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萧景身边这些日子,也沉下心来想过今后到底要何去何从。 皇帝不会给他们家翻案,更何况人都死干净了翻案又有什么用? 跟着祖父父亲,学了那么多年的忠君爱国,早就在那道满门抄斩的圣旨里被碾得粉碎。 况且他在萧景那儿,学到了不少。 既然要报仇,那就要报得彻底。 只是……他不敢肯定曾经的弟兄们愿意舍下现在的安稳跟着自己。 再者,萧景分明是有计划地在推着自己走,自己要是贸然行动,会破坏萧景的计划。 他在这些事上不如萧景通透,还是听萧景的好。 “暂且按兵不动,等有需要,我会找你们。”周允枫找二人要他们的地址,他现在是有地图的人,不愁找不到地方。 王柯海和薛天都是听命行事,周允枫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把地址告诉周允枫后,周允枫就匆匆回了丞相府。 再不回去,萧景就该收拾他了。 摸着夜色回了潇雨院,周允枫轻车熟路地进了萧景的卧房。 “哟,还舍得回来啊?” 伴随着萧景的阴阳怪气,火折子亮起,点燃了烛。
第12章 周允枫觉得萧景这语气很是熟悉。 嗯……像极了妻子抓奸在外偷吃的丈夫。 周允枫哑然:“你怎么还没有睡?” 萧景:“怕你被人逮了之后把我供出来。” 穿着里衣披着外袍熬到这会儿,萧景困得直打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泪珠。 “你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对吗?”周允枫问。 “劳驾你先把夜行衣收拾了然后赶紧履行你□□的职责。”萧景扔了外袍缩回了被窝,“大半夜的,你要困死我?” 周允枫无声笑笑,也是,他那点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萧景?萧景是那么聪明。 脱了夜行衣塞进柜子深处,换好里衣,周允枫熟练地上了床。 一上床周允枫就皱起眉:“你身上好冰。” 萧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像个汤婆子似的?” 说话这么呛,小少爷很生气。 周允枫顺着毛撸:“我错了,该同你说一声的。” 萧景:“错的是这个吗?” 翻过身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周允枫脖子上试图冻死他:“在周府见的面吧?真是愚蠢!” 指不定有想要升官发财的盯着呢,还敢往周府钻。 “就这么喜欢找死?不如找一根绳子自己吊了呗。”萧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周允枫接着认错:“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萧景:“当真?不乱来?” 周允枫当即举手发誓:“真的不会。” 萧景满意了:“去把蜡烛吹了,我困了,要睡觉。” 周允枫没动,而是甩出了一道气劲。 烛火熄灭,周遭重归于黑暗。 萧景:“……还挺厉害。” 看把你给懒的。 周允枫:“谬赞谬赞。” 谁赞美你了?有点自知之明行吗? 周允枫安然无恙地回来,萧景彻底放下心,本来熬了半宿就困得眼皮子打架,这下不打了,合一块睡死过去。 谢谢你,萧景。 周允枫怀里搂着瘦弱的少年郎,对他无声道谢。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要是有一天我还是赴了黄泉,也一定会在见鬼差前想尽办法护你周全。 周允枫暗暗发誓。 第二天又到了卫泓上门来给萧景施针的时间。 萧景自觉躺好:“扎吧。” 卫泓:“侯爷,从今天开始,我要扎其他穴位了,所以得麻烦侯爷把裤子挽起来。” 萧景脸色一僵:“不是只扎头就可以?” 卫泓微笑:“侯爷,人体的穴位是很多的,先前不扎腿脚是因为天气寒冷。” 回暖了,该挨扎了。 萧景想逃,这针他能不能不扎了? “侯爷?”卫泓出声唤道。 萧景一脸视死如归:“扎就扎。” 花团上前帮萧景把裤子挽到膝盖,露出小腿和脚。 卫泓拿针的手一顿,萧景的腿脚上都有遗留下来的伤痕。 也是可怜人。 卫泓重新起势,开始施针。 银针刺入皮肤,萧景蹙了下眉,要比扎脑袋时有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碰到了哪里,有明显的胀感。 卫泓一路往下施针,在扎脚腕时疼得萧景一个激灵,嗷嗷大叫。 “卫太医!”萧景气急败坏,“不是说扎针不会疼吗?” 卫泓解释:“有一些穴位是会疼一下的。” 萧景眼睛红了起来:“我不想扎了。” 好疼啊! 卫泓手疾眼快又是一针下去,萧景又嗷了一声。 “侯爷坚持坚持,不然前面都白扎了不是?”卫泓道。 萧景又挨了好几针,动又不敢动。 他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花团把卫泓请下去喝茶,周允枫从后面钻了出来。 “周允枫,你跟卫太医一样,都是大骗子。”萧景手上也有针,眼泪花冒出来了都没法擦。 周允枫好笑地蹲下,拿手帕帮小少爷拭去眼泪。 “为了身体好,忍忍。”周允枫温声说。 手帕落到眼睛上,萧景眼睫忍不住颤了颤。 等周允枫替他擦了眼泪,萧景才勉为其难地道:“那我就忍一忍。” 和潇雨院的有条不紊相比,丞相府别的地方都要乱了套了。 萧授舍弃余家的姿态太过果断,不免让余氏想起了当年萧授是怎么舍弃兰氏的,她害怕不已。 余家对于萧授来说不过是一只可以轻易踩死的蚂蚁,她连过分的争吵都不敢,女儿在宫里,儿子在外地书院读书,一时之间她竟然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找不出来。 萧授也烦,他昨天才把余家这个麻烦扔给了京兆府,这京兆尹今天一大早就上门,把麻烦又甩回给他,关键是京兆尹还有充分的理由叫他不能拒绝。 “大人,不是下官不办事儿,这涉及了您的案子,京兆府本来就没有资格管呐!再者说陛下亲命您来处理,那下官一个小小的京兆尹,也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不是?” 京兆尹火速将烫手山芋还给萧授,茶水都没有喝丞相府的一口,麻溜地跑了。 萧授有火没处撒,平时多能忍的一个人,砸了茶盏。 闹剧,还远远没有结束。 萧景忍耐了一刻钟全身上下不敢动弹,终于卫泓来拔针了。 自己作死估算了一下,扎在身上的针起码得有四十根。 萧景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刺猬。 花团扶着萧景起来,萧景赶紧动了动,针在身上扎着他半点动弹都没有,人都僵麻了。 “侯爷好生坚持,等到今年天气转凉,就不会那么惧冷了。”卫泓鼓励道。 萧景虚弱地摆摆手:“送卫太医出去。” 他得缓缓。 花团:“卫太医,这边请。” 丞相府还是挺大的,潇雨院又在最偏僻的角落,卫泓也才来过几次,现在都还没有认清路,得让人带路。 花团会把卫泓送出丞相府再回。 前几次卫泓来去都没有撞到过丞相府其他几个人,今天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满脸菜色的萧授。 “此人是谁?怎可私入我丞相府?”萧授跟宫里的太医打交道不多,就认识院判,不认得卫泓。 “下官是太医院卫泓。”卫泓拱手,“丰贵妃娘娘之令,前来给侯爷看诊。” 他可是没少听说,萧丞相有多么不待见贵妃娘娘姐弟。 萧授还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客气:“那逆子好得很,还用得着找太医?” 花团也不客气地道:“我们侯爷到底好不好想必丞相大人心里清楚,再说这样的话,奴婢也只能如实转告贵妃娘娘。” 卫泓:“……” 看得出来,这关系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了。 萧授:“你!” 指着花团想骂,骂又不能骂,不然真的进宫找萧菁告状,萧菁又给皇帝吹枕边风,皇帝又得找他麻烦。 真是晦气! 萧授气恼不已,拂袖而去。 花团对卫泓说了句“抱歉”,又取了一张小额银票塞给卫泓:“让卫太医看笑话了。” 卫泓:“姑娘放心,卫某全当没有看见。” 花团笑道:“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怎么能当作没有看见?卫太医也不必紧张,这点事是多少府上茶余饭后的谈资,侯爷都晓得。” 卫泓仔细琢磨了,懂了。 这不仅不让自己保密,还要宣扬出去。 萧丞相跟他儿子,哪里是父子,完全是仇人啊! 卫泓揣着银票,摇着头走了。 还是他们家人口简单,相处和睦。 花团回到潇雨院时,周允枫正在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给萧景捏肩。 萧景手边是一盘瓜子,正磕得高兴。 “侯爷,方才送卫太医出府遇到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出言不逊,叫卫太医给瞧了个正着。”花团禀告道。 萧景把瓜子扔回去:“打点过了?” 花团颔首:“是。” 萧景:“那就行。” 流言虽不能对萧授造成多大损害,可也能气一气他。 一想到萧授被人指指点点,他就想放个烟花庆祝庆祝。 烟花…… 萧景有了主意。 “花团,今天晚上我不在府里吃,周允枫跟着我一起出门。”萧景拍拍手,抖掉磕瓜子沾上的灰。 花团:“侯爷去哪啊?不带我跟锦绣吗?” 萧景神秘一笑:“带你们去不合适。” 周允枫愣住,有什么地方是带花团和锦绣去不合适,但是带自己去就合适的? 绞尽脑汁想了想,周允枫想到了一个,那就是——青楼。 请问青楼这种地方为什么带他去合适? 周允枫认为自己很有必要找萧景说说这个问题。 这么想着,周允枫就追了过去。 萧景正在挑选今天出门要穿的衣裳,周允枫就涨红着脸跑了过来。 “我不能去青楼。”周允枫坚定道“我们周家儿郎从不涉足风月之地,我不能破戒。” 萧景头也不回:“让你去青楼又没有让你睡楼里的姑娘,你慌什么?” 周允枫据理力争:“不去青楼是原则问题。” 萧景找出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对着镜子比划:“我建议你不要那么有原则,不方便。” 周允枫话到嘴边吐不出来了。 他闷闷地说道:“你说得对。” “周允枫,青楼这地方啊,很方便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萧景决定了,就是这件宝蓝色的衣裳,扔给周允枫,“伺候本公子更衣。” 周允枫:“我是看在学习的份上才去的。”不是自己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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