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作为半个俘虏,自然也被用刑了。 此时到了饭点,狱卒们都去吃饭了,也都把韩辰忘了。 韩辰的双手双脚被锁在刑架上,伤口往外渗着血,嘴角的血迹也在往下淌。 这时,私狱大门被推开,程榭走了进来。 狱卒们立刻放下饭碗,恭敬地行礼道:“将军。” 程榭摘下黑色手套,笑了笑,道:“你们这活真悠闲,还能有工夫吃饭呢,前线如今打了败仗,你们还能有几日饭吃?” 狱卒们假聪明,道:“失败乃成功之母嘛,将军勿要气馁。” 程榭挑眉笑道:“是吗?” 他这一笑,反而让狱卒们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程榭道:“樕儿聪慧,若是他在,还能为我出谋划策,但他非要自己亲自上战场,结果还真让陆明泽这个小崽子弄死了,唉,魏九安那边得了军师何竹,这还叫程家军怎么活?” 狱卒道:“我等知道二公子去了,将军伤心。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程榭抬眼道:“所以呢?韩辰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你们审出什么了?这就是你们的长久之计?” 狱卒尴尬地挠挠头,不说话了。 程榭拿起炭盆中一块烧红的烙铁,仔细端详着,又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身边的副将道:“你听着,现在赶紧给我动动脑子,和我一起想出策略,下一战,我军必须大胜,我要亲手杀了陆明泽,还有何竹,何竹号称好谋善断,一招声东击西玩得妙,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他的眼睛射瞎,我看他还怎么声东击西。” 副将道:“属下必定全力以赴,助将军大胜!“ 程榭笑了笑,将烙铁用力按在韩辰身上。 韩辰本来都晕过去了,生生被烫醒了,双手攥紧,还不忘骂道:“程榭你个王八蛋!” 程榭笑道:“有趣儿。”说着,又按上去了一次。 程榭笑道:“去年,摄政王入了大梁的刑狱,熬了三个月都没认那强加之罪,也不知韩大人能熬多久。别怪我没提醒你,摄政王有武将的底子,即使从刑狱出来后不能习武,也照样曾是大梁的武官。你只是一介书生,除了一肚子墨水以外,一无所有。” 韩辰也笑着,道:“好有意思,原来你还会说人话?” 话音刚落,程榭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韩辰不管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继续道:“死便死,我没那么多顾忌,我也没想过活着走,你若是真的想从我嘴里知道些什么,那我无可奉告。若是你想割了我的头去恐吓魏大人,那你尽管割。” 程榭笑着,道:“韩大人倒是文人风骨。” 韩辰摇了摇头,道:“不是文人风骨,是人的骨气。” 程榭笑道:“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能硬到几时?!” 说罢,又对狱卒道:“把他的骨头打断,我自掏腰包,给赏钱!” 狱卒们见钱眼开,便拿着木棍往韩辰身上抡。 韩辰招架不住,才不过几下就晕过去了。 他被送回牢房时,血将皮肉和衣服粘在一起,一动就疼,肋骨也断了。 狱卒倒是如愿以偿那了赏钱,程榭更是痛快。 但是私狱里的凉风也是真凉。 韩辰醒后就一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刘余睡醒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道:“韩兄?怎么了?是不是被他们打了?” 韩辰勉强笑了笑,道:“无妨。” 刘余道:“你可不能出事,再过段日子,摄政王把升皇城攻下来,咱们就能回家了。” 韩辰笑了笑,道:“嗯,是的。” 这时,狱卒把牢门推开,对刘余道:“你!跟我们出来!” 韩辰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他们要让刘余做什么,马上又要打第二次仗了,刘余等人就是程榭威胁魏九安的砝码。 刘余起身,又回头看了眼韩辰,笑着问:“你叫啥,再说一遍吧。” 韩辰眼眶湿润了,这几日的相处已经让他对刘余这个朋友有了些感情,怎么能轻易割舍呢? 但他还是笑着道:“韩辰。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刘余也笑,道:“我知道,我怕回不来,我怕忘了。” 韩辰的眼泪流下来,还是笑着道:“不会忘的。” 刘余也笑道:“确实,不会忘的。” 狱卒不耐烦了,将刘余一把拽出来,关上了牢门。 韩辰踉跄着过去,抓住牢门,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嘶哑着嗓子喊道:“刘余是无辜的!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是无辜的!你们抓了我去,你们带我去做人质啊!!!” 刘余又回头了,只是笑笑,道:“韩兄,若是我真的回不来了,你替我去京城看看吧。” 他垂下眼帘,道:“我儿子可能已经没有了,你只身一人替我去看就好。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京城里的富贵呢……” 刘余被带走了,韩辰还在哭喊,他似乎从没这样狼狈过,但是情绪早就抑制不住了。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此态也! 余,自我,自己。 韩辰当初选了这个字,就是希望刘余能够在余生中遵循自己的内心,但是,刘余还没来得及做自己,就要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何时有错? 偏不逢春啊。 ----
第50章 军营 很快,程榭又递来战书了。 魏九安收到后,立刻请了何竹过来,二人一同商议对策。 正巧,陆明泽也在,便一起讨论了。 这次战书没定日期,便是由魏九安来定,也正是因为程榭不着急,所以魏九安才会有些紧张。 何竹摇着扇子,看了看地图,道:“上次平原战,禁军大获全胜,在下认为,此次可以尝试攻城。” 何竹初生牛犊不怕虎,魏九安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毕竟还是相对比较谨慎老练一点,便道:“会不会过于鲁莽了些?” 陆明泽蹙着眉,也点头称是,道:“对啊,才打了一次平原战就要攻城,风险太大,禁军万一吃不消……” 对此,何竹只是轻叹一声,道:“所以,程家军不着急开战,便是算准了咱们会攻城,也做好了准备。禁军只需好好休养,顺便多加练习战术即可,等程家军过了精神高度紧绷的时候,再出战,打个措手不及。” 魏九安依旧皱着眉,总是觉得何竹的计划有些缺陷,但又说不出。 陆明泽沉思了一会儿,道:“何公子,你的战术从来都不是求急,怎么今日却这样着急打攻城战?” 魏九安这才意识到何竹的反常,也点头道:“对啊,为何?虽说禁军的死伤不是特别惨重,但是毕竟刚打一仗,还没有摸清程家军的实力,怎么能心急?” 何竹叹了口气,收了折扇,道:“魏大人,民需安啊。战争不是长久之计,仗不能打太久,禁军的实力还是可以一战的,无论胜负,只要有这个胜的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呢?等到战争结束,民才能安生啊。” 这次,魏九安沉思良久,最后问陆明泽道:“明泽,你认为呢?” 陆明泽也想了想,最终还是道:“只要有一分一毫的把握胜,只要能早日结束硝烟纷飞,我就可以接受。” 魏九安见三人中有两人都同意了,也只是叹了口气,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好好练兵吧。” 于是,大梁要和程榭打第一场攻城战了。 还没定下来日子,魏九安觉得按照程家军的死伤程度,大概要明年出了正月才开战了。 这样一想,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能好好训练、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了。 这样一来,就不用为死伤担忧了。 都能多活几天了。 至少是能把年过完了。 冬月,天凉了。 魏九安与白羽尘写过几次信,可能是刚解决了睿王、威吓了宋楠的缘故,他回得也快,总能洋洋洒洒地写上好几篇。 陆明泽属于日夜泡在了校场上,对着靶子天天练箭,要不就是折腾马玩儿,劳累中又带了一丝快乐。 白羽昼就更不用说了,看兵书、看战马、看陆明泽,一样都没落下。 但是,这样还算舒坦的日子没过几天,就不舒坦了。 刚进了腊月,程家军就时不时派兵过来挑衅,期间还发生过小规模的战争,不过魏九安还是不想打的,他还是想等年后。 可是,面对多次挑衅,陆明泽和白羽昼都坐不住了,纷纷提出开战,正好还能把韩辰救出来。 对此,魏九安只是道:“何时开战无所谓,主要是,你和湘王殿下快要成亲了,虽说可能是要在军营里草草了事,但也比在战场上被埋没强。再说了,百姓也想安生过个年。” 陆明泽道:“成亲不成亲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我就是忍不了程家军这般嘴脸,何竹也说了,为了百姓早日安生,这个年,还是等以后家国安定了再慢慢过吧。” 魏九安同他说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同意攻城了。 何竹亲临战场,陆明泽带第一批禁军上阵,白羽昼则带着另一批善盾与弩的禁军在后方坐镇,等着善后。 于是,就在腊月十二这天,战争打响了。 年粟不赶头一批,在城外埋伏着,自然也会更闲在些。 虽然今天是原定的白陆成亲之日,但陆明泽依旧首当其冲奔向前线,骑着白马,马的脖子上还挂着红绳,格外亮眼。 后面跟着禁军,几乎都是擅长弓弩之士。 攻城战,几乎就用不上刀剑了。 陆明泽还是背了箭筒的,他比较擅长箭术,眼力也好,自然习惯无论是平原战还是攻城战都带着弓箭。 陆明泽搭弓上弦,将弓拉开,犹如圆月。 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陆明泽微微眯起右眼,一箭射杀守在城墙上的将士。 陆明泽笑了,肆意轻狂,已经有了胜券在握的快感,对身后禁军笑道:“禁军兄弟们!把程家这些畜生们杀了,咱们回家过年去!” 战士们军心大振,高呼大梁万岁,几乎同时将箭射向城墙上的程家军。 一时间,血已经开始从城墙上流下来了。 不一会儿,城门就破了。 魏九安就在军营里听着属下通传前线情况,听到这儿,不由自主地笑了。 陆明泽在前线也笑着,哪怕脸上已经沾上了血也笑着,骑着马继续往城里攻。 百姓几乎都逃出城了,在城里的要么是尸体要么是将士,没别人了,所以陆明泽刚进城门时,还是能潇洒潇洒的。 但是,没多久,他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他万万没料到,在程家军前来挑衅之前的几个月里,他们在改变升皇城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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