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韩巳不是说,如果不懂他独门的解法,就算人翘辫子了,这股打进去的气也散出不去吗?琼芥还亲身体验了一下,差点儿没疼晕,像条发了羊癫疯的长虫一样被韩巳看着扭了半个多时辰。 怎么这蛇母一瞬间就把它化没了? 琼芥看着蛇母的利爪,内心愤愤地骂了韩巳一句。 货不对板,骗子!
第44章 重刀思凡 仔细一想,这间关蛇母的暗室似乎和韩巳的石洞有太多相像之处,琼芥一边和蛇母对打,一边对华清渡道:“同一个地方,有两间一模一样的密室,都立东西南北四根柱子,拴八根铁索,有什么讲究吗?” 华清渡道:“你是说还有一间一模一样的密室?” 琼芥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喘息着道:“对,蛇祖韩巳被关押的密室,和这里的构造几乎是完全相同。” 华清渡博闻强记,脑子里装了不少东西,但是也因为太多太杂,一时倒不出来,他似乎在思索,半天没有再出声。 琼芥脚下一接力,飞到了另一处石柱之上,他之前站的地方已经被蛇母的尾巴击成了粉末。 他曾经问过韩巳,为什么不挣脱这些锁链,毕竟这天下的桎梏,只要他愿意,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的。 韩巳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阴阳四方阵!”华清渡突然道。 琼芥边躲边问:“那是什么?” “山的阴阳两侧各自开挖一个石室,东西南北各立起重九百九十九斤的四根石柱,再把两人分别锁在石室中与绝命星位对应的位置。一人为阴,一人为阳,互为表里,互相牵制。无论武功再怎么高强,都出不去。” 华清渡道:“格尔箸开凿山体,用阴阳四方阵镇住蛇祖和蛇母两尊大佛,意在养毒练兵!” 格尔箸将蛇母和韩巳的力量转换为相互对抗,谁也出不去,所以只能一直处在他的控制之下。 只是他为什么能抓到韩巳,两人之间又有怎样的恩怨? 但琼芥当下没有时间思考,蛇母虽然神志半失,但是因为没有痛觉,更加难以对付。她仿佛能预判到对手的动作一般,对他的招数十分熟悉,琼芥被狠狠压制,处处掣肘。 “当心!”华清渡大喝一声。 蛇母的指尖贴着他的脸抓了过去,一缕头发在碰到她指尖的一瞬便变成了粉末。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琼芥试探着发问。其实离近了看,那女人生得并不恐怖,她的眼睛白茫茫一片,十分空洞,但琼芥本能地感觉到,她似乎很难过。 蛇母听到他与她说话,似乎呆滞了一瞬间,嘴唇很细微地嗡动了一下。琼芥见她不是全然没有知觉,心下一喜,道:“你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吗?我们两人也一样,不如我们就此停手,一起破了这阵出去!” 身后的华清渡听到琼芥的话,用瀚沙土语又重复了一遍,蛇母的动作竟然慢慢和缓,似乎在思考他们的话。 “是格尔箸把你关在这里的吗?!” 下一秒,蛇母突然发出了悲愤欲绝的巨大嘶鸣声,强烈的声波震得山体都在颤抖,碎石滚落。她干枯的绿色长发被真气冲得笔直,像一根根炸开的棍子。蛇母瞬间暴起,一双白眼蒙上赤红血色,抓向琼芥的心脏。 好快! 蛇母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全身真气暴涨,动作快到只能看见一串残影。琼芥用棒骨去挡,被她一掌震裂了。 “我不是格尔箸!我带你去报仇!”琼芥吼道。 但蛇母被满腔的怒意冲昏了头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琼芥索性不跟她废话,以腿为轴,全力一击,大荒刀以劈山之势向蛇母抡去! 棒骨承受不住这样汹涌澎湃的内力,在空中炸成一片粉末,逍遥真气凝成的刀锋一瞬间出鞘,高举至蛇母头顶! 震! 蛇母歪了一下,肩膀处炸开大片的血花,飞溅满地,她被打得退出去数米才站定。 铁链被她绷紧,拉成笔直的一痕,那蛇母的身后竟然还有一个被紧紧束缚的东西,黑色的金属箍住周身,包成一个大茧。 琼芥赤手空拳站在蛇母的对侧,纤长的睫毛低垂着,竟有一种宿命般的安宁。 他的右手自身侧探出,握住一空,高高举起。他的手里是空的,一干二净,但没有人怀疑,的确有一把刀,被紧握在他手心。 不然该如何解释这一室的刀气。 那一招,“震”,像水泵一样,要把他全身的内力都抽干了。琼芥的嘴唇白到发紫,微微颤抖起来。 方才,他是想要一击必杀的,但是没有命中。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他依然像磐石一样站立在原地。琼芥的眼前一片模糊,蛇母变成了绿色的、长条状的色块,看不分明。 “回去,”琼芥突然向身后的人喝道,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自己没事,“不怕。” 他强打着精神,与蛇母又战了几个回合。脱力感让他几乎想要呕吐,那女人却愈战愈猛,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不,还是有的。 蛇母尖利的毒牙从上颚伸了出来,滴着毒液,向他狠扎而下,琼芥一抬眼,只看到挡在他身前的两抹碧色。 鲜红的血花一下子绽开,瞬间治好了他的眼盲,他愣愣地看着伏倒在他眼前的人,徒劳地扶了他一把。 华清渡的手臂冷得像冰,寒气顺着皮肤相接的地方一路爬了上去,琼芥感觉自己像一瞬间被埋入冰天雪地,像死人一样,手脚全部没有温度了,连胸膛都是冷的。他看着那些青黑的毒素,一点点地布满华清渡被蛇母咬穿的肩骨。 Hela 华清渡慢慢低头,艰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处,喃喃道:“好痛啊……” 麻痹的感觉传来,华清渡感觉自己很困很困,很想要睡一觉,慢慢地软到在身边的人的肩膀上。那人太瘦了,每一寸骨头,都严厉到如同刀削。华清渡挨着住他的脖颈,闻到了一股鲜血、铁锈和皂角交织的味道。 他恍惚间记起,那一天他在烛火底下设了一局,阴差阳错,误捕到了一只小狼,那样踏实地跟着他,从此天地浩渺,漂泊无处落脚,却也不算是无依无靠。 只是可惜……到死都没说服他用一次销魂膏。 “……华清渡?”琼芥唤他。 没人回应。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孤单,仿佛这穹顶与万物都不在了,世界被塞回了混沌,人类被塞入了黄土,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华清渡?” 空气中翻涌着一种腐朽的味道,那个人,好像再也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华!清!渡!” 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琼芥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仿佛这样,华清渡就会醒过来。身体后知后觉地战栗起来,好像在撕裂,那人力莫及的神丹,在一派血红的世界里碎成了粉末。 “不——!” 逍遥之气从他的每一个毛孔奔涌出来,蛇母的那一口仿佛咬在了他身上,漫山遍野,石洞中每一颗石子都在他惨烈的哀嚎声中炸裂开来。 蛇母身后的那个铁茧,受到感应一般剧烈地震动,轰然地一声,一把暗红色的兵器横空出世,认主般重重稽首。 杀意翻涌,重刀“思凡”。 而在凛冽的寒光之下,那名持刀的少年,竟然已经流下了两行血泪。
第45章 同舟共济,同道相携 琼芥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跪倒在蛇母的旁边,思凡刀插在她的胸口,蛇母不知道究竟被他捅了几剑,腹部都变成了一滩血泥。 蛇母的蛇尾慢慢褪去,变成一双人类的腿,眼珠也变成了清明的金黄色,她的嘴唇嗡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没有人去听。 琼芥把地上的华清渡抱在怀里,他已封住了他的心脉,但华清渡的身体还是很冷的,不论输进多少内力,都很冷很冷。 “这么贪睡,”琼芥替他拢齐了头发,他或许明白了些什么,但依然在很固执地自欺欺人,喃喃道:“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他把外衣撕了,将人背在背上,提着思凡刀,走向石柱之后的石门,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韩巳面前。 山这一侧的石洞里,也是一种浓郁的死气,如同早已掘好了的墓穴。蛇祖捂着自己的胸口,微凸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着还精神,其实已经是油尽灯枯。他的眼睛见到了从山另一侧走出来的血人,毫不意外地道:“出来了?” 琼芥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想什么事情,只将思凡落在石座旁,还很执拗地扶正了,向韩巳开口道:“你的刀。” 韩巳侧了身,破石凳仍将他的半截屁股卡住,但他没坐正,只能用一个硌得慌的姿势靠着。他弯下腰,珍惜地摸了几下思凡,唏嘘道:“老朋友。” 说罢,他将刀往琼芥方向一推,“送你了。” 刀身重重地磕在膝盖上,琼芥没感觉一样,纹丝未动,过了一会儿,才把思凡收起来。他要起来,韩巳却突然伸了手,摸向他的脸。 然后在他脸上,拿下了一片淡青色的、沾血的鳞片。 鳞片静静地躺在韩巳的手心,被五指一一抚过,它睡着了,在做一个好梦。一束阳光从洞口处照进来,韩巳眼睛微微一移,看到了琼芥身上背的华清渡,问道:“他怎么了?” 琼芥侧头,脸藏进阳光里,平静地解释道:“他太累了,他每次累的时候,都会睡好久好久。” 瀚沙城郊突发一场地动,把一座山震成了平地。格尔箸的亲卫出动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在搜查什么。 戎国三皇子亲自到瀚沙,说是来接亓官逸的。 大事小事,桩桩件件,很多很多。 总是忙前忙后,片刻不得闲的琼芥莫名其妙地两耳不闻窗外事起来,在榻上坐了一天一夜,盯着阖目安眠的华清渡。华清渡从早睡到晚,一人睡了两人份儿,所以琼芥自己忘了睡觉。 门开了,则蓝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华清渡睡觉的时候闹小孩子脾气,怕苦不吃药,药汤顺着嘴角滑下来大半。琼芥默默给他擦了,听见则蓝轻声道:“那一味药,我已经配好了。” 华清渡的毒与华舜当年所中之物,居然惊人地相似,只是更纯更烈。则蓝知道了毒源,选择以毒攻毒,配出了一味极凶极恶的解药,就搁在药房之中。 琼芥放下药碗,问她:“有多大的把握?” 则蓝道:“一成。” “一成,”琼芥在嘴里反复嚼了嚼着两个字,咬到吃尽了汁水,只剩下渣滓才吐出来,他想了想,没再说话。 他这几日的表现沉稳之至,反倒像一根主心骨,则蓝又道:“格尔朵公主今天偷偷把沈军师送进来了,已经在前厅,你去见一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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