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小景来看你了。”萧景在坟前跪了下来。 周允枫一震,这里埋的是,萧景的生母? 锦绣提了一路的食盒终于打开,里面是一些点心。 “娘亲最喜欢的点心,好几家铺子的,小景都买了,带来给娘亲尝尝。”萧景把点心一一摆到墓碑前。 “铺子里的老师傅有的不干了,换了人,不知点心和以前娘亲吃过的还是不是一个味道。”萧景抬手碰了碰墓碑,“不好吃的话娘亲就托梦告诉我,我去找铺子的掌柜说。” 只有萧景一人对着坟墓独语,以及吹过的风。 萧景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所有关于娘亲的一切都是姐姐说给他听的。 从姐姐的口中萧景得知,娘亲很期待他的出生,很爱他。 他也很爱娘亲。 只是娘亲遇人不淑,去得早,没有机会好好跟自己相处。 不过他跟娘亲保证过,一定会让凶手都付出代价。 以前每次来看娘亲,萧景都会告诉娘亲,自己又料理了哪些人。 这一回不一样,萧景想跟娘亲说说跟着他一块来的周允枫。 萧景之前就和娘亲说过周允枫。 他说,周允枫是一个好人,把他从湖里救了起来,还给了他一件大氅,那件大氅特别厚实,护着他和姐姐度过了那个冷到极致的严冬。 他很感激周允枫,感谢周允枫救了他,若他死了,就只有姐姐一个人了。 后来他又说,他好喜欢周允枫,少年从军,纵马提鞍,意气风发,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他也想像周允枫那样恣意。 再后来,萧景有意无意地找人打听周允枫的消息,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边关,消息流通何其之难,可萧景乐此不疲。 而现在,周家遭了难,自己冒险救下了周允枫,但不知能否支持周允枫报仇。 风起得又大了些,周允枫手疾眼快,在花团和锦绣之前给萧景拢好了披风。 萧景紧攥着披风,给娘亲磕了个头。 娘亲,您在天有灵的话,要保佑姐姐和周允枫平安顺遂。 “我们回去。”萧景慢慢站了起来。 花团和锦绣扶着萧景慢慢走。 周允枫看着萧景的背影,品出来几分萧瑟难过。 萧景他,真的很不容易。 一路往回走,萧景回到青山寺,去找了住持。 住持年纪有些大了,胡子花白,身形也难免佝偻。 “人呢?”萧景到了住持这里就换了一副面孔,冷峻得可怕。 “在暗室。”住持走在前面带路。 暗室?青山寺一个寺庙还有暗室? 而且这住持跟萧景是什么关系?看起来也太熟稔了点儿。 还有那个人,是谁? 周允枫揣着一肚子疑问跟上去。 住持的房间里有个暗门,暗门进去是一段密道,走过昏暗狭长的密道,才是一间不大的密室。 密室里捆着一个人,嘴里还塞着布,以免他叫出声。 “周允枫,可以动手了。”萧景冷不丁道。 动手?动什么手? “你的意思是,要我杀了此人?”周允枫试着问道。 萧景:“你不会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吧?” 听萧景这么一说,周允枫回想起,萧景曾说过,自己陪.睡,萧景奖赏他……杀人。
第10章 周允枫:“我以为你在说笑。” 谁奖赏人是让人家去杀人啊? 但是现在看来,萧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为什么要杀他?”周允枫自小就是个正气凛然的人,让人平白无故杀人,他做不到。 暗室里没有能坐下的地方,萧景只能原地动了动。 站着好累,想坐。 “关宁军大破戎族牙帐,向朝廷发回大捷塘报,塘报一路上是只换马不换人,怎么大捷的塘报,经过一个驿卒的手,交到朝廷的就成了关宁军主帅勾结外敌?”萧景娓娓道来。 周允枫瞳孔猛缩:“他就是那个驿卒!” 驿卒知晓自己身份暴露,嘴里“呜呜呜”个不停,想要辩解,奈何嘴里的破布着实塞得太紧,他根本挤不出去。 “要构陷身居骠骑大将军之位的关宁军主帅,岂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到的?”萧景冷冷道,“周允枫,你的仇人,多着呢。” 周允枫闭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合府上下几百人全部处死,行刑台前都要血流成河,自己要不是有萧景相救,也会成为冤死鬼之一。 而现在,有一个仇人就在他的眼前,他可以手刃仇人为枉死之人报仇。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周允枫握紧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萧景摊手:“请便。” 周允枫忍着立刻弄死这个驿卒的念头,把破布从驿卒嘴里抽了出来。 能说话了,驿卒第一时间就是求饶:“饶命啊!不是我想做的啊!是有人逼我的啊!” 周允枫脸色难看到极点:“不是你想做的,可你终究做了。” 驿卒手被绑在身后,还别别扭扭地磕头:“我也是没法子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不顾一家老小性命吧!” 萧景传出一声讥讽的笑:“哦?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你就把老给气死,下有小,你就把小给卖了。”萧景抚掌,“好一个上有老下有小。” 驿卒做的腌臜事被萧景一下抖落出来,吓得脸都白了:“你、你……” 萧景:“你不会以为我叫人逮你前都不做做功课吧?” 驿卒心下明了,自己被人查得一清二楚,辩解已然无用。 “哦,还不止呢。”萧景缓缓道,“一百金,让你在赌坊潇洒了多久?” 驿卒眼底彻底没了求生的欲望。 周允枫:“什么一百金?” 萧景解释道:“此人好赌,越赌越输,越输越赌,他妻子过世不过一年,他就将家里的钱在赌坊给散了个干净,家里没钱了还有两张嘴,他又不想养活,想着小的还能卖个价钱,就把自己亲儿子给卖了,卖了十两银子就去赌坊接着赌,他娘得知后气急攻心就没了。” 此人可以说得上是不仁不孝的典范。 周允枫大为震惊:“卖了自己亲儿子,换了十两银子?” 这也是为人父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十两银子对于一个赌徒来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很快就赌没了。”萧景低下头,看着这个胆怯如鼠的驿卒,“若非他是赌徒,又怎么敢铤而走险,帮人调换伪造的塘报?” 周允枫发癫似的笑了几下,怪吓人。 “我周家几百人,原来就值一百金?” 那份伪造的塘报是证明周家勾结外敌谋反的重要证据,而这份证据,只用了一百金就轻易做成。 “我我我……”驿卒惊慌不已,“我都是被逼的,对!我都是被逼的!” “周允枫,里面好闷。”萧景不快道。 周允枫:“等我一会儿,咱们马上就出去。” 住持转动起念珠,念了声佛号。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驿卒不住往后挪。 周允枫上前,快速按住驿卒的脑袋,一转。 驿卒脖子传来动响,很快就没了生气儿。 “住持,辛苦你处理掉。”萧景对住持道。 住持躬了躬身,算是应下。 一行人离开暗室。 走出住持的房间,周允枫道:“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能报仇。 萧景脚步顿了一瞬:“你还有很多人要杀。” 周允枫颔首:“我知道。” 收敛好情绪,准时到了青山寺外跟曲莹莹汇合。 曲莹莹来时还活蹦乱跳,溜达了一圈之后趴马车里不动弹了。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没那么好的体力。 “侯爷,我待会就直接回家了。”曲莹莹有气无力地道,“太累了,我要累死了。” 萧景:“那下次有机会再跟小姐一道出来玩。” 上了自家的马车,萧景缓缓吐了口气,外面吹着风,还是有些凉。 车夫赶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走,给萧景晃得犯困。 “侯爷,街上有卖米酒的,奴婢去买一壶给您尝尝。”锦绣挑开帘子,看见了路边的小贩。 萧景懒洋洋道:“好。” 锦绣叫停了马车,下车去找小贩买米酒。 “姑娘,自家酿的米酒,绝对好喝!”小贩拍着胸脯保证。 锦绣:“给我拿一壶。” 小贩:“好嘞!” 在一筐米酒里,小贩精挑细选了一壶递给锦绣:“姑娘您拿好。” 锦绣直接给了一块碎银子:“多谢。” 拎着米酒回了马车,锦绣把米酒放好:“回去给侯爷煮米酒鸡蛋吃。” 出城一趟来回极为耗费时间,等回到丞相府,已经到了午时,萧景都饿了。 “侯爷,府门口有人,好像是夫人余氏的娘家人。”花团轻声道。 萧景睁眼:“余家人?那还真是稀客。” 别的人见到主母娘家的人自然要避开,萧景不会避,要避也是余家人避他。 “走了,回去用午膳。”萧景安分了好多天,正愁找不到人欺负呢,这见到了余家人,不得赶紧去欺负欺负? 萧景悠哉悠哉地下了车,以极其嚣张的姿态走了过去。 “大老远就瞧见了一堆人在门口堵着,偌大的丞相府是容不下了?”萧景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余氏见到萧景,脸上的笑意立即淡去。 “萧景!”余氏娘家的兄长余端最看不得萧景小人得志的样子,“有你这么说话的?” 萧景:“我怎么说话,关你什么事?” 余端气极:“于礼法而言我是你舅舅,今天我这个当舅舅的非得管教管教你不可!” 说着余端就扬起了手。 巴掌并没有落下来,周允枫伸手钳住了余端的手臂,令他动弹不得。 余端一个文人,要想挣脱周允枫的钳制,亳无可能。 “周允枫,你放开他,让他打。”萧景微微一笑,“打完了我就顶着脸上的伤进宫告状。” 余端:“你!” 小小年纪就会以势压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本侯爷是你能随便打的?”萧景勾唇,“更何况本侯爷可没有一个想弄死我的……舅舅。” 气完了余家人,萧景盛气凌人地迈入丞相府大门,回自己的潇雨院去。 “你和门口那人有仇?”周允枫问。 萧景:“你应该问我和谁没有仇。” 有多少人想要他死,又有多少人在他姐姐入宫为妃后被他踩在脚底。 周允枫又一次叹气,这小少爷是只活当下不想明天啊。 “饿了,吃饭。”厨房备着萧景的午膳,萧景一回来就有人去通传,很快就将丰盛的午饭给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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