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惊魂未定,炳刃只好让他先出去,可被辛阳拖住的子庚不干了,他嘶声吼道:“就是他的人杀了我十几名兄弟,你们与他蛇鼠一窝,我今日豁出命去也要和你们们同归于尽!” 他字字泣血,惨白的脸上却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里满是通红的血丝,叫他整个人像是只跳脚的兔子。 辛阳费力把他拖到床上去,他却还在那里拼命挣扎,还好梁蔚之前叫柄刃先封了他的灵脉,要不然他这会儿定然要自爆灵体叫这间屋子沦为废墟。 “你误会了,”谭桂生站在子庚面前臊眉耷目,“我早就不是万山门的人了,现下已改邪归...” 小谭想了一下梁蔚的种种行径,改口道:“现下已经从良了。” 子庚听完一愣,但随即又想起什么,“你定然是想骗我,然后打探出同安盟的底细,伺机坑害盟主!” ...... 小谭和诸位暗卫皆是无语凝噎,炳刃和辛阳抬头望天,刚刚走到门口的两口子听完这句话也是各自心照不宣,一时间竟无人出来反驳。 子庚以为自己的话把他们镇住了,这里果然是万山门的地盘! 他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的伤口被人处理了一下,但是由于他方才挣扎的太过厉害,伤口崩裂开来,血迹渗透出来,在他黑色的里衣上留下了几道深色的痕迹。 看来这伙人现在不打算要他的命,于是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子庚视死如归,“你们有种就杀了我!” “你方才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带着帷帽的梁蔚在李尘徽的搀扶下缓步走进,“万山门的修士就是再蠢也不会觉得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他们对你连搜魂之术都不会用,见到你就会直接把你灭口。” “要不然,他们怎么独独追着你其他师兄不放,逼着他们自爆灵体,却对你用的尽是杀招呢?” 子庚骤然受到“你是个废物”的这种打击,一时被梁蔚哽住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炳刃这才有空,拿出他从连城同安盟暗部主事那里拿到的令牌给子庚看,良久,那小子终于消停下来了。 子庚九死一生才终于见着自己人,所有的委屈和悲愤一时全涌上心头,不禁放声痛哭,一想到当时和他一道进入盟中的兄弟,如今个个尸骨无存,他的心就疼的要裂开。 可梁蔚活阎王一般的心性怎会还有时间叫他在这里哭,子庚没嚎几嗓子,得到梁蔚指令的炳刃就手动封住了他的嘴。 “哭有用的话,万山门早就被你淹了,”梁蔚找了把椅子坐下,“你要是想哭也得等为你的师兄弟们报完了仇再说。” 子庚咕蛹了半天,只能发出“嗯嗯”的闷哼声,但眼里好歹是止住了,他满含热泪地示意自己可以好好说话,梁蔚才让炳刃解开他嘴上的禁制。 李尘徽见他们要讲正事,便准备先出去,谁知梁蔚却拉住了他的手, 示意他留下来。 梁蔚知道李尘徽的性子,给他个话头他就能猜到结果,炳刃之前也把事情跟他说过了,现下再瞒着他也没有必要了。 再说,李尘徽眨着双含情桃花眼瞧梁蔚,看的公主殿下也准备色令智昏一次,叫他化解一下堆积在心头的郁气。 子庚再得到梁蔚的允许后,才扯着哭腔把他们这半个月的遭遇一五一实地讲给了再场众人,一时间泣血饮冰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 几个时辰前,驻守在距离连城几十里外的万山门修士,也遇到了他们派去连城的师弟。 守在连城外领头的修士正是万崇林的侄子万里靖的心腹,也是他的本家堂兄,名叫万仲文,他此来连城是接了门主的私令,连万里靖只知道他大伯把人派出去,却不知他到底去了何地。 万仲文为人谨慎,他在万山门嫡系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知道门主交给他的任务是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便很好心地写信借了他任天七府府主的姐夫的首徒和数名外门弟子,叫他们来此帮忙。 当时他赶过去的时候,门内不知轻重弟子已经把同安盟的据点清缴的差不多了,那幸存下来的主事在力竭不战之后自尽身亡,但他用搜魂之术找到了点蛛丝马迹,上报给了门主之后,便得令继续追杀那些侥幸逃走的修士。 门主给他的命令是让他将人赶到连城去,最好让他们与梁蔚碰上头,后面的事就不归他管了。 “方师兄他们现在已经被那些人扣下了,他们主子说要您亲自上门才放人......” 万仲文一面想着,一面听被赶回来的修士说话。 “你能确定他们救的就是被我们通缉的鬼修吗?” 那修士一愣,继而回答道:“确定,我们当时再客栈后院发现了血迹,后来又逼问那前去客栈救人的大夫,据他所说那伤者后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确实是您给方师兄的唐刀留下的。” 万仲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对其余的修士说道:“门主有令,叫我们立刻回去,这就走吧。” “可师兄,方师兄他们怎么办呢?” 修士见他们收拾东西就要走,独自在风中凌乱。 “生死有命,他们莽撞得罪了人,我恐怕做不了主,你要不和我们一道回去,请你家府主亲自来解救的好。” 他这话一听就是托词,那修士本来就是个传信的,也没对方旭有多少忠心,但方旭毕竟是他们府上的大师兄,他要是就这般回去,恐怕府主不会放过他。 但连城里面又有那般厉害的人物,他又如何敢再次回去。 他独自想了半宿,终于狠下心来,脱去自己身上的万山门服制,将它和身上的腰牌一道投入面前的江中趁着夜色消失在了林中。 ...... 屋内众人听完了子庚的话,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么说,一切皆是因为那个隐在山中的阵法而起。” 半晌,梁蔚才淡淡开了腔,他波澜不惊地掀开帷帽的一角,饮了口茶水。 子庚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梁蔚搁下茶盏,对炳刃吩咐,让他们收拾东西今晨就出发去和州。 子庚听完挣扎着起身,“请您一定要带上我去,我想亲自替兄弟们报仇!” “你先躺好吧,”李尘徽见他脸色惨白地厉害,料想这小子伤口绝对又裂开了,“再折腾一会儿,又得给你请次大夫了。” 梁蔚闻言眼神一暗,要不是床上那货还有用,他真想把他踢回同安盟去。
第53章 小蔚 “主子,那些万山门修士该如何处置。” 炳刃恪尽职守,他在梁蔚出去时问了最后一句。 李尘徽闻言看了眼梁蔚,公主殿下避过他的目光,毫无波澜地说:“他们冒犯了我,自然是要拿钱来还的。” “把他们叫给这边的鉴真院,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到时候记得把罚金算我账上就成了。” “他们还杀了我大哥和前辈......”子庚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辛阳抬手按住了他。 “杀你大哥和兄弟的另有其人,他们是被人派过来背锅的,”辛阳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这货再把梁蔚惹恼,“你跟他们交手的时候,难道就没发现,那拿唐刀的已经换人了吗?” 辛阳话毕好一会儿了,子庚还在那里愣神,想来是在思考到底找何人报仇。 “娘子,鉴真院是什么地方?”李尘徽下楼时搀着梁蔚的胳膊,语气殷切道。 “是转断江湖修士纠纷的地方,百年前,几位仙门中的大能自觉修士不受凡人律例束缚,时间久了毕成祸端,便与先朝皇帝合计在仙门聚集之地设下管辖,处理类似事宜。”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为什么子庚他们不去那里寻求庇护呢?” 李尘徽替梁蔚推开了门,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梁蔚耳尖一动,他在李尘徽关门时扯下了头上的帷帽,青丝散落在耳畔。 “百年间,大能陨落不断,仙门各地管辖都被本门吞并,后来管辖就演变成了现在是鉴真院,不过是各地门派相互制衡的一个招牌罢了。” “反正那种活做多了猫狗都嫌,归入自己门派下倒也能以此谋个私利。” 梁蔚解释清楚后,又瞧了李尘徽一眼,添了一句,“你不要学我说话,会叫你招人厌的。” 李尘徽转过头来,他很自觉地从桌上拿起梳子,给梁蔚打理起头发,动作温柔且娴熟,看起来是私下里拿自己练过手。 “哪里会,娘子说的每一句话对我而言都是金句良言,我不小心听见,没留神就记下了。” 两眼弯弯的李尘徽边说边将梁蔚的长发挽起,拿簪子把漂亮利落的发髻固定住,然后把铜镜递给梁蔚,叫他欣赏自己终于出师的手艺。 “我收回之前的话,”梁蔚朝他浅浅弯起唇角,“你梳的比我自己弄的好看。” 金色的眼眸在流光溢彩的铜镜种熠熠生辉,比外间冉起的日光还要夺目,李尘徽觉得梁蔚的美貌每天都会上升到新的高度,轻则让他头晕目眩,重则让他自惭形愧。 前者叫他想一头扎梁蔚怀里,后者则叫他时不时地想起与顾锦年走在大街上被人围观的困窘。 由于被辛阳说自闭的子庚还不能下床走动,梁蔚便叫炳刃单独给他套了辆车,待暗卫把哭爹喊娘的方旭等人送去鉴真院后,他们一行人便出发前往和州了。 “连城鉴真院是与万山门有世仇的紫霞宗的地盘,殿下把人送去那里,他们在自己同门来之前,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你就安心吧。”辛阳在子庚车上照应,给他剥了颗糖,耐心地开导着他。 子庚在车上睡了半个时辰,还是醒了过来,辛阳怕他无聊,便主动与他聊起了天。 子庚一直没有问梁蔚的身份,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对外界的事情几乎毫不关心,这会儿清醒过来,便顺嘴问了一句。 梁蔚组建同安盟时用的是假身份,他用了替身来代替自己当门主,只有偶尔必须要他亲自处置的时候才会过去一趟,由于平常都是以女相露面,所在盟中以男相出现时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同安盟的核心成员只知自己是为门主做事,而门主又得端阳公主资助,所以他们也是在变相为梁蔚做事。 于是辛阳只说了梁蔚是端阳长公主这一重身份,回玄清宫的路途上接到盟主的委托,协助同安盟调查和州据点被屠一案,顺手便救下他了。 子庚早就听说玄清宫首徒的声名,对深藏不露的公主殿下很是敬佩,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莽撞叫梁蔚差点生气,又惶惶不安起来。 辛阳只得又安慰道:“你放心,殿下不会同你介意的。” 说完见子庚松了口气,他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因为殿下现在除了驸马,谁都不会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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