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立刻恶意吓唬,“冠会裂的。” 弓捷远果然害怕,马上又抬回手,紧紧护着发上的冠。 竟是最小的枷。 有冠在着,谷梁初尽可以腾出手去捏人后腰,不用只忙压制那双腕子。 弓捷远不大甘心,可也没有办法,谷梁初实在太有力了,玉冠胎质轻薄,一下一下地往木头上磕,真怕碎掉。 那可多心疼啊! 不再乱动不再说话,弓捷远只用上牙咬住下唇,鼻孔微微放大,极力屏息静气,想靠意志抵抗侵袭人的热潮。 谷梁初见他下唇周围起了红印,很舍不得,用嘴去够,打算化解那咬。 抻身之间某些探索更深入了,弓捷远立刻啊了一声,顿时松在房梁上面,瞬间化掉。 眼看着人在自己面前融解的感觉对谷梁初来说是复杂而又微妙的,会觉得兴奋,充满了征服的快感,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恐惧。 爱人全无力量的样子会令他下意识地联想到消逝和失去。 有一天这个人真的走了,此刻这些鲜活和热气也就跟着走了,谷梁初觉得自己肯定会掉入虚无里去,那种坠落,哪有木头接得住呢? 他发了怔。 弓捷远慢慢地从挥发般的错觉里面回过神来,发觉谷梁初冷在自己身上,有些吃惊,便用脖子蹭蹭他的锁骨,“怎么了?” 谷梁初不让弓捷远看见自己逐渐泛红的眼,垂首去啃他的胸口,语意模糊地说,“孤舍不得……捷远,你挺住了。” 怎么挺得住啊? 谷梁初一有动作,弓捷远就怕摔到地上,心里紧张,注意力就更被动集中,他抬着臂,死死护着头上发冠,身体是个门户大开的姿势,所有感受都漏不掉,耳朵又被腕子上的两只金环持续刺激,直响得他头昏脑涨。 没熬多久就被眩晕给笼罩了。 连着两次先败下阵,弓捷远急了,“还要怎么折腾?衣服都挂在高梁上面,上吊似的,很好看是不是?再玩把戏我就翻下去了,可没工夫陪你。” 给他一骂,谷梁初那颗被失落和忧伤纠缠住的心脏立刻就解了绑,很有一些高兴地哄,“不厉害厉害就不是捷远了。” 厉害的人抬腿就能迈上房梁,自己却下不来,他们震够了瓦,最后还是谷梁初横抱着人飞落在地,把个大活珍宝送到床上。 弓捷远筋疲力尽,埋着脸哼,“师父若是知道他认真教的轻功被师兄师弟这么用,会不会给气死?” 谷梁初只拣他乐意听的话说,“承认孤是你的师兄了么?”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弓捷远只要能张嘴就不肯让步,“我还有个真师兄呢!时刻都能跟在身旁,去哪儿都成,你比得吗?” 谷梁初张口咬他耳廓,“莫拿郭全气人,他又不会抢孤的人。” 弓捷远想睡觉了,声音懒得不成,“你也是个傻的。又非宝藏,有啥抢头?” 怎么就不是宝藏呢? 谷梁初伸手拆掉弓捷远护了整晚的玉冠,眼看着他闭上眼睛睡过去了,默默地想,这般会嗔会怒的夺命少年,去哪里找? 离京的头一晚,出门在外的冯锦就遭了袭击。 随行的锦衣卫都是汤强精心挑的高手,公孙优的功夫并不比他们强多少,听到睡房外面打起来了方才捉刀在手严加戒备。 冯锦倒似料着了般,神色非常平淡地说,“还真着急。都等不得我再多走一段路,越发疲惫疲惫。” 公孙优无暇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凝神扎着架势,等着万一有刺客扑进门来好料理的。 如今再没别的去处可选,冯锦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指望。 冯锦竟然缓缓喝茶,样子却也并非漫不经心,始终侧耳听着外面动静,似在分辨哪方能占上风。 不消盏茶打斗就消停了,冯季领着一个现任千户进来禀告,“侯爷,来了九个人,都已抹了。” 冯锦啧一下嘴,“抹这么利索,不用问问是谁派的?” 冯季眼皮立刻向下垂落,“不用问。我认得的。” 冯锦闻言就叹口气,须臾才道,“来帮忙的是谁啊?” 冯季闻言便朝门口看看。 外面这才转进一个人来,恭敬施礼,“华许朝拜见侯爷。” 冯锦点了点头,“你家将军让你送到哪儿啊?” “不是送!”华许朝回答他说,“将军吩咐属下护着侯爷去保着侯爷回,半点儿闪失都不能有。” 冯锦的唇角微微起了笑意,“那你倒藏得好,走了一天也没露影儿。” 华许朝不吭声。 “我也不约束你。”冯锦说道,“该怎么还怎么。就是往回传信的时候记得告诉你家将军,军里有个叫做邓取的小子,不准给他酒吃,否则我要翻脸。” 作者有话说: 捷远酿醋成功
第185章 凌厉语慑凌厉爷 匡铸刚刚下朝回府,言说身子不大得劲儿,其子匡旋跟着进了他屋,自己不换官服,先帮老父更衣,同时嘱咐,“天气骤然热了,更比寒时还难将养,父亲若觉心里烦恶,千万不要硬熬,早早便对皇上明言,儿子才好近前照顾。” “这把老骨头早晚是扔,”匡铸非常烦躁地哼,“累死热死倒比气死了好。” 匡旋听了这话略微有些无奈,“不想这个尚川竟是来磨父亲的克星。” 脱掉外袍,匡铸觉得爽利了些,重重坐在椅中,“老夫一时爱才,也是报应。” 匡旋眼见父亲仍旧面红耳赤,喊人送凉茶来。 有个门人与侍奉一起进来,禀报地说,“尚大人来了。” 匡铸闻言,接了凉茶在手,对匡旋说,“我要骂他,你莫守在近前听着。” 匡旋便退出去,临走时候再次嘱咐一句,“父亲还是顾念自己身体,尽量稳着情绪。” 匡铸狠狠皱了眉毛,“去吧!” 尚川没有回家就直接过来匡府,身上也是朝服,进得厅中,眼见匡铸面沉似水地坐在椅子里不瞧他,心中稍微忐忑,施了礼后尴尬地道:“老师唤我,未敢耽搁。” “老夫倒不想唤!”匡铸把喝了一口的凉茶顿在案上,声音冰冷地说,“可惜没教出来好学生,皇殿之上也敢乱甩脸色,再不当面劝劝,怕会当面抗君大逆不道,损了自己不太可惜,更要连累别人。” 尚川有点儿心虚也有点儿不服气,“并不敢甩脸色的,只是没控制好心情……” 君在他的心里未必多重,道么,尚川也不觉得自己逆了。 “你是什么人?”匡铸厉声截住他的话头,“堂堂户部侍郎,比我只低一品,自个的心情都控制不好,还能做什么事?尚川啊尚川,你也不看看身边站着的都是谁?上面坐着的人又是谁?当了几天的大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竟要身轻如燕了吗?倘若天子震怒,你死你活不用在乎,户部的事,朝堂这些责任,也都不用管了?” 尚川虽然倔强,也知心疼长者,微微垂了头道,“天气炎热,老师且消消气,尚川好好听骂,不用太急责备,看伤身体。” 匡铸闻言越发恨他,伸指点了好几下,“你若怕我着急生气,昨儿那些表现且先不提,今日无论如何都该有个好样子。只沉着脸,黑金刚似地在那儿杵着,皇上当看不见,你老师我能够若无其事?这一个朝当真如立滚木,脚下站不稳的。” 尚川闻言越发心疼一些,愧疚更明显了,“是我混账,奈何心里实在不痛快……” “周阁珍已经枭首示众,现在还挂在城门口处曝晒,来往军民皆能看着他的脑袋怎么在烈日下干瘪发臭,你心里痛不痛快?”匡铸问他。 尚川没料到匡铸会说这个,结巴了下,“那自然是痛快的。周阁珍乃国之硕鼠,佞臣贼子,作恶太多。” “作恶太多。”匡铸点了点头,“临死都要害你一把,让那公孙不辜把你抓进宁王府里关着,差点儿没有饿死,并不为了私仇,只想要挟皇上,实在太坏。可他落罪,有你尚川的功劳没有?” 尚川稍显怔然,“自然没有。老师的意思是尚川不该与弓挽敌对,因为他曾救了我么?” “老夫不提他当庭救你有多危险,”匡铸越发无奈,“只说这样的人难道真的有那么坏,心无庶民只要钻研,非得去迎皇上的心?他在庭上与你针锋相对,出了殿门脸上都是笑容,为着什么?林行啊,人家才刚及冠,你给这样比着,还不羞愧?今日仍旧弄模做样,逼你老师打岔找补?我总教你,朔王荐你,弓挽前面官署提醒后又冒死相救,你自己也苦熬苦干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来,就为了到皇帝面前讨个死吗?这样就算有作为了?” 尚川给他斥得口齿不畅,“弓挽确是我的恩人,尚川也希望他无坏心,可是为何……” “还是我教得不好。”话说到这里,匡铸的怒火终于稍微熄了,“总是自己不懂经济之事,听着你要减轻赋税也没及时相劝。昨日宋栖那样说话,老夫放在心里好想了想,也许真是咱们久在庙堂不知村屯间事,所以晚间特意让勤儿去请今年的恩科状元吃了顿酒。他家里还是乡绅呢,幸在少年直爽书生意气,又因为皇上的留心挑选,是个和谁都没甚瓜葛的人,所以还肯吐露几句实话。什么轻赋减税的利民之政,真是咱们的痴心啊!” “啊?”尚川完全没有料到,张口望着匡铸,有些傻了。 匡铸不想再骂他了,“弓挽年纪轻轻,少贵而骄,原也不该明白这些。不是朔王就是宋栖教了他,然则不管如何,他敢当庭拂你的话,就是干冒皇上的忌惮的,很难得了。” 尚川更不明白,“忌惮?皇上不该喜欢他吗?” “一次顺意就喜欢人?”匡铸又皱起眉,“林行,你的脑子别只用在计算上面,旁事也多思忖思忖。皇帝都是什么心肠?弓挽总是这么敢说话,能不遭忌惮吗?但有一个不好就是杀身之祸。若非如此,你今日做那无知蠢态,老夫着什么急?” “那……”尚川又道,“朔王……或者宋大人怎么不压着他?” “一则他这性子压不住,”匡铸有些忧虑地道,“老夫听闻为了救你,他与朔王曾经好生了气,近日刚刚有所缓和。二则么,这个朔王是个行棋之人,为了赢面,大概不会顾惜棋子。而那宋栖,自己都是丢官的性子。老夫实愁,犟货全都凑在一起,怎生是好?” 虽然是被骂着,尚川却又忍不住笑,“那小弓挽也还罢了,宋大人和学生都是长在老师身上的人,确实该愁。” 匡铸狠狠横他一眼,“我这里闷得胸口如泼沸汤,你倒还笑,气死了老师很有脸吗?” 尚川马上不笑,“尚川愚蠢,以后必然谨慎。只是做官做到这个位置,还是没法子替百姓说一句话,学生心里也苦。生如蝼蚁,何时能得喘息?”
247 首页 上一页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