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 “多谢三郎夸奖!” 两人继续交手。 范志用:…… 他敛下眼神,双手束在袖子里,淡淡看了旁边一眼。 “走水了——” 两边正打的不可开交,突然远处火光冲天,锣声入耳。 “不打了不打了!” 先前还无赖的屠长蛮立刻退出战圈,舔了下手背伤口上的血,跳到墙头上看了眼,冷笑出声,低眸看范志用:“还真叫你给说着了,你们这地方盘子挺大,事儿挺多啊。” 说完立刻纵跃而上,奔向走水的方向。 与此同时,崔芄和武垣也看到了火光。 短暂触及心灵的话还没有聊完,一个拥抱甚至未能深入,崔芄还没来得及看到武垣的眼,可火光这么近,明显在同一个坊……那还等什么? “去看看?” “先过去?” 二人异口同声,直接去往着火的方向。 武垣甚至很是‘心急’,半路抱起崔芄,运上了轻功。 然而气氛很难轻松的起来,他很快看清楚了着火地点:“是冯家。” “冯家?”崔芄立刻领悟,“柳印的好友,冯炎?你不是说他喝醉了酒……” 昏睡不醒,连话都没法问? 武垣眯了眼:“或许该醒了。” 两人刚到地方,屠长蛮就冲过来了,根本没时间说自己遇到的那点事,直接告诉他们,这烧的就是冯炎家,死的就是冯炎! “……人不但酒醒了,起来了,还把遗书都写好了,扔到院子外头,放火烧了房子,说是对不起柳印,这辈子对不起太多人,没脸再活着了……” 看起来就是自杀! 武垣:“不是有人盯着?” 屠长蛮:“可他一直在睡啊,总不好一直坐在屋子里干等,而且刚刚外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偷偷过来要干什么事,咱们的人出来警戒,还真看到个人影,追了两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没到一盏茶,谁知这姓冯的突然酒醒,突然留遗书自杀呢!” 不大对劲。 崔芄看向屠长蛮:“你说他在遗书里说对不起柳印?害死了他?” “喏,你自己看,”屠长蛮把一张纸递给他,“这还是我从李骞那倒霉蛋手里抢过来的,抢完了才知道,这遗书并不是唯独一份,冯炎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写了遗书,怕放火烧的太厉害全烧没了,写了好几份,从院子里扬出来的……” 要不是天太黑,早能被人发现,他和李骞也不至于抢的头破血流。 不过李骞肯定是比他更不爽的,还跟他这个瞧不上的人打架使劲抢,结果发现来的早的人能人手一份,根本没必要。 武垣就着崔芄的手看了几眼,他查过冯炎,认识他的字迹:“的确是他亲笔所书。” 崔芄:“而且很像自杀。” 一个人的字迹很能代表写字时的心情,这张遗书落笔犹豫,力道不均,状态反复,还有低落的疑似眼泪的水痕,的确很像自杀前的状态,墨渍也很新,都能对得上。 畏罪自杀几个字,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可柳印的服毒行为是自愿,我们可能需要找一个约他去的人,但不能算绝对的凶手,”中间有太多空间可以操作,反正没亲手杀人,崔芄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凶手?” 还畏罪自杀了? 武垣眸底微寒,声音讽刺:“当然是别人认为这里应该有一个凶手,好顺理成章的灭口,顺便定性结案,形成闭环,再也不用查了。” 火烧的很大,来人多,扑下去的也很快,防止有所损毁,但也不至于全部烧光,屠长蛮看了看,问:“稍微有点乱,可要进去看看?” 崔芄看向武垣,没说话,但武垣懂,武垣便又看了屠长蛮一眼。 屠长蛮:“懂,我在外头望风,你俩悄悄搞。” 崔芄:…… 搞什么搞,说的那么难听,他无语的看了武垣一眼,就是你们内卫的素质。 武垣低笑,拉着他进了房子,小心避开危险之处:“这里其实不算冯炎正经的家,他在平康坊外,有更好的宅子,此处只是为上工方便买的,忙碌时可做歇息。” “好像并不小?感觉似乎比柳家的大,”崔芄思忖,“可见赚的不少,比柳印多的多。” 房子里很多东西烧掉了,但能看得出大概格局,的确是方便临时休息落脚的地方,没什么重要物品,真正的重要物品,也不会放在这里。 尸体在书房的位置,这里也是起火点,烧的比别的地方更严重,但尸体的表现很奇怪,一般活活烧死的尸体,身体是蜷曲的,鼻腔口腔有很明显的烟尘,这具尸体确实直挺挺躺着,没有一点挣扎表现,太明显了,根本不是自焚而死,是死后才烧成了这样。 这么明显,根本不用崔芄提醒,武垣也能看出来:“不是自杀?” “倒也未必,”崔芄仔细观察尸体周围,尤其他的手,附近地面,桌面上的东西,“遗书是他自己写的,时间对得上,就在刚刚不久,情绪里的紧张也很饱满,他的确是要死的,但好像预想了一下,忍受不了活活烧死的苦,就先服了点什么东西?” 比如品仙阁的毒,作为内部人员,冯炎想要弄到点死亡过程不痛苦的毒,似乎并不难。 “但他倒了酒在自己身上,”崔芄指着被烧毁更加严重的下肢部分,“这是助燃剂,他原本不需要这么急切,反正服了毒没一会儿就要死,为什么要烧自己的身体?” 这不是多此一举? 武垣:“或许,他对柳印是真的心存愧疚。” 而柳印好酒。 他很快从房间里找到一枚银珠,雕工极其特别,正好他认识:“这是坊内东北边缘一家小赌坊的上筹,每月只有十五会放出这种高端赌筹,且须得整晚在那里玩,不下赌桌,才能兑到,非常难得。” 而上一个活动日,正好在七日前。 “银珠似乎是新刻的,定然不是上月旧物,乃是本月才采用的……”崔芄立刻明白,这是冯炎的不在场证明,柳印出事那天,他一定不在现场。 武垣:“但他们确曾有约。” 这是不久前才确定的消息。 崔芄垂眸思索,柳印和冯炎是好友,私下有约见很正常,也很频繁,柳□□无防备赴冯炎的约,也是再正常不过,但冯炎那是约了人,自己却没去…… 那和柳印说话,逼他自杀的是谁? 提到了柳安宁,知道柳印命门,必然是品仙阁的人,可能也看到了柳安宁身影在哪里出现过,夸大其词用于威胁。 能知道这些,利用这些,还能指使冯炎定这个约,此人品级定在二人之人。 “不对,酒很重要。” 崔芄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以冯炎性格,哪里像是会对别人有愧疚,真的那么有良心,也不会把友情玩成这个样子,柳印的死是被安排的,他何尝不是?” “他不想死,但必须得死,他应该很不甘心……” 不甘心的话,会做什么? 既然我的死亡无法避免,我也没本事报仇,连个垫背的都拉不了,那我能不能不那么听话,悄悄留下点什么线索,让官府查到,闹的害他的人不得安宁? 可既然他的死是被安排的,那他附近一定有人盯着,如果不按说好的办,他很在意的人或事便不会如愿,只能悄悄的来。 身上撒的用来助燃的酒……是不是有点刻意了? 想到酒,是不是就会想到好酒的他的好友柳印,柳印是干什么的,最近在干什么,处理账本,甚至死在这件事上,酒,账本…… 崔芄眸底似有流光划过:“账本上的利益链条且先不提,好酒的男人,平康坊不止一个吧?那品仙阁里,尤其是拿红利的股东,受最高待遇的宾客,哪一位最好酒?” 武垣目露欣赏,脑子里很快划拉出一个人:“我倒是知道一个,只拿一成股,非常低调的人——许关文。” 崔芄微怔。 这个人,可不能说低调啊。
第81章 我干的,抓我吧 许关文此人, 崔芄并不认识,没见过,但不妨碍他听说过, 许关文是许敬宗的儿子, 许敬宗在长安城, 可是如雷贯耳,鼎鼎大名。 无它,全凭一个‘奸’字。 最近几年,朝廷风向变化迅猛,尤其太后态度, 在积案刑狱方面尤为强硬, 手段凌厉, 甚至不惜重典, 明摆着要整治, 内卫的组建,武垣的横空出世,皆因于此,就是要对抗一些朝廷积重难改的弊病, 潜规则,而这个小团体首当其冲的,就是许敬宗。 许敬宗不可谓不聪明, 一路当官入朝,靠的还真是真本事,可惜心思没放在正路上,心太邪, 胆子也太大, 几乎没什么特别执着在意的人或事, 便也什么都敢干,什么都干得出来,只要别人许以的利益足够,他可以栽赃陷害,引诱留证,事后清痕,架构一个无可指摘的犯罪过程,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什么手段都能用,无所不用其极,每回的事还都能办成,且不留把柄。 也就是说,他可以构陷编织,摧枯拉朽般整垮任何一个人。 这样的本事,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在他身边迅速形成一个利益小团体,不屑于此的人哪怕不喜欢,也不会对抗,顶多走的远远,不受牵连。 许敬宗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他不针对任何一个人,也并没拉拢任何小团体,别人凑上来,有事就谈,没事就滚,他对所有人态度都一样,生意归生意,人情么,他没有人情。 所以太后才一直没杀他,一来,这个人太厉害,心机太深,牵动利益无数,杀他总感觉证据不足,不太爽快,二来,这人谁的账都不买,只看利益,没有人情,那就可以是一把很利的刀,很好用的刀,谁都能用得到,别人可以,太后自然也可以。 而且此人看似一直身在高位,其实并不在权力集团中心,太后若真心想收拾他,并不难。 “许家子嗣。” 崔芄声音里有遗憾,这样的家风,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武垣并不意外他会猜到:“崔郎总是如此敏锐。” 崔芄:“许家有品仙阁有关?” 上了这条船,有利益联盟? 武垣却摇头:“许敬宗非常精明,他的取财之道,就是不把自己绑到任何一个利益团体里,品仙阁未必没想过拉拢,但他一定不会点头,品仙阁又不想得罪他,遂给许家分了一点点小股,算是结个香火情。” 崔芄:“但现在看,显然不是。” 如果这条线所追到的真是许关文,那许家在品仙阁占的不是一点点股份,想必藏得很深。 但又不符合家主许敬宗的处世准则……莫非是小辈们偷偷自己干的?担心父亲发现,甚至想办法藏了真实分红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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