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气愤难当,胸膛猛烈起伏了几下,抓着被子也把自己塞了进去。 不仅如此,还愈发过分地伸出手,直接把人从后面抱进了自己怀里。 奚砚全然没想到还有这一遭,谢墨臂力不小,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便往谢墨那边挪了三四寸,后背正撞上他的胸膛,他不适地挣动了一下,反而让谢墨愈发收紧了双臂。 奚砚后肘怼了过去:“你干什么?!” “睡觉。”谢墨没好气,“先是大张旗鼓地在朝堂上削我的权、撤我的人,后来跑得比兔子还快、连家都不回,现在临睡前还踹了我一脚,奚砚,你现在惹我发怒的本事越来越精进了。” 奚砚冷笑:“那你居然还能忍着抱着我睡觉?就不怕我半夜爬起来给你脑袋剁了。” “你会吗?你不会的。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谢墨把脑袋搭在奚砚的颈窝,贪婪地闻了一口他身上的幽幽冷香,吸气的凉风从奚砚的颈侧划过,密密麻麻掀起一阵痒。 “我一没打你,二没派人杀你,就想抱着你睡个觉,你别不知好歹。”谢墨说话都在奚砚耳边,他半边身子都僵直了,“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些什么。” 奚砚咬牙:“你敢?” “谁知道呢。”谢墨吹了口气,将他颈上搭着的几缕发丝吹开,毫不意外地,他怀里的人轻轻一抖,“比如,我看奚大人颈侧挺敏感的,你若再惹我,我可能会——” 他凑在奚砚的耳尖上:“咬你一口。” 奚砚扒着他胳膊的手指一抖。 这四个字被谢墨咬得缱绻又迷离,不像是两个人在相互挑衅,反而像是在做那等事时候的调情。 更过分的是,两个人同躺一床被褥下,谢墨又搂他搂得紧,身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变化,奚砚立刻就发觉了。 他忍着那些羞耻感,恨恨地闭上了眼睛。 谢墨终于扳回一局,胸口那股不上不下的气终于顺畅了,心满意足道:“好梦,奚大人。” 第二天清晨,谢墨醒来的时候怀中人已经没影了。 谢墨对奚砚跑了这件事丝毫不意外,甚至在意料之中,但这都不影响他好上几分的心情,披衣出门的时候还伸了伸懒腰。 纵然是在奚府,纵然两个人是针锋相对的关系,纵然整个奚府上下其实没几个人愿意搭理谢墨,但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看谢墨晃了出来,登时就有小厮小跑来问是否要用早膳。 谢墨一边应着一边晃荡着往外走:“你家奚大人呢?” “大人说今天要为陛下讲学,早早就走了。”小厮顺从答道,“还说,若是王爷问起,便请王爷今晚先回摄政王府,他今夜有要事,或许既不回奚府,也不回摄政王府了。” “要事?”谢墨的步子一刹,“何等要事连觉都不睡了?” “这……大人未曾对小的言明,主子们的事,小的哪敢追问太多。”小厮将他引到垂花门前,“往前走便是用膳的地方了,大人临走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您请便。” 谢墨还在想奚砚的事,大半心神都没了。 小厮一走,成蹊就不知从何处蹿了过来。 “奚大人确实进宫了,我听他今早和承端说话,仿佛今晚要去昭静长公主那里。”成蹊觑着谢墨的脸色,“您看……” “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谢墨捻了捻瓷白的勺柄,“今晚,你不必跟着了。” 月上中天。 昭静长公主府里一片寂静,谢明妤今夜好像歇得格外早,所有的烛火都熄灭掉,府内安静得如入无人之地。 地牢的门缓缓打开,露出奚砚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他面对的正是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北戎细作。 【作者有话说】 因为8月9上夹子,所以周三那天的更新会在晚上21:00,明晚宝子们别熬夜等更新嗷~爱你们!
第25章 挣扎 奚砚随手把火折子别在墙上,拖来一只木凳,隔着铁栏杆和那北戎细作对望。 北戎细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谢明妤不愧是在战场上待惯的人,那些伤痕看着可怖,落在身上一阵阵地泛疼,但没有一处触及要害,绝对不会要人性命。 听说这人数次想要咬舌自尽,后来谢明妤给他加上了木头做的刑具,这样就防止了他的牙关咬合;四肢上也用了加固的铁链,这样既不会一头撞死,又不会伤到看守他的人。 那人眼神如同一头困兽,恶狠狠地、颓然地盯着气定神闲的奚砚,奚砚毫不怀疑,只要打开禁锢,这人肯定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能弄死一个算一个。 想来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小跑腿的,看上去软弱可欺,没想到谢明妤不吃这一套,直接将他最原本的凶恶模样撕了个干干净净。 奚砚担了担膝头布料:“我们聊聊。” 那人冷哼一声,牙关咬合不上导致他说话含含糊糊的,但大意能听得懂。 “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你为北戎、为大雍不知哪位贵人卖命,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这样忠心耿耿,又能换回来什么。”奚砚双手端放于膝头,“你为北戎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立场不同罢了,我不能置喙你的是非对错。但你如此护着大雍的这位内鬼,我就理解不了了。” 细作别开头,不置一词。 “北戎嘛,和大雍打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有那点儿小心思我们丝毫不意外,你们能突然老实,才真的叫人措手不及。所以,这封信想要和人里应外合挖垮大雍,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属实没什么问题。所以你这封信有没有,都不会改变什么。” 奚砚话锋一转:“但大雍里面有内鬼,实在是很让我们始料未及。不如这样,你交代出此人是何人,我们放你归去,如何?” “大雍人擅长攻心,果不其然。”那人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就会上当吗?” 奚砚探究地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容带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寒意,看得细作一怔。 “虽然知道这几句话不可能套出来什么,但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奚砚偏偏头,“你一人倒是无所谓啊,可你家中病重的长辈、待你归家的妻子、尚且年幼的孩子……你真的能放得下?” 那人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奚砚却不说话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角笑意不减反深。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铁链限制住了他的活动范围,他够不到栅栏,只能任由铁链拍在地上,哗啦哗啦作响:“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个大雍人,怎么会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你……难道?!” “我为什么知道你还不清楚么?”奚砚有恃无恐地缓声道,“我是什么位置,想要查一个人,无论是北戎的还是大雍的,都太容易了吧。” “不可能!!”那人将铁链敲得愈发响亮,“北戎、北戎怎么会让你查,怎么会让你肆无忌惮地查!!” “这不还是要问你们的好王上么?”奚砚道,“一封勾结大雍内鬼的信,让我们截了下来,还是在北戎来使刚刚归国的节骨眼上。你家王上若想拉低姿态求和,会怎么样呢?” 细作目眦欲裂。 会怎么样呢……还会怎么样呢!只能将过错推给他,说这封信子虚乌有,是他挑拨离间,亦或是他上面哪个主子的指使,总之不是北戎王室的手笔。 为了表示诚意,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奚砚查,他就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弃子,弃子! 奚砚看他挣扎的动作渐渐软弱,有清泪滑落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敲打自己的膝盖,又想起今日下午他同谢明妤说的那番话。 夕阳西下,谢明妤给他准备了好茶,两个人静静地等待夜晚的来临,那就是时机。 茶是碧螺春,奚砚一品就品出来了:“磨了这么久,他也该快受不了了。” 谢明妤担忧道:“不过你怎知他家有长辈,还有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但凡猜错,你以后都别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 奚砚胜券在握地一笑:“不会猜错的,相信我。” 谢明妤问:“说说?” “他身上除了血腥气以外,还有淡淡的清苦味儿。那是熬药煎药的人身上会有的气味,而且一定是在近期。”奚砚抿了口茶,“当年我父亲从南疆回来的时候,身体抱恙,我照顾了大半年,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他不会是药铺的人么?” “不会,药铺的人身上的药味比这重多了。且看他的身手,谁家药铺的有这么好的功夫,手上还有茧子?”奚砚放下茶盏,“至于妻儿,他衣裳里头缝了一枚平安结,针脚细密,一看就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谢明妤挑挑眉:“那怎么就是妻子呢?怎么不可能是未婚妻,甚至是青梅竹马呢?还有孩子?” “就是因为看出有孩子啊。”奚砚道,“有孩子,就是妻子。那枚平安结针脚细密,但只在前头,后头针线凌乱了些,穗子也不甚规整,一看就是被人用手乱抓出来的,能够抓乱但不把它整个破坏掉,应该是个六七岁孩童,且大概率是个女孩儿,因为还有几针是这孩子缝的。” 奚砚顿了顿:“但还是小心谨慎些,不说那么确切了,你也说了,万一猜错了呢。” 谢明妤叹为观止:“奚玄月,难怪北戎人总说我们爱玩心计,绝对是拿你做的例子。等皇帝亲政后,你跟我去边疆吧,就你这对细节的掌控,整个大雍无出其右。” “我去边疆干什么,你不缺军师,我去了又指挥不了打仗。”奚砚听出她话里的调侃,笑道,“我这一手顶多在上京城耍耍,上了战场,哪有人等你说这些,挥着兵器就砍过来了” “行吧。”谢明妤托腮,看着外面天色一点一点沉下来,“你当心些,我在外面给你看牢了,毕竟你觉得时机到了,那些人,也觉得时机该到了。” 细作呜咽的声音将奚砚从回忆中拽回来,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消稍加引导,那细作的思路便会自己转到奚砚想转的方向上去,他说的越少、表现得越笃定,这件事情就会越真。 毕竟很多事,听别人说,不如自己琢磨,主动埋下那颗怀疑的种子后,顷刻间便会生根发芽。 “我……我还有路走吗?” “当然,你老实告诉我你要送到哪里,或者大雍这边有何线索,我可以放你回去,以大雍的名义。”奚砚抬了抬下巴,“这样,你归国之后也不会有人敢动你全家老小性命,毕竟你是大雍看着的人,北戎杀了你,反倒是他们心虚。” 细作垂着头,似乎在做最后的斗争:“……你没骗我。” “我骗不骗你,对你来说没有第二条路走啊。”奚砚站起身,凑到栏杆边,“信我,你还有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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