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过来。” 没有光亮,惊蛰也不能看清楚男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从语气听起来,该是有些愉悦。 惊蛰犹豫:“可你的伤……” “死不了人。” 惊蛰不动,赫连容就把他拖过去,哪怕他在病中,力气也极大,惊蛰根本不能和他相抗。 一滚进赫连容的怀里,惊蛰就莫名有种安全感。 惊蛰没忍住嘀嘀咕咕:“真是奇怪……我平日里,也没有这样的癖好,怎到这个时候……” “你每到后半夜,总会试图钻进我怀里。”怀抱着他的男人平静开口,如惊蛰而言,却如同惊雷炸开,“如果不让,你就会呜咽。” 惊蛰呆若木鸡,只想抱头。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这么不讲道理的坏毛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约莫,是在第一次同床共枕。” 惊蛰猛地坐起身来,真是庆幸这时候,谁也看不到他臊红的脸,他恨不得现在有个地缝能够钻进去,心里惨叫得满地乱爬:“你,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很喜欢。”冰凉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仿佛能看到赫连容挑眉的模样,”你很暖。“ 那种温暖并不滚烫,却叫人无比舒适。 惊蛰闷闷不乐地钻回去,将脸埋在赫连容的胸前,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下次,有这种事,要和我说呀。” 这也太丢脸。 赫连容抱紧惊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会跑。”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可没这么亲厚,要是说上一声,惊蛰说不定会羞愧到再也不出现。 “不是说,不会做我不乐意的事?”惊蛰嘟哝,“那我跑怎么了?” “你在,自然一切都好说。” 要是没有这个前提,那全都是废纸。 惊蛰低头咬住赫连容的胸口肉泄愤,哼。待到心头气消,他才慢慢松开口,想起刚才系统的任务,思忖了片刻。 “我明日要出宫。” “好。” “你让茅子世多查一查,说不定寿王那件事,还有什么惊喜。” “好。” “我往边上挪点,免得压到了你。” “不好。” 冷冷淡淡的回答,真是要把惊蛰气死。 “……算了,还是睡罢。” 惊蛰放弃,倒头就睡。 他在这可怕的男人身旁浑然不惧,仿佛小狗翻出红肚皮那样,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根本没想过身边这个人,可能是只不知餍足的饕餮。 赫连容碰他,惊蛰也没什么意识。 只是哼哼着往男人怀里躲。 ……罢了,今晚暂且这般。 真是毫无戒心的呆瓜。 从没想过,这种肌肤相亲的喜好,也是赫连容刻意培养出来的吗?
第96章 京城,月明楼。 乔世轩正在三楼吃茶,隐约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别有一番滋味,不过这手里的茶,吃起来还是不如范阳楼舒坦。 今日乔世轩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是陪着几个朋友过来散心。他坐在窗边吃茶的时候,隔壁就有人坐着哭,差点没把他的袖子哭湿透。 乔世轩:“不就是姑娘家看不上你,这多稀罕的事,又不是第一回。” 坐在对面的陈少康头疼了,果不其然,那在哭的少年郎一听这话,哭得更叫一个撕心裂肺。 陈少康没忍住白了眼乔世轩,头疼地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把人哄去边上听曲,这才压着声音说道:“你明知道程明这人性子软,说这话作甚?” 乔世轩:“他每每这般,每每被骗,还是早些认清楚的好。” 程明耳根软,心性好,不知倒了什么霉,总是遇上烂桃花,每一个都是认真,可每一个都会被抛弃,迄今为止就没遇到个好的。 虽说男女大防不甚严重,只要有心,也不至于盲婚哑嫁,但如程明这样的,却也少有。 不过这人虽是这般,人缘却是不错,今日就有四五个朋友出来陪他散心。陈少康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世轩。 “方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牟桂明。”乔世轩淡淡说道。 陈少康:“他近来可是安分许多,很少露面。” 乔世轩若有所思,听得陈少康问他。 “你对他很是在意?” 乔世轩:“只是有些好奇他的身后,到底有什么来头?” 陈少康眉梢微动,原是要说话,却是猛地僵住,盯着窗外不放。 乔世轩跟着往外看,只是看到几个走动的客人。 “陈少康,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少康霍然起身,“喂,你要去哪?” 却见陈少康脚步匆匆,径直就朝着门口跑去,根本顾不上回答乔世轩的话。程明问他,他也来不及解释。 陈少康脚步飞快,就生怕自己没赶上。 楼下刚出去的那行人,可有岑文经的身影! … “石黎,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惊蛰今日被徐明清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出来,在外人看来,好一个俊秀好看的小郎君,就算是过路人,迎面撞见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他一边倒着走,一边与身旁的侍从说话,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你整日跟在我的身旁,难道不觉得厌烦?” 石黎沉默了会:“影子在阳光下行走,就再回不去。” 惊蛰:“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再做回……了?”出门在外,他说话较为谨慎。 石黎:“露了脸的,都不能。” 惊蛰:“……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和石黎见面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位难道也是暗卫? 石黎:“能够见光,自然是好事。” 惊蛰微顿,这倒是他疏忽的地方。 “那甲三……” “这是他的职责。”石黎摇头说道,“那位需要有人跟着您,明里暗里都是。就算不是甲三,也还会有其他人。” 他垂下头,平静地跟在惊蛰的身后。 “他们能跟着您,是好事。”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安全的了。 惊蛰不知道暗卫平日要做什么,不过行踪隐秘,不能泄露,想必要做的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思及此处,惊蛰还是住口。 他能感觉到石黎说的是实话,也没有任何愤懑。 只不过,“们”? 原来真的不止一个吗?私下里头还有其他人? “岑大哥,岑大哥……” 那呼唤的声音从身后来,带着几分急促遥远。 那是陈少康的声音。 惊蛰惊讶停住脚步,今日陈少康也在月明楼?怎么感觉他最近每次出宫来都能够与他撞上,这是巧合吗? 惊蛰这次出宫,就是奔着牟桂明来的。 他在月明楼蹲了一刻钟,到底是看到这人的模样。长得唇红齿白,是个姿容秀美的年轻郎君,那张漂亮的脸皮本该是惊蛰所喜,可不过是初见,就叫他有些不太喜欢。 惊蛰与人来往,多凭初印象。 能这般叫他不喜的,当真少有,更别说他长着一张漂亮脸蛋。惊蛰心中只觉纳闷,不过还是请石黎查一查他的情况。 石黎问都没问,就应下来。 他自从跟在惊蛰身旁,对外物少有反应,一直都是这样的神情。 却在听到陈少康的呼唤后,一把扶住惊蛰的胳膊,以轻柔的力道将其送上马车。 而后,石黎的动作灵敏如豹,跟着一起跳了上来,跪坐在门边。 马车已然动了起来,将陈少康的声音抛之脑后。 “郎君,此前您让卑职去查陈少康,此人频频追查岑家过往之事,动机不明,在还未查清他的目的前,还望郎君莫要与他多加接触。” 石黎这个木头难得说出这么长串的话,让惊蛰不由得摸了摸下巴,饶有趣味地说道:“他在查岑家的事?” 这让他想起百丈楼时,陈少康若有若无的试探,他知道岑家的过去?但这些都不是隐秘,随着黄家倒台都摆在了明面上。 那他查是为了试探什么?陈少康曾经问过,关于他家人的情况,难道陈少康认识他的家人?但以他的岁数,比惊蛰还小,怎可能会认识? ……陈少康那日是怎么说来着,要是他的家人还活着…… 惊蛰倚在车厢内,望着车窗外滚动的景色,忽而说道:“石黎,若是无意跌落康北河,能活下来的可能,有几成?” 石黎低头,声音平静:“不足一成。” 京城有河,名康北。 康北河不算湍急,却有诸多暗流,一旦跌落,极其容易顺着暗流被冲到川江去,那是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惊蛰叹息了声,托腮看着窗外。 他记挂着赫连容的身体,在宫外没有多留,从月明楼离开后,径直回了皇宫。 赫连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见好,腰腹的伤口开始愈合后,就连睡觉老大难的问题也有了改进。昨夜将人惊醒后,惊蛰倏地发觉,赫连容就连半夜被吵醒后会痛苦难忍的毛病也几乎都没了。 这接连来的好消息叫惊蛰近来心情愉悦,赫连容与他的矛盾,也在缓缓磨合,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更好。 马车一路到乾明宫外才停下,惊蛰自己跳下来,活动了下筋骨。 ……咦? 惊蛰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狐疑着看向乾明宫,还未入内,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血气。 … 殿内,一道冰凉细弱的声音,在景元帝身侧响起,将惊蛰今日的行踪一一报来,最后说道: “陈少康意图接近主子,疑似勘破其中联系。” 景元帝微眯起眼,将心头浮现出来的杀意压下去,这人已经接触到了惊蛰,在这节骨眼上死了,难免会被惊蛰发现。 ……正常人会怎么做呢? 景元帝道:“寡人记得,老定国公是个骁勇善战,不可多得的将才。” 宁宏儒欠身说道:“正是。” 殿内一片血色,他们却熟视无睹,好似一切正常。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必他的小辈,定是愿意追随他的道路,成为一名英勇的将士。”景元帝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让陈少康参军罢。” 学不会适可而止,就丢得远些。要是能在战场上死了,那可更好。 宁宏儒:“喏。” 景元帝半蹲下来,抓着那人的脑袋晃动了下,挑眉:“这就晕了?” 这些人嘴巴硬得很,想要挖点什么,几乎是要碾碎他的骨头,才能掏出来一星半句。 近来皇帝闲得发闷,就拿他们来逗趣。 “来,告诉寡人,除开太后外,这些年,你们还接触了哪个?”景元帝踩着那人的断肢,疼得他惨叫醒来,男人的脸上却是平静得很,带着几分压抑的寒意,“这些手段,倒是与先帝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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