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紧紧搂着他,轻啄着他的耳根:“奚砚,我也算救了你一次。下次,你可得心甘情愿地以身相许,知道吗?” 奚砚眼睫轻颤,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谢墨察觉到他神思渐渐清明,就连喘息的频率都渐渐缓慢,那一刻他率先清醒,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如堕梦境,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想听一声……”他将头埋进奚砚潮湿的颈窝,那诱惑太大,引得他宁愿刀头舔蜜,就算割舌也要再尝一口,“可以吗?奚砚。” “松烟。”奚砚嗓音沙哑,但还是开了口,“谢松烟。” 谢墨一怔,抬头望进他的眼睛,尚有一丝清明。 奚砚虚弱地勾了勾唇,似乎想笑一笑,旋即身体一软,瘫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垂眸盯着奚砚沉睡的脸颊,半晌,如释重负地笑了,将人往怀里更用力地搂了搂。 就算一切只是梦幻泡影,有一场,总比双手空空要好。 就在这上京城无人在意、无人关注的小角落,藏着摄政王难以言说的一场梦境。 马车最后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前。 谢墨将奚砚遮得严严实实,抱着人快步进了屋,那人身量虽高,可却实在清减,抱在手里像是一片琉璃,易碎又易折,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奚砚身上又热起来,谢墨就知道那药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退了,趁他还没醒,赶紧把他抱进了里屋。 谢墨将奚砚放在榻上,刚想扯张被子来给人盖上,奚砚便又醒了。 他又难受起来,脸颊滚烫,谢墨用手背碰了碰,落在奚砚眼里都是如冰雪一般的寒凉,他需要这样的寒凉。 可他到底清醒了些,强忍着没去抓谢墨的手:“这是……” “回家了,你别担心。”谢墨俯下身,用唇碰了碰他的眉心,“我去找医师,无论如何得给你看看。” 他语气中的爱意和呵护,纵使是在□□焚身的情况下也难以掩藏,奚砚怔了怔,那双蓝眼睛正温柔地将他注视着。 是松烟么? 他顿时泛起一阵委屈的情绪,眼睫一颤,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这次不再是汗水。 谢墨用手指拂去他的泪珠:“哭什么?” “松烟。”奚砚颤声道,“我难受,我还是好难受。” “你救救我。”
第27章 解药 谢墨搂着他的后颈压了下来。 奚砚从来是清冷的、骄矜的,就算是方才那般难受,都没有主动向他求援,此时此刻他躺在榻上,泪水涟涟的模样显得无比脆弱,像是一只迷途的鸟雀,急需有人带着他走出迷雾、走进清醒。 占有欲和征服欲将谢墨那本就没泄出的邪火再度烧了起来,他迷恋地瞧着奚砚失去焦距的眸子,一遍又一遍,然后俯下身。 他胡乱地吻着奚砚的颈侧,用牙齿叼着那小小一块在磨:“我救救你,我救救你啊奚砚,你知道我是谁吗?” “松烟,谢松烟。”奚砚撕扯着他的衣服,“冬天了,冷宫是不是又好冷,你救救我,我给你带桃花酥,你要不要吃一口。” 谢墨动作顿了顿,随即抬起来了些,双手捧住奚砚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睁开眼睛看看我,奚砚。我不是那个只会在冷宫等着你施以援手的谢松烟。我是嘉王,是摄政王,是谢墨。” 奚砚疑惑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蓝眼睛,似乎有些迷糊。 谢墨也瞬间发觉了不对。 他捧住奚砚的脸,将额头抵上他的再度细细感受,那滚烫的温度顺着额头传递过来,惊得他心一抖。 奚砚发烧了,难怪会开始说起胡话。 刹那间,那些绮思缱绻消失殆尽,谢墨利索地爬起来,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确定不是自己误判。 奚砚浑身都热,烧得他指关节都泛着红色,眼神却依旧缠绵地流连在谢墨身上,似乎还有些疑惑,这人明明说要救他,却又离开了他的身体,在一旁只会碰碰他的手臂。 他眼神又单纯又迷乱,复杂的情愫在他身上达到一丝诡异的和谐。 谢墨凑过去扶住他的后颈:“你发烧了,我现在必须带你去看大夫。” 奚砚难耐地皱起眉:“别、别去,我不想、不想……” “听话,你不能放任自己这么烧着。”谢墨蜻蜓点水似的触了一下他的眉心,不带丝毫欲念和绮意,奚砚愣了愣,“这么精明一个人,脑子烧坏了可还怎么跟我作对呢。” 奚砚依旧迷茫地眨了眨眼。 谢墨起身去叫人了。 已至半夜,整个上京城都陷入熟睡,大夫赶来的时候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奚砚这等性情自然不希望被人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谢墨把帷帐放下,只露出奚砚一只腕子,让它无力地垂在床侧。 他拨弄奚砚手腕的时候被奚砚屈腿拦住了去路,那人眼神里委屈极了。 谢墨心悸了下:“……你想让我陪你?” 奚砚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等你清醒之后,怕不是要羞死自己。 谢墨好笑又好气,只好脱了外袍上床,把人往怀里一揽,握着他的手臂将手腕递出去。 承端和成蹊带着医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模样,重重帷帐后,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一个正襟危坐,怀里那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他的臂弯,是一副全然信赖又全然交付的模样。 成蹊下意识想往外跑,和目瞪口呆的承端来了个脑袋对撞,砰地一声,险些一撞撞傻俩。 医师常年周旋于各位贵人主子的府内,什么情形都见得多了,这着实算不上什么,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只规规矩矩把起了脉。 成蹊捂着额头小声问:“……我们要出去吗?” 承端捂着脑袋一脑门官司:“你问我我问谁。” 成蹊:“算了吧,低头吧,别看了。” 承端:“我第一次觉得你的建议如此明智。” 那边厢,谢墨搂着奚砚并不安分,奚砚伸出去的那只手感受着晚风,榻上又被帷帐拢得太热,一冷一热更激发他体内的药性,不过一会儿他的后背便被汗濡湿透了,挣扎着想起身换衣服。 谢墨心里惊叹:哎哟我的祖宗,你可安分点儿。一面赶紧用手揽紧了,趁着他张口说话的前夕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奚砚难受地拧起眉。 谢墨一边默念金刚经一边腹诽:“……你明天清醒了之后会感谢我的。” 医师收了手:“回王爷的话,体内药性尚未散去,加之身体本有亏空,是以导致发热。待下官开副药,服用后睡上一觉便好了。” 谢墨沉声道:“那药性还用散吗?” 医师瞬间闭了嘴,短暂的沉默里,谢墨很快发觉自己这话问得有些露骨。 医师开的药里势必包含退热祛毒的法子,药性自是不必再散了,他这问的,仿佛很迫不及待想…… 谢墨轻咳两声:“知道了,有劳。” 承端和成蹊带着医师同手同脚跑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闹,谢墨彻底没了那些旖旎心思,垂眸落下去,奚砚在他臂弯里昏昏欲睡,估计是发烧烧得筋疲力竭,实在是没力气再由那药力折腾了。 “睡吧。”谢墨拨了拨他颈侧湿腻的发丝,“本王守着你。” 奚砚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还觉得天旋地转,缓了好一阵子才看清眼前的人。 谢墨一手躬身瞧他,手指还戳在他的肩膀上,既想把他叫醒又不忍心打扰他好眠的样子。 奚砚虚弱地眨了眨眼,药力暂时和发烧导致的疲软打了个两败俱伤,他浅浅呼吸着,眼中透着清浅的清明神色。 谢墨喉头滚了滚:“你好些了吗?” 奚砚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起来喝点儿药?”谢墨想碰他又不敢,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你有力气吗?” 奚砚抬了下胳膊,仿佛脱臼了似的,重重地摔在床上。 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奚砚闭了闭眼,身上像是被马车车轮碾过,每一寸骨头都叫嚣着酸软疼痛,他的力气也被抽干得一干二净,下一刻都能坠入沉眠。 谢墨看出他眼皮又要合上,连忙道:“你坚持一会儿,把药吃了再睡。” 他跨步到床上,手从奚砚肩膀和腿弯穿过,把人抱起来,步履之间还有些匆忙下的慌里慌张。 “别睡啊,你别睡啊奚砚,你、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奚砚迷茫地抓着他领口的衣襟,觉得那股燥热又要卷土重来,只想趁着那难受的劲儿来临之前一头扎进梦里。 “你再忍忍,再坚持坚持,”谢墨抱着他小跑了几步,“我给你唱歌啊,要么给你讲故事啊?你精神精神跟我说说话,别睡,听见没有,别睡啊奚砚!奚砚!!” 奚砚抓着他衣襟的手一顿。 谢墨抱着他不方便拿药,正在那儿左右为难,低头却撞上了奚砚略有复杂的目光。 “你……你怎么了?不舒服?”谢墨没有办法,只好抱着人坐下,一只手揽紧了,一只手把药碗端起来送到他唇边,“喝药,喝完了就去睡觉,明天就没事了。听话。” 药碗浅浅地碰着他的嘴唇,奚砚的唇角微微抿起,只是固执地盯着谢墨看。 谢墨被他看得发毛:“祖宗,喝口药吧,要不一会儿又闹起来,多难受啊。别看我了,今晚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为了你考虑啊,你别觉得我占你便宜……占了也是为了你啊。” 奚砚的眼圈慢慢红了。 谢墨彻底慌了:“别别别!奚砚!奚大人!你怎么了这是!?” 奚砚垂下眼,就着谢墨的手,一口一口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净,最后一口混着一颗泪珠一同饮下,谢墨没发现。 喝完药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松软地往谢墨怀里一歪,哑声道:“我好累。” “我知道,能不累吗?又是药又是发烧的。”谢墨认命地抱起人,“睡吧睡吧,明早就好了。” 在谢墨看不见的地方,奚砚默默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头抵在谢墨的颈侧,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因为用力而爆出来的青筋,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和年轻的力量。 或许连谢墨自己都忘了吧。 奚砚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谢墨也曾这样抱着他,奋不顾身、气喘吁吁,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奚砚能活下去。 “奚砚,奚砚!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别睡,你跟我说说话!”旧日里,谢墨抱着他飞奔在长长的林场里,鼻端是新鲜的草木香气,可美中不足的是混杂了浅浅的血腥味,奚砚觉得自己的神思像是在被什么拉扯,拉扯着他,让他快点进入梦中,永不再醒。 “别睡,奚砚,奚砚。”谢墨紧紧搂着他,飞快地奔跑,气喘吁吁还要跟他说话,“我给你唱歌好不好,给你讲故事?求你了,别睡,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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