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你闭嘴!”海煞气急败坏的擦掉嘴角的血迹,眼泛红光,明显怒火中烧。 我突然理解了小宁子他们对我落井下石的快感,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确实让人很快乐。 “我说的是事实嘛,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发誓要自己亲自打败碎影少主的,所以我就不插手了,可你这样子……”那个阿图的苗人郎中还在边上喋喋不休,怒火中烧的海煞忍无可忍,朝着阿图扔去一柄飞刀。 “给老子闭嘴!” 阿图骂骂咧咧的飞到房梁上不再说话了。 彼时的我们内力都用得差不多了,得花些时间恢复,海煞自然是没用多少内力的,他之所以那么狼狈全靠瘟疫在他身上发作得厉害。 被苗人阿图这么一刺激,他明天是不想再等了,举刀冲过来,一个竖切,在我举刀去挡的时候,身子轻轻一跃,仿佛绿叶上弹跳的螳螂,往我胸口看似轻盈实则极为劲道的一脚踢过来。 我横过手肘挡住他的一脚,可还是被他的力道踢退三步远。 不过呢,我好歹是个武林盟主,哪里有那么好欺负?哪怕没有内力的加持,拳脚功夫也不在话下的,当即趁势一点脚尖,侧过身去用手肘砸向他的后背,在他躲开的瞬间又挥出一刀来。 他转身用弯刀挡住我的一刀,我趁势也踹出一脚,在他躲闪之际旋身又是一斩。 我不像他有固定的招式,身体本能记住的招式加上苏越教导的招式,想到什么就用什么,因此一会儿砍一会儿刺一会儿拳脚相向,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脑袋的痛也在血脉喷张中逐渐褪去,而海煞被瘟疫缠身逐渐露出败相,在吃了我一拳掉了颗牙后倒在地上没能起得来。 身为武者他不允许自己狼狈的倒下,因此用刀撑住身体,哪怕浑身抖如筛糠还是要跪坐在地上。 他摸了把嘴角的血,咯咯笑了起来:“呵,趁人之危。” 我用肩扛住明显比囚龙小得多的长刀,嘚瑟的笑了起来:“我趁人之危?是你自己要上门招惹晦气,怪不得人。” 随即也不犹豫,一刀刺向他的胸膛,他也没有躲闪,也再没力气躲闪,倒是很坦然看着我的刀逼近他的身体。 就在这么刹那的时候,一柄剑带着雄厚的内力,拦下了我的刀,那剑长而微弯,是光渗透血液的红色,耀眼剑杀意暗潮涌动。 也是在看见那柄剑的瞬间,我的脑袋又痛了起来,带着如潮的记忆和仿佛沉浸黑暗深渊的恐惧。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记忆里有个模糊的红色身影藏在黑暗中,只有一柄剑尖微弯的红色长剑鲜明得仿佛在发光。 “从此以后你就叫碎影。” “来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刀。” “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抹红色的身影伴随着那柄剑的出现,也款款落在了我身前,仿佛一只从地狱幽冥之火中飘飞而来的蝶,闪耀着如火如荼的磷光,翩飞中锁人性命。 “碎影,许久,不见。” 他轻轻开口,而我的身体早已因剧烈的恐惧蜷缩成一团,尽可能的距离那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看清他的脸,可脑袋脖颈都异常僵硬,仿佛眼前的人是恶魔,只一眼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呵,不过是我豢养的一条狗罢了。” 他轻笑一声,带着高高在上贵为主人的蔑视,而我窝囊得不敢抗拒半分。 “你该回家了,碎影了。” 他的声音清冷的传在我二中,仿佛一把又一把冰冷的小刀铺天盖地刹在我身上。 “快走!” 不知是谁拉过我的,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将我带出了房间,可那人轻轻一挥刀,暗红色的剑气紧随其后,但凡追了上来,不要他的命,都要我的命。 因此那人不得不回头用内力接下剑气,轰的一声,强大的内力震散,我和他纷纷坠地。
第六十九章 一夜之间回武陵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一辆马车里了,摇摇晃晃的马车厢,让我疼痛难忍的脑袋加上了眩晕。 “我救了苏盟主一命呢,所以我的忙,你不帮也得忙了呀。” 正难受得紧呢,车厢里的另一个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清冷如瓷,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我脑袋痛得虚脱,加上这眩晕感,整个人都很不好,根本不想说话。 只是好在我对那红衣人的恐惧没有被他看出来,我也就不觉得尴尬了,便不想搭理他。 不过也属实是意外,救我的人居然是那个整日沉浸在雨中墨莲的墨衣公子。 “把这个吃了。” 见我不说话,他突然把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往我嘴里塞,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含着一股力往我肚子里奔了,我甚至还没尝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一股清凉感在那东西落肚的瞬间流向全身,我脑袋竟不那么痛了,身上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你到底是谁?” 一开始我就没有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内力,甚至他救我的时候,乃至现在,我也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他体内的内力,而他却能在红衣人手中救下我,并硬生生接下红衣人的剑气。 这样厉害的人物,竟会缩在小小一个天外来客客栈中,整日研究如何种一株墨莲。 墨衣公子清冷的笑了笑,他的冷同千重一不同,千重一是万年雪山上的寒冰,只偶尔露出一丝融化的温度,而他则是山野间叮咚脆响的山泉,是令人舒适的凉爽。 “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读书人罢了,苏盟主不必大惊小怪。” “不过在下的这个忙还是望苏盟主帮我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拜托你帮我把这几朵墨莲送往武陵城的春风晓,并告知春风晓的主人,寒露节的白露宴我去不了。”他自顾自的说完,随后拍了拍车厢角落里的一个盒子,然后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他隐进尘埃里时传来两句话:“车夫会把你带到武陵,尽可放心。” “喂!”我追过去看,可是马车外的天昏昏暗暗,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天际,照耀着官道两边的树木张牙舞爪,他的身影无迹可寻。 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躺回车厢里去,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把内力隐藏得如此之好的,哪怕是像我这样厉害的人,都不可能在催动内力的时候还能阻止内力外泄。 然而现在他人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马车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在千重一送的刀陪伴在我身侧,足以慰藉我现在孤独的心灵。 想到他,思念之情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现下他怎么样了,海煞我没有杀到,还多了这么厉害的一个红衣人,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 可我又不能不走,继续留在他身边,我不过是他的负累。 渐渐的,我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梦中在过去与现在的记忆中胡乱穿行,等我被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叫醒时,那些梦境顷刻间四散去,什么都没让我记住。 “公子,武陵城到了。” 我睁开眼睛,寻声掀开车帘,这马车的是从后上的,我下了车绕到马车前头想要向车夫道谢,落地瞬间看到天上斜斜挂着一轮圆月,仿佛只是睁眼闭眼的瞬间,我就到了武陵城。 我不由得感到诧异,加快了脚步走到马车前,可是车夫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只留有一根马鞭安静蜷在椅子上。 我不寒而栗,直觉得自己撞了鬼,当即吓得就要跑,可又想起那个诡异的墨衣公子交代我的事。 江湖儿郎,最讲义气,哪怕那个人不是人……是某种奇妙的超自然现象,我即已答应了人家,就得把事情做到。 回到马车上拧了那个乌漆嘛黑的木盒子就往春风晓跑去:“鬼啊!” 一路奔到春风晓所在的偏僻街角,竟看到他们家的大门依旧敞开着,灯火通明,仿佛还在做着买卖。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刚进门,就差点与春风晓那位小女老板撞上,我急急忙忙刹住脚,大口喘息着停在他面前:“小清小清,我撞鬼了我撞鬼了!” 想起自己来春风晓的目的,我话风又一转:“那个鬼还托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小清姑娘见我冒冒失失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的接过我手中的盒子,也不急着打开,只是凝视着盒子良久。 “你说我睡一觉起来就从枂城到了武陵,你说我不是撞鬼了是怎么做到的?我去枂城的时候可是花了小半个月呢,哪里如此之快就能回来,走的还是陆路!”我继续说着我的撞鬼之遇,小清姑娘却抱着盒子往屋子里走去:“来福,送客。” 然后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就把我拧着往外走。 我惊到:“小清姑娘你什么意思啊,那个人还说了句什么白露宴他来不了了!” 目光里小清姑娘青色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就消失在了紧闭上的大门里。 我被扔在黑漆漆的大街上,顶着一丝不怎么亮敞的月光。 今天真是奇怪到家了。 我爬起来拍拍摔疼的屁股,怀揣着对今夜遭遇无处诉说的澎湃心情,往着小玉儿楼去。 那是唯一能找到苏越的地方,自从我上任武林盟主以后,苏越常常不在武陵,只偶尔会在小玉儿楼听闻他一星半点的消息。 我偷偷回来的,自然不好回到千宅去,可是走得急,我身上正好没带钱儿,这下可难为我了。 又经历过一场大站,衣服早已被割得破破烂烂的了,这幅样子,恐怕是小玉儿楼都要把我当做叫花子了。 无奈之下,我走过一条又一条狭窄而偏僻的街道,来到苏越曾经带我住下的宅子里。 那是他唯一的家当了,他不常住,我自做了武林盟主后也再没回来过,记忆里它的位置都模糊了些,差点要认不出这个小宅子了。 凭着记忆里放钥匙的地方,我摸出沾满灰尘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灰尘随着木门的颤动扑欶欶落下来,我伸手挥了挥。 我走了那么几年,苏越居然没有回来过? 走到屋子里,摸黑找出火折子和蜡烛,点燃了一盏灯,果然看到满屋子的灰尘。 举着小灯迫不及待的走到苏越的房间,就见我留给他的一封信和一个钱袋子还安静躺在他的枕头底下。 信件已经回潮泛黄,拿在手里柔软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钱袋子摸上去也是凉凉的,里头的银子居然还在。 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子失落感,苏越好像抛弃了这个宅子,也抛弃了我。 即便当时在他身边一年见不着几面,可我还是会在见到他的时刻,激动而高兴的。 我叹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失落感,翻出他还算干净的一身衣服换上,就往小玉儿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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