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更像是变相催促韩祺云去珏州。 韩祺云进宫无疑自投罗网,倘若黎国跟凤祁当真打起仗,他就是最好的人质,届时所有矛头会指向他。 凤祁有韩祺朔在,若这人不知廉耻反咬一口,散发一些谣言出去捏造韩祺云有意叛国通敌,主动去黎国便是最好证明,他就是再清白也说不清。 到时候,他就会被凤祁子民所指摘。 而黎国主和派的人若误以为韩祺云是两国交战的导火索,真到那时,不敢相信普天之大他还能去哪里。 即便这样,韩祺云依旧不顾后果,毅然接受了黎国君主给的提议。 我本不该掺合这种事,但与韩祺云两次相处下来直觉他是个好人,虽然晏淮也说过他的话只能信三分,我却没有从韩祺云眼中看到对权欲的渴望。 他哪怕受了伤也不气馁,笑嘻嘻地与我讲曾经路过的大千世界。 与世隔绝的岛屿、开满梨花的山崖、深不见底的深潭、一望无垠的平原……眼里全是对山川辽阔的渴望。 “你不再考虑考虑么?”此时已入深夜,我见韩祺云坐在庭院独酌,不由上前询问。 韩祺云见我没睡有些诧异,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不了,考虑太多怪累的,其实阿慎已为我考虑颇多,去深宫至少我的安危暂时保住了,不是么?” 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韩祺朔就是本事再大,手也伸不到深宫去。 既然韩祺云已有想法,我也不再劝说,只是看他拿着个酒杯出声提醒:“韩公子,伤未痊愈,最好还是不要喝酒。” “你说这个啊。”韩祺云晃了晃手里的杯盏,又斟满一杯递于我,“你闻闻。” 我狐疑地接过,微微低头嗅了两下,什么味道也没。 韩祺云大笑:“我私藏的酒不知道被哪个小兔崽子换成水了。” “……” 这事八成跟晏淮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晏淮做的,也可能是受他指使。 我笑笑将杯子递给他,“寒露深重,早些休息。” 550 “我也是受人之托罢了。” 与韩祺云道别,回屋时晏淮正倚在软榻上看书。 我将方才之事当个玩笑说给晏淮听,哪知晏淮承认得相当干脆,丝毫不觉得心虚。 “受人之托?” “嗯,楼慎来信特意交待,虽然不懂他们关系何时这般亲密,我顺手照做罢了。” 晏淮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我又想不出。 直到躺下,我才终于理出点头绪。 所以,楼慎为何知道韩祺云喜欢饮酒?又为何再三催促韩祺云启程? 一个震撼的想法在我脑中跟发了芽似的疯狂冒出,虽然有些不妥当,甚至大逆不道,但有晏淮跟楼砚雪两个例子在前,我对感情也不再跟之前那么懵懂无知了。 难不成……皇室盛产断袖么。 “嘶。”我正想得入迷,耳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赶忙揉了揉被咬的耳垂,瞪了眼晏淮,“你咬我做什么?” “阿鸣,我刚说的你可听到了?” “什么?” “果然。” 晏淮翻身覆上,压得我胸口一闷,差点喘不过气,这人手脚并用将我裹住,满是不悦地盯着我瞧:“你方才脑子里在想什么?” 黑暗中我偷偷咽了咽口水,旺盛的好奇心疯狂作祟,“我问你啊,你小舅舅是不是没纳后?” “没有,他那书呆子起居殿连宫女都没几个。”晏淮眉梢轻挑,不由纳闷,“你操心这做什么?” 我朝晏淮勾勾手指,凑在他耳畔将我想法说出。 “不可能!”晏淮斩钉截铁道。 “哦,”我也没太在意,既然晏淮都说不可能便不可能吧。 天色不早,我打了个哈欠,渐渐有了困意:“那估计是我想多了,行了睡吧睡吧。” 然而身侧人却没吭声了,晏淮原本好好躺着忽然一屁股坐起,拧着个眉,神色颇为严肃。 我以为他有事,不禁问:“怎么了?” “我绝不允许自己有两个企图爬我头上的男舅妈!” “……” 得,口头说不可能,实际脑子已经转好几道圈,开始起疑了。 我哪里知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会弄得晏淮困意全无,拉着我分析到大半夜,以至于第二天双双起晚,让旁人误以为我俩昨夜折腾太晚。 楼砚雪甚至叮嘱厨房特意送来一桌清淡美食,临走前还交待晏淮要懂得节制。 晏淮罕见地没反驳,余光瞥了好几眼在一旁毫无顾忌看他笑话的韩祺云,想到昨夜分析的可能性,脸更沉了。 【作者有话说】 今年最后一天啦,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许愿新的一年能写出一本自己满意的书(*/\*) 第86章 “阿鸣听话” 551 韩祺云不知自己好端端的为何又惹了晏淮嫌,不过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从前如何处,现在也是如何处,好似晏淮态度好坏并不影响他想要做的事。 我们从他口中得出韩祺朔想要抓捕他的原因,原来是前些日子他佯装不知兄长大计,回宫一趟寻线索去了,两国来往信件虽没寻到,却找到一箱黎国皇室才会用的上等布料,一般会当做奖赏赏赐给二品以内官员。 为了弄清这箱布料来历,韩祺云又特意去礼部调了这几年凤祁与黎国之间礼品往来名单,其中并未记载这箱布匹来历,想来应该是私下赠予。 有了这个线索,韩祺云不怕锁定不到人,他截取了一小块藏于身上,估计也是这一小块引起了韩祺朔怀疑,又顺手查到他去了礼部。 “我兄长自登基后,性子便多疑起来,有时连我的话都难信。”韩祺云苦笑道。 晏淮哂笑,话里带着明嘲暗讽:“所谓君主不过是个高级劳力罢了,你兄长倒是干劲十足。” 我在一旁听得汗涔涔的,晏淮这句话一下子把两边君王都给得罪了,普天之下,怕也就他敢明目张胆地说了。 楼砚雪心里对王位同样没什么向往,虽赞同晏淮的话,不过明面还是得维护好楼慎形象,不能让旁人以为他们黎国王室存在不思进取之心。 “你这话要被阿慎听到会揍你的。”楼砚雪委婉提醒。 晏淮没有揭楼砚雪的底,也不知道是谁早年说什么也不想当君主呢,转了话题,“那布料呢?” “布料我已随信件一并送入宫中,相信阿慎会有自己判断,只是即便揪出幕后之人,杂鱼依旧难清,谁也不知道渗透如何,我让阿慎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们这边消息。” 楼砚雪口中的杂鱼应该是涉及黑市之人,看来先前说的那份名单得尽快拿到手。 晏淮与我对视了眼,偏过头目光落在韩祺云身上:“名单之事我与阿鸣会继续跟踪,至于你,身份已经暴露不适合再出现黑市了。” 韩祺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行啊,正好休个假。” 552 两日后,线人来报,说是张老板邀请我们去画舫游玩。 我与晏淮恰好在盘算怎么才能自然地跟黑市的商贾们混在一起,他这一邀约替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此时正值盐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画舫桥头人潮簇拥,就算是场鸿门宴,我不信他们敢在这么多人眼皮下动手。 若影依旧装扮成小斯跟着我们,毫不意外,在上船那刻被拦住了,禁止与我们一同入内,只能在甲板上候着。 到了船内,许多熟悉的面具也在场,原本谈天说笑,见我们来后视线不由落在我们身上打量。 这一刻,我察觉到一种不适感,仿佛我与晏淮成了某些人的盘中之物。 张老板面上看不出异常,招手让我们落座,寒暄道:“明老板稀客啊,可算把你跟尊夫人盼来了。” “贵人难请,正常。”旁人附和道。 “张老板说笑了,前些日子夫人心神不宁,我与他去广堰寺小住了段时间。”我牵着晏淮落座,将一早准备好的托词说出。 张老板目光流露出几分诧异:“哦?没想到尊夫人还信神佛。” “张老板,做生意哪有不信的。”晏淮撩起眼皮睨了眼对方,吝啬地搭理了句。 在场都是商贾之家,比常人更加迷信,平日便极为重视家中风水,生怕被挡了财运,听到此番话纷纷附和:“尊夫人所言极是。” 正说着,几位身姿曼妙的舞姬陆陆续续进入堂内。 早就入了冬,舞姬们却敬业极了,纤细的脚踝裸露在外,舞姿更是异域风情,一眉一眼,一颦一笑,惹得在场不少人瞪直了眼睛。 我怕被察觉出异样,也跟着看了两眼,哪知一只手不知何时从桌底钻进衣摆在我大腿处重重捏了下,带着几分警示意味。 “好看么?”身侧人含笑着问。 我挺直腰背,眼神漂浮,莫名有些心虚,连忙摇了摇头。 “阿鸣若喜欢,看便是,我也不是什么善妒之人。” 跟晏淮相处久了,我自是知道这人在说反话,要我真看了,今晚回去指不定怎么闹腾。 “不不不,不用,我不看。” 该怂就怂,反正怕老婆是季家祖训了,我也不嫌丢脸。 我低头从盘中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细细剥好皮殷勤递到晏淮嘴边,明显感觉这人贝齿轻启,故意似的咬得我指尖一阵酥麻,心也跟着晃荡。 好在我定力够强,知道今日是来办正事,不然又被晏淮轻易蛊惑了。 523 随着歌舞琴音,船渐渐远离码头,晃晃悠悠地往湖中飘荡。 众人正沉浸在夜色的温柔香中,殊不知危险步步紧逼。 晏淮原本同我说笑,须臾之间神色微变,一脚踢翻身前的矮桌,拽住我手腕往后躲开。 圆盘滚落砸在木质地板发出沉闷声响,待我回神发现方才领头的那位舞姬眼神肃杀,手握利刃朝我们袭来。 我以为这人是张老板请的,然而看他避之不及的模样怕也被蒙在鼓里,场内其他人早已四散逃开。 也就是说,今日刺客明显冲我们而来。 舞姬并不避让,每一招都带着浓浓杀意,似乎知道自己已经毫无退路。 晏淮赤手与她过了几招,脸色逐渐阴沉,只见他目光凌厉,掌心化力拍在对方胸口,那人生生后退三步撞在桌角,呕出一口鲜血。 我在一旁光看着就疼,还以为晏淮刚刚让了对方几招是因为怜香惜玉,显然现在耐心耗尽。 “谁让你来的?”晏淮上前,冷眼俯视着半跪在地的舞姬。 舞姬并未退缩,她持剑冷笑一声:“晏公子,主子让我带话,你能活这么久真是运气,当初给你下药的丫鬟胆子还是太小,不然哪容得你蹦哒这么久。” 我还未消化来人话中意思,只见她一口咬碎含在口中的药丸,忽然眼珠猩红,长发如瀑般飞扬,内力明显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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