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婉儿是鹿家嫡女,就她这么嚣张跋扈,我才不乐意和她玩。” “找到了吗?” ——“真不想找,这里好可怕。” “掉到哪里的草丛了吗?” ——“好恶心到处都是虫子……” “再找找。” ——“反正不是我做事,再多找找也无所谓。” 只是那一日更加吵闹。 小孩不清楚,为什么同样的声音,却能在同时,说出截然不同的话语,吐出语气相反的词句。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吵闹声越来越浓。几只眼睛趴在窗口上,挤着往里面看。 “啊啊啊啊啊里面有东西……” 惨叫声起,小孩被发现了。 咔哒——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瞬间凝固,紧接着偏偏破碎。一切轰然倒塌,仿佛被割开的水幕,碎开成无数的波纹。 小孩被洪水卷入,狠狠地丢入冰冷的殿宇。 冰冷宽敞的大殿静悄悄的,黑暗覆没着屋舍,将月光都吞噬干净,毫无半点光亮。小孩安静地贴在墙角,早就对黑暗熟悉万分。 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暗处。 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不过是每日常态。 他喜欢漆黑,尤其是夜间的暗。 那是最安静的时刻。 尖锐的吵闹不再追逐着他。 冰冷刺骨的浓黑一点点蜿蜒而至,栖息在孩子的背脊,又落于他的眉间。 他仿若有所觉,抬起头。 【滴答——】 他听到了雨声。 黏糊糊的触感爬上小脸,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小孩细腻的皮肤,他不觉害怕,反倒觉得有趣。 小孩从未与人接触过,于是也便不知道,旁人的皮肤应当是怎样的。 是干燥,温暖,有力;还是潮|湿,冰冷,粘稠…… 既然从未有过,便也全然不知。 小孩朝着黑暗伸出了手 ,抱住了那团不知到底是什么存在的异物,好似主动献祭的猎物,无知无觉地露出脆弱的脖颈。 淡漠平静的小脸上,为第一次接触到的存在微微笑了起来。 那是笑,尽管他不知这便是笑。 他拥住了黑暗。 于是黑暗也回眸看着他。 【滴答——】 那成了最单调,不可追的宁静。 鹿安清于黑暗里睁开眸,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也染上最深沉的暗色,那是任何笔墨都无法描绘的极致。 他如梦中那般伸出手。 于是,他也抓住了那只冰冷彻骨的手。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补上。 感谢在2023-09-08 18:57:42~2023-09-09 19:0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呀呀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桉 56瓶;科璇博士 40瓶;Sender° 30瓶;青青子衿 20瓶;雨霏著 16瓶;正是那年花开时 10瓶;战哥的大宝贝儿、小小莩 2瓶;AB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融合。☆ 鹿安清抓住了公西子羽。 入手的触感无比冰冷, 浑然是死物般。 可鹿安清牢牢地抓着不肯松手,于是那人,那存在, 也就任由他抓着。 ……当真是人? 有那么一瞬,鹿安清的心里, 也有过这样的疑窦。 无论是与不是, 都是公西子羽。 四周有了光,那暗淡的洞穴, 逐渐亮了起来。再是昏暗的光源,都足以让他看清楚对面人的模样。 是人。 但也, 未必是人。 那双猩红的眼睛, 不论到了何处,都会引起鹿安清本能的反应。 他的身体微微紧绷, 下意识要掐住咒令, 只一切还未动起前, 他又强迫自己缓缓放松下来。 “公西子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鹿安清:“这里是何处?” 他突兀问起了一个, 不合时宜的问题。 “源头。” 一模一样的声线, 却是完全不同的怪异。 鹿安清听习惯了这把声音的温柔, 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阴冷怨毒的语气,再是寻常普通的话从“他”口中吐出, 都如同毒液蔓延, 轻易将人吞噬。 ……源头? 此处洞穴, 与甬道截然不同。 鹿安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不管进出甬道多少次, 那些灾祸都不会跟着进入洞穴, 仿佛洞穴有着什么屏障, 能够把灾祸隔绝在外。 “灾祸的源头, 还是灾害的源头?” “人心险恶,安和以为呢?”冰凉的手指挣脱出鹿安清的掌心,却又缓慢爬上他的脸庞,如同摇曳的毒蛇,“哪一种,你更喜欢?” 鹿安清的背后寒意乱窜,这是无法遏制的反应。 用着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说出绝不相同的话,与天差地别的声调,当真还是同一人吗? 公西子羽那张脸骤然贴近了鹿安清,冰凉的吐息打在他的脸上,毫无生机般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丝怪异的笑意。 “你怕了?” “我怕了。”鹿安清坦然承认,“我怕,你要是突然发作起来,我就只能与你同归于尽了,官家。” 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无数诡谲情绪,那张脸猛地阴沉下来,遮上一层阴霾。微微歪头,那一刹扭曲的弧度,险些以为这脑袋就要掉下来。冰凉的手掌贴在鹿安清的脉搏上,耳边是“他”冷冰冰的字句。 “我不是公西子羽。” 鹿安清平静地说道:“你是。” 与此同时,潜伏在意识领域里的精神触须再压制不住,从领域内钻了出来。它们张牙舞爪地在鹿安清的身旁舒展,然后自在地扑向了对面。 经过史馆这段时间的尝试,祝史们逐渐意识到这种别有不同的力量,有些天资聪慧者在头一日就已经小有成效。 数量一上来,就能看得出差异。 擅长攻击的祝史,其精神触须就如同他们的本能般,也异常锋锐,擅长进取。喜好辅助的祝史,则是相反,长于修复,也善保护。 故而,擅长进|攻者,若是恣意使用自己的触须,对于另外的祝史而言,也为一种冒犯。 本该如此。 鹿安清敛眉,却没有拦下那些蠢蠢欲动的精神触须。 已经有过联结的人,很难压抑住本能的渴望。不管鹿安清再怎么压抑,希望结合的欲|望乃是深藏在骨血肉里。 一旦放松戒备…… 它们就会倾巢而出。 彻底覆没它们的意中人。 鹿安清的精神触须还是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以摧枯拉朽之态,袭向了对面人。 “公西子羽”一双血目冰凉地注视着鹿安清。 那些敏锐的精神力还未触及时,就已然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息。 是杀气。是血意。是灾祸。 多年锤炼出来的习惯,令触须愈发癫乱,可流淌于深处的甜美味道,又让它们昏头昏脑。 环绕,却又不敢涉足的触须一层又一层地缠绕着人,最终,仍是忍耐不住冲动,有几根率先钻入其中。 不论是鹿安清还是“公西子羽”,都在那一瞬身体微动。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快得惊人。当“公西子羽”站在鹿安清的位置上时,他已然掠过,立在了洞穴与甬道的交接处。 这是一步险棋。 鹿安清或许不该这么做。 触须相连,一旦联结加强,彼此的意识对于双方,那就是畅通无阻,丝毫无法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明知道以“公西子羽”的能耐,是能够反过来操控人之意志,更足以说明其中的危险。 咻咻—— 漆黑诡异的甬道内,轻灵的身影穿梭其中,难以瞥见其残影。 而在之后,一道……说不清到底为何物的存在,也悄无声息地攀附其后,有时,更像是潜伏于暗影里,时不时于影子里伸出狭长怪异的触手。 此处的灾祸被鹿安清拔除得差不多,可更多的是察觉到了可怕的气息,在威压掠过之前,就已经本能地逃窜开来,如同的领域内骤然出现了一个绝不可匹敌的怪物,再是蠢笨无脑的物什,都无法控制住逃离的本能。 鹿安清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超过了原本的极限。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呻|吟,那是痛苦,却也是畅快。 鹿安清哪怕闭上眼,在这黑暗之处都畅通无阻。他的五感,他的触须,都在掠过之时洞悉了一切。 这是一种奇怪、玄妙的感觉。 仿佛全知,仿佛全能。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中,好似拥有了无所不能的力量。 滋啦—— 身后追逐的怪物悄无声息,却仍在缓慢缩短着距离。 灾祸的气息仿佛就贴在他的后脖颈,正顺着骨脊爬行,冰冷的寒意几近扎入鹿安清的骨血里。 呼——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疾行的身体在瞬间停下,双脚在地面重重划出一道痕迹。 不过一瞬,所有的声音又都停歇了下来。 鹿安清看向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他也不着急惊慌,反倒是捏住眉心,正是那要害处,旋即,凭心而动,他整个人软倒下来。还未摔倒在地上,就已经被一双臂膀捉住。 那人神色古怪地盯着他,藏于幽暗的触手正欲钻入四肢,正在这时,一种怪异的触感在体内荡开,仿佛极致之欢愉,令他的眉头微蹙,如同人一般疑惑。 下一刻,他环着鹿安清摔倒在地,一起晕厥了过去。 … 仍旧是那片雪山。 却已经不是白雪,整座山的雪已经消融,遍地赤红。 开裂的土壤斑驳,仿佛地底涌现出来的火焰燃化了整座雪山,焚灭万物,驱除了生机。 可山还是那座山。 湖,也仍旧是那面湖,只是现下这湖里,却不是冰封之镜,而是粘稠浓黑的黏液,瞧着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片刻,鹿安清已然感觉到那种炽热的感觉迫得他出汗。 “官家?” 他唤。 “公西子羽?” 他道。 隐隐约约,从联结之内,鹿安清感觉到了些许回应,只是太过破碎,听不分明。 又过片刻,那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 “鹿安和?” “看来,官家还活着 。” “想死却也没那么容易。”公西子羽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不过……你撞上‘他’了?” 鹿安清:“您觉得呢?” 窥见那双红目时,他总算明白,当初他从明康帝身上感受到的那滔天的惊恐,究竟是为何而来。 明康帝如何能不畏惧公西子羽? 于人而言,的确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安和既知危险,便不该再来。”公西子羽温温柔柔地叹道,“岂非羊入虎口,被‘他’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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