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 本来好好在家呆着,突然被捂了嘴劫持,扔到大街上,他真的很想找武垣算账,奈何人家会武,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谁都没看到,要不是他没失忆,还真会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错觉。 他有点慌,不知道武垣此举何意,还命令屠长蛮看着他,但他四下环视,很快看到了同样隐藏在人群里左骁卫李骞……慢慢就稳住了心神。 内卫行事向来不守规矩,但玩的再花又如何,能奈他何?案子跟他没关系,他是苦主,都没在杀人现场出现过,他还是板上钉钉的乐康王,无论圣人还是太后都关爱纵容的存在,谁敢给他扣帽子欺负他? 武十三郎再厉害,再胆大敢干,不也得靠太后的恩宠活着?真看不清太后的心,坏了太后的事,太后还会保他? 想来他这么大年纪,一定能想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李闲越想,越有信心,看向屠长蛮的眼神越来越蔑视,可怜这个黑脸大块头还不知道,他或许就是武垣推出来背锅的,稍后出了什么事,都得他扛。 屠长蛮:…… 莫名其妙,你那什么眼神? 李闲不但怜悯屠长蛮,有心情了,四下一望,还看到了崔芄,没办法,崔芄相貌过于出众,在哪儿都很显眼,根本挡不住。 “这就是你们找的那个会帮人入殓画脸的崔郎君?”他啧了一声,“长的也不怎么样嘛,就这都能被你们捧上天夸?” 周遭陡然安静。 不仅离的最近的屠长蛮,稍微离远一点,刚好听到他所言内容的百姓,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样的狗屁话的?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对面的崔郎,一个丑的特色,一个美的出奇,对比如此惨烈,你还瞧不起别人的相貌气质,认为不怎么样,那你觉得你自己呢?你是真的审美有异,觉得丑就是美,美就是丑,长成这样还自恋,还是羡慕嫉妒别人又不肯承认,直接打压拉踩? 你难道觉得别人会跟着你的话,点头赞同崔郎长相真的不怎么样? 李闲:…… 这群人怎么回事,不知道他是谁么! 一群肤浅的人,看人只知道看脸,不知道看出身,有你们吃苦的时候! 他将唯一赞赏的眼神,投给了人群中的左骁卫中郎将李骞。 李骞却没有看李闲,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今天街上这么热闹,据他所知,会有三女出殡,皆与案件有关,长安百姓都忍不住出门围观了,街上家丁护院内卫左骁卫各路衙门包括那个崔郎,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连李闲都到现场凑热闹了,为什么武十三不在? 这种大热闹,他能错过? 李骞感觉不对劲,注意力从哀乐棺材中调开,四外留意观察,退到更为不显眼的地方,下了个指令。 很快,派出去的人就来回来报告了。 武十三的确贼,哪里是不想看热闹,是不能,他趁着所有人在这的工夫,偷圣人丢的那枚玉珏去了!他果然知道在哪!他定然要进行说不得的栽赃之举,让太后疑心圣人并打压! “我就知道……” 什么破案扬名,真相大白,哪里有战斗的胜利,上位者的爱宠,权力的偏移重要! 李骞必不可能让他得逞。 “给我追!” 现场这点热闹不重要,或许就是专门留给他,制约他,绊着他的,武十三故意要算计他!这些破事根本不值当管,圣人丢的玉珏才是头等大事! 左骁卫的人跟着李骞,很快全部消失,专注看热闹的人没察觉,崔芄却看得很清楚。 武垣的行事方法,总是这么简单粗暴,但有用。 人对恶意实现都是很敏感的,崔芄蹙眉,直直对上了李闲,他并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小王爷,但不妨碍能认出来。 李闲一看这视线就怒了,这个下九流干白事行的小子竟敢挑衅他! 刚想骂人,想起刚刚周遭震耳欲聋的沉默,不怎么甘心的憋了回去,眼睛四处找李骞,左骁卫中郎将在,他的底气就在,只要李骞冲他礼貌客气,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会拜服—— 李骞竟然不见了! 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去哪了!不是说好这几天力挺他,支持他保护他么!圣人的事不办了么! 李闲气的磨牙,阴着眼环看四周,行,无所谓,光天化日,这么多人,谁还敢动他不成! 哀乐声近,棺材在漫天纸钱中,缓缓靠近。 “听说这枫娘子可怜啊,从小日子就过得苦,早早没了娘,爹是个不干人事的,卖了她一回又一回,只为还赌债,要不是她自己机灵,回回都能自己跑回来,早教人蹉磨没了……” “长大了日子也没过得多好,长得太好看了,再聪明,没人护着,没钱傍身,就是艰难,嫁人都身不由己……” “这个姓皮的商人瞧着有点钱,但日日不着家的,这一年,他压根就没怎么待在长安,娘子有没有被欺负,日子过得好不好,他怕是丁点不知道……” “怪不得这小娘子要偷人……” “听说她死的不怎么好看,就是被这奸夫杀的……” “我倒是离得近,听说了点内幕消息,说这个奸夫衣服穿的不错,还挺有钱的……” “嘶……你说他图什么?这么有钱,平康坊都不够他造么,勾搭别人家的妻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偷来的多刺激?” 人们窃窃私语,聊的热闹,白事队伍已然离得很近,不可能丁点听不到,最前面的皮承明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作为丈夫,对这些事好像全然不在意一样。 屠长蛮看着气氛烘托到位,李骞走了一会儿了,有人远远来了,拽了把试图保持距离的李闲:“小王爷离那么远干什么?看到眼前这一幕,就没点什么感想?” 李闲皱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有感想!” “这些,是你的吧。” 突然一个包袱甩到他面前,神隐很久的武垣随之出现。 包袱扔在地上的力道太大,绑系扣结直接崩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枫娘子丢失的簪子,临死前握在手里的翡翠袢扣,和翡翠袢扣正好搭配的男人圆领长袍…… 李闲:“你怎么会有——” “怎么会找到这些?”武垣拍拍手,好整以暇站着,慢条斯理,“你以为申伯帮你处理了?不,没有,他其实只是藏了起来,并不想去处理,变态主子有个变态世仆,不是正好搭配?你的那些事他全看着,你用过的东西他全收着——只能看着你玩,自己又不能说,不能参与,多无趣,总得留点纪念品,丰富一下想象空间不是?” 李闲眼瞳颤动,脸色铁青。 武垣:“不仅仅是这回哦。” 随着他手指往前滑的指令,屠长蛮走近白事队伍,直接把申伯给踹了出来。 申伯是紧挨着皮承明,作为管家为女主人送葬的,非常显眼,这么一踹,哀乐停了,送葬队伍也停下来了,周遭寂静无声,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李闲:“荒唐!你难道要在大街上审案不成!” “为什么不行?”武垣环视四周,扬声问,“我可以在这里审案么?” 周遭安静无声,围观百姓一时不敢答话,这可是鬼见愁,武十三郎,万一说错了话,往后可没好果子吃…… 崔芄站在人群里:“枫娘子大概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入土为安。” 有勇士带头,百姓们纷纷跟上—— “对啊,谁想死不瞑目,冤枉没处说!” “枫娘子活着时,身边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都没有,死了也没人为她仗义执言,多可怜!” “今日出殡,是要入土为安的,真相都没有,怎么安得了!” 围观人群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方才大家聊着,就觉得这姑娘可怜,现在一看更是,丈夫没丈夫样子,听到什么话都不难过,不关心妻子,也没有保护意愿,当爹的一脸无所谓,就好像捞够了钱,竟然还要走这最后一遭路,早点走完早点完事的不耐烦…… 被踹出来的管家申伯就更可恶了,听十三郎那意思,没干过好事?再看看一脸铁青,脸色都藏不住,明显有问题的李闲…… 已经有人认出来,这位是那个乐康王府那个,因为丑的别具一格,朝廷都有点不太想封世子,至今只能悄悄被称为小王爷的李闲! 竟然牵扯了这么多人?那这案子必须得破啊,不管在哪都得破!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武垣。 十三郎虽然性子傲,喜怒不定惹不起,很多时候办事没什么规矩,全凭心情,但破案抓人,他倒是从来没冤枉过无辜,这案子莫非…… “这丑东西不对劲,干他!” “丑人多作怪,以为骂了别人,自己就不丢人现眼了,什么玩意!”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还没封世子的庶子!” 一下子群情有点激愤。 李闲有点慌,眼瞳乱颤,到处找李骞的影子,找不到。 关键时候这混蛋去哪了,为什么不在这里! 再看到好整以暇,站在对面的武垣,李闲眼底狠狠一震,明白了:“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故意——” 武垣:“我什么?” 慢条斯理,一脸泰然,明明只三个字,却说出了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气势。 李骞当然是他引开的,他早就知道圣人玉珏在哪,一直引而不发,就为这种关键时候扔出去,叫别人咬钩—— 这东西对他不重要,对某些人,至关重要。 别人管了那头,这头当然就顾不上,也分不出身管了。 李闲:…… 他心情很不好,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李骞不在又如何,他有的是倚仗,不差这一个。 他瞪着地上散开的包袱:“这些东西你从哪找的,找谁去,同我没关系,不是我的!” 武垣便看向申伯:“你主子说不是他的,你呢,你怎么说?” 围观人群哗然。 到底谁是谁的主子,谁是谁的下人!娘喂,皮承明这是偷了别人的家,还是被人偷了家!这么刺激的么! 武垣提醒:“你置的秘宅,亲自收在箱柜里的藏物,因为丢失,今天一大早就神情不安直至现在——你可别说没见过这些东西,不知道,不认识。” 申伯往日挺拔笔直的背,这一刻佝偻了下去。 “……是我的。” 武垣:“做件袍子都得配翡翠袢扣,凭你的月钱,可负担不起,偷的主子的?” 申伯看了眼皮承明:“也不用偷,家主有钱,偶有赏赐,我手并不紧。” 武垣:“哦,得了赏钱,就能消费起了。” 申伯垂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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