨浪帮外表上是匪徒,其实更像是替它背后的人敛财的工具。有些账目前前后后对不上,应当都是进了当地世家的口袋。” 程束也猜到了:“嗯,当真如此的话,洪尚涛定然是他们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也别担心,生意的事情外头有人接应。” “当真?”乌涂尔说完这一句,就见程束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短哨来。他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不多时窗棂上就停了一只鸟雀,摇头晃脑的看着他们。 乌涂尔看得目瞪口呆,程束微微一笑,在碎纸上画了个什么符号,然后就插进鸟雀腿上的信筒中。又是随着一声短哨,鸟雀扑棱扑棱飞走了。 “这是……”乌涂尔怔怔发问。 程束将短哨放在他手里:“自从四年前出事后,我就知道,这皇宫里并非只有我的兄弟想杀我。就连我的父亲也想杀我。我虽不明其意,但想来就那么几种,也懒得探究。” 他说到这里,神色有些沉了下来,摸了摸乌涂尔周身,叹了口气道:“当时还是年轻气盛,以为什么都在掌控之中,却……” “我私下练了一支暗卫,名唤‘离火’。掌事的叫夏聿怀,手下有个二三十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是有本事的,能以一敌百。他们只对我一人忠心,算是一道保障。”程束徐徐说道:“这短哨是其中标志之一,我现下给你,你往后也是知情者。” 乌涂尔隐隐听出了什么,知道这支暗卫十分重要,想来知情者更是少之又少。但程束现在给了他信物,意思就是,不仅让他知道自己这最后的底牌,还能叫他用上。 这等信任世间难得,乌涂尔心中大震,只觉得手中短哨烫人。 他抬眼看程束,程束弯着眼睛瞧他,一点怀疑都没有。乌涂尔颤了颤,庄重的将那短哨收进了自己的内怀,沉了一会儿才说道:“殿下,我其实有些打算。” “什么打算?”程束问他。 乌涂尔就将自己想了很久的想法,同程束一一详细说了。 程束听完,也没什么其他反应,仍旧是抿唇轻笑,还勾了勾乌涂尔手指:“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乌涂尔想去越国掌权,为的是将武力最强的属国攥在掌心。万一有人想有了什么小动作,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毕竟大胤目前四方军队各有人值守,想要从中掌权还是有些慢。可越国不同,乌涂尔若能将其握在掌中,其他属国有些异动,也可以有所顾忌。 而程束的想法和他有些区别,程束对他讲:“世家平息下去,就是属国。” 这一句听得乌涂尔心中一跳,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十四属国虽然归顺多年,但难保有什么动荡。”程束道:“上次德王不就是作乱越国,才叫木禾慌神和他合作么?我不过是想大家都过得更安稳一些,这些属国若是能并入大胤版图,才是本宫最想之事。” 他这一句,换了“本宫”的自称。乌涂尔明白过来,这并非程束本人之意愿,而是作为大胤太子的意愿。 这样的事……恐怕各个属国都有想过,心中定然也是不乐意的。 太子想走这样一条路,怎么都是难上加难。 乌涂尔赶忙道:“这事,万万不能叫属国那边先得了风声!” “恐怕朝堂之上,都不能随便提及。”程束冷笑一声。 他们在房中商议,“离火”的人在外头也准备得热火朝天,只等段二牛他们入瓮。而巨浪帮的人怎么能对付得过安排周密的朝廷?自然深入陷阱。又过几日,段二牛亲眼瞧着生意做成,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的进了巨浪帮的私库。简直让人头脑发昏,失去理智了。 段二牛如今对着刘章、夏侯两个人是十足十的信任,能带他赚钱的人他必然喜欢。看着私库里头堆满的金银,他眼热极了。正在这时,心腹来找:“大当家的,那头……那头说,这个月的银子该交了。” “差点忘了。”段二牛这时还没多想,毕竟他自己的亲妹妹如今是那家里头的姨娘,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沾亲带故。段二牛农人出身,也想着互相帮忙为长久之计,还当真实实在在的将这些新入账的金银,一齐报给了那头。 可是,段二牛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和那位都是私下见面,这回在城里酒楼雅间,他将账目递给那人。那人看了看,就放了下来:“怎么多出这些?” 段二牛也没想瞒他,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着说着就是眼前亮起来,好像看到了更多的金山银山。他说到激动之处,还站了起来:“大老爷,咱不就是缺钱吗?干这个事儿,这得多少钱啊!” 那人却没他这么高兴,反而嘲讽道:“你就是个猪脑子,你也不想想,忽然出现的黑商,还专程拉你一起挣钱。你觉得可能吗?” 段二牛面色涨红,觉得这话难听至极,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可,可那金银是实打实的进了口袋啊!” 那人冷笑道:“去查查他们底细,这事儿还得做得严密一些。” “还有,既然如此,段老兄你也别藏私。正常入账的你还收着,这一部分的钱嘛……我找个人帮你把把关去。”那人也站了起来,却是要走,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把段二牛都听傻了。 等回了巨浪帮门口,匪徒才见自家大当家的狠狠一拍大腿,语气不善道:“坏了,叫他截了胡!他是想独吞啊!” 想明白的段二牛气得脸皮发麻。自己本就干着刀口舔血的活计,最近听闻朝廷钦差都要来,这要是被钦差知道了,自己就是第一个亡命的!可自己这般,不就是为了能被这些大老爷们拉扯一把吗? 没想到啊,这些看起来都是文文弱弱的读书人,真贪婪起来,比自己要狠千倍万倍。自己还傻兮兮的把真实账目全部呈上去了,这会儿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段二牛恨得要命,那么多钱啊……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恐怕几辈子都花不完! 正巧这个时候,夏侯带着他那刚刚认识的男相好溜达过来,瞧见段二牛这幅样子,还有心思调笑他:“哎呦段大帮主,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他这幅样子也有些欠打,段二牛神色跟着冷下来,却道:“夏侯老弟,要是有人抢你生意,你怎么办?” 夏侯瞪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还有人敢抢在他头上,语气都不好了:“谁啊这么大胆子,告诉爷,爷提刀砍了他去!” 他这么一说,旁边那位男相好赶紧安抚,这一番做派瞧着段二牛眼疼。 当即一拉马缰绳,不去看他们俩了。 不过……夏侯刚才那句“砍了他”,倒是有些记在了段二牛的心里。 ---- 最近是不写不行的主线任务。
第46章 “离火”比图龙卫更加无孔不入,干的事情也比图龙卫更加私密一些。因此在段二牛回来之前,程束已然知道了在城中酒楼发生的一切。他将纸条燃尽了,对着乌涂尔说:“这下算是有了实证。不过世家如此敛财,倒还不知为何。” “查下去应该就有眉目了。”乌涂尔说道:“但想着世家这边既然敢这么做,应当也有仪仗,再叫‘离火’探查下去,恐怕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嗯,的确。”程束微微颔首:“且行且看,再做应对。” 而在知道段二牛和神秘人有些隔阂之后,再过几日,整个巨浪帮里居然也没什么风声,就好像这等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乌涂尔也在暗中观察,发现段二牛还是将那些金银,按神秘人所言全送了出去。神秘人委托派来的管事,也到位了。 乌涂尔想着,他们恐怕要来个大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正当半夜。正在梦乡之中的乌涂尔忽然睁眼,伸手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程束。太子也是个机敏的,虽然有些朦胧,却也强打起精神,在他耳边问:“怎么?” 乌涂尔低声道:“有人。” 他比程束多了几年在军中的日子,对于这些小小的风吹草动自然感受更深。即便是睡着觉,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随着他声音落下,程束的确听见外头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有老鼠溜过去。紧接着,窗扇被人小小推开一角。 乌涂尔眉头一皱,伸手捂住了程束的口鼻:“殿下,闭气!是迷烟!” 程束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也做好保护。 外头的人果然是吹了迷烟进来,好在两人提前都有防备,并未着了道。又等了一会儿,外头又有了些响动。是两个人在对话。 “可有效果?” “按照吩咐,谨慎为上。” “好。” 这伙人明显比段二牛手下的匪徒们要有些经验,还知道谨慎行事。乌涂尔朝着那窗角看过去,竟然瞧见一支管箭伸了进来! 他大惊,登时将塌上的软枕抬了起来。而也正是抬起来的瞬间,管箭中的暗器被人吹了进来,正正好好扎在软枕上头。 乌涂尔和程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震惊。 乌涂尔将那暗器拔下,在月光下一瞧,上头黝黑发亮,果然是淬了毒的! 这些人竟然要杀人?还用此等手段? 乌涂尔咬了咬牙,想着幸亏自己反应还算灵敏,若是叫殿下受了伤,可怎么好?! 他这么一想,也觉得不能忍下去。刚想起身,就被程束拉住。 太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倒是个好机会,不如将这火苗点起来。” 点起来……乌涂尔瞬息间明白了程束的意思,对着他眨了眨眼,算是明白。随即又将那枚有毒的暗器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袖口中。 做完这一切,外头那来暗杀的人也又有了动静。 “进去瞧瞧死透了没有!” 乌涂尔听着冷哼一声,将放在头侧的长剑缓缓握在掌中。 就在这危急时刻,他还有心思握了握太子的手,以示安抚,想着别叫太子有了担忧。不想程束也回握了他的手,乌涂尔扭头一看,发现太子眼中满是坚定和信任。 乌涂尔心口一热,下一刻就闪身到了门边。 外头的人哪能想到他们会有如此反应,虽然进来的时候仍旧带着小心,却被乌涂尔当下制服了。 乌涂尔手中的长剑锋利异常,才出鞘就见了血,直接将两个贼人的双膝废掉了。那两个贼人自然痛苦万分,想要嘶喊,却又被乌涂尔两下卸掉了下巴,根本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黑暗中的乌涂尔,就像是见到什么鬼怪一般。 乌涂尔伸手,放入他们口中,摸出两块毒药扔在地上,低声冷笑道:“就凭你们还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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