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整个皇室。 反正也没多少干净人。 … 惊蛰在卷袖口。 认真的,一圈又一圈。 他现在穿着的衣裳,对他来说太大,太长。惊蛰花了点功夫,才让它们走路不碍事。 这就是他醒来后,摆在床边唯一的一套衣裳。 属于赫连容的。 惊蛰不信邪,卷着被子下床到处翻找,然后发现了更多属于赫连容的衣裳,就是没有哪怕一件,属于惊蛰的衣服。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腿,好吧,除了他昨晚没扒下来的这件。 惊蛰再抬头,瞪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柜子。 寝宫当然会有柜子,只不过那多是装饰用的,总不可能皇帝的衣服全都堆在这里,有更多更合适的地方收着它们,只要景元帝一声令下,就会有宫人源源不断送来。 但是这个柜子,高大,宽敞,能塞得下很多、很多的衣裳,最重要的是,在昨天之前,惊蛰根本就没看过这个! 他的警惕心,在最近是完全被狗吃了吗?怎么能做到有人进出还毫无察觉? 他勉强压下奇怪的感觉,不得已回去换了床边的那套。 惊蛰还能怎么样? 不穿,就没衣服。废了好大的劲,惊蛰才收拾好, 石黎听到动静,问他要不要传膳的时候,惊蛰都险些要说不,如果不是肚子咕咕作响的话。 惊蛰叹了口气,还是让人进来了。 他不得不佩服在乾明宫生活的人,最开始一两天,惊蛰还能看到没绷住情绪的人,然后就再也没有过。 奇怪的是,那些没绷住情绪的人,再也没有在惊蛰的眼前出现过。 惊蛰问过宁宏儒,他只说那些人被惩罚后,调到其他地方去。 ……有些不真不实。 惊蛰忍着不去多问,毕竟这是乾明宫的事。 等那些人退出去后,石黎照旧守在边上。 惊蛰:“你每次这么站着,我都会有点食不下咽。”他坐着,别人站着,的确不是个多好的感觉。 石黎:“如果您需要,卑职可以潜伏在暗处。” 惊蛰叹了口气:“那最好还是不要。”他实在不想要再被人从暗处盯梢,这种感觉其实很可怕。 “之前,您似乎已经早就知道,为何现在会抗拒?” 在惊蛰的锲而不舍下,石黎总算不是那么硬邦邦戳一下回答一下,会主动发问。 不然他真是有点闷。 惊蛰咬着筷子,含糊地说道:“我之前以为容……他是收买了我身边的人,盯着我的大小事。这种盯梢他不是……无时无刻的,你懂吗?” 惊蛰挑眉,看着石黎。 石黎沉默了一会,朝着惊蛰点了点头。 暗卫盯梢,讲究一个无处不在。 甲三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惊蛰,但他们会换班,会交接,会确保惊蛰每个时刻都会有人盯着。 于他们而言,这是任务。 但对任务对象来说,这种盯梢的确窒息。 惊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为了避免被我发现,暗卫不会靠太近,不然,”他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我有时候还是蛮敏锐的。” 可就算这样,一直被人紧迫盯着,总归不太舒服。 石黎:“陛下是想保护您。” 惊蛰沉默了会,轻叹了口气,是啊。 要不是赫连容一早就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惊蛰在北房未必能撑得过去。 “甲三还好吗?” “很好。”石黎道,“不会有事。” 惊蛰抿着唇:“那些,虫奴呢?” 石黎:“还没有进展。” ——本命蛊的命令,烧了它们寄生的身体,以及,本命蛊死亡。 这是系统给出来的办法。 惊蛰:“这些蛊虫,总会听从一个人的命令,是太后吗?” “是。” “那太后身上的本命蛊呢?” “已经死了。” 惊蛰惊讶地看向石黎,“已经死了?那为什么?” 石黎:“宗大人也觉得,本命蛊应该是控制蛊虫的关键,所以在遍寻无法的时候,尝试着对本命蛊进行试验,然而这本命蛊本来就是从老虫巫身上强行剥离的,受损严重,还没等转移就已经死了。” 惊蛰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的意思是,这个本命蛊本来还在太后的身上,但是……因为它太脆弱了,宗元信就一直没想转移它直到……想转移的时候,它却死了?” 石黎沉默地点头。 惊蛰皱眉,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本命蛊在太后的身上死了,那为什么系统说,本命蛊死了也能解除命令? 【系统的判断没有错。】 系统适时为自己争辩。 惊蛰:“那你怎么解释之前宗元信的错误?” 【太医院的确存在两个宗元信的资料。】 惊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思考了下:“那你能够重新分析下,怎么才能救下那么多人吗?” 要是迟迟无法将这些蛊虫去除,这些虫奴还是会死。不管是皇室还是朝廷,都不能留这么大的祸患存在。 惊蛰想让他们活命,却不想他们活命的代价,又害了更多的人。 【能量足够,系统需要时间分析,等重新上线将会告知宿主。】 然后这破玩意就再也没有声响。 惊蛰很想骂人,到底是给忍住了。 他吃完膳食后,礼貌地请石黎出去待着,自己一个人在殿内看书。他已经把狐狸书生看完,最近在看龙女报恩的故事。 只是这些故事看来看去,总是发展到最后嫁给书生做妾室上,得亏手头这本的书生正直多了,最后是平头老百姓两人一起过一生,最后书生老死后,龙女前来接引他的魂魄,两人一起上了天。 惊蛰抬头看着外头的天色,这世上真的有天道,有因果报应吗?如果真有神仙,又为何会有这般折磨苦痛? 惊蛰将看完的书收起来,赤裸着脚跑到书架前。 他爱看的杂书,在书架里格格不入,但还是有了一席之地。他溜达了一圈,重新拿了本书出来。 惊蛰转过身,打量着宽敞的内殿,去软榻读书?是还不错,不过刚才已经在那里看了许久,那去床上? 他犹犹豫豫地看了眼,立刻移开视线。 昨天他就是放纵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所以才会被筑巢的想法疯狂侵蚀,将赫连容的许多东西都收到床上去。 得亏赫连容那会没问,不然惊蛰真是无地自容。不过,今日这身衣裳,肯定就是他的报复。 惊蛰抱着书晃悠来去,不自觉又晃悠到了那个本不该在这里的衣柜前。 他刚刚应该顺口问一句石黎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搬进来的。 其实不过一个衣柜,惊蛰会这么在意的原因在于……他真的,有点,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 很多,很多,很多的衣服,还是赫连容的! 惊蛰都能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堆起来会是多么大,多么舒适的巢。 惊蛰真的很想要个舒服的巢……呸,我根本就不想,这只是buff……惊蛰强行将自己拉开,远离衣柜的诱惑。 他决定还是去软榻看书。 他一定不会打开。 嗯。 一定。 … 殿内悄然无声,符合睡了一下午的推测,不过空荡荡的床,稍显凌乱的软榻,以及几本散落在边上的书,似乎都在否定着这点。 赫连容没花多少功夫,就锁定了目标。 一扇没有完全合拢的柜门。 瞧,柜子底下,还夹着一角布料,任何一个乾明宫的宫人,都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赫连容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但那也近乎无声,在靠近柜门前,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隐约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一声难以掩饰的呜咽声。 几乎在同一瞬,男人的黑眸变得无比幽深。 他推开了柜门。 从字面意义上来说,这柜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潮湿,温暖的巢穴,赫连容能闻到那种熟悉的气味。 来自欲望。 这处柜子,或者说,这处巢穴里的所有衣服都被堆到一起,近乎一个圆形,或者,是某种如同巢穴的椭圆形,大部分柔软的里衣被堆放到最里面,而大氅,朝服,长袍之类的被挤压到外侧。 惊蛰就躲在巢里面,如同一头被诱捕到的小兽,正蜷缩着,怀抱着两三件衣裳,将整张脸埋在上面,如同昨夜。 昨夜惊蛰追寻气息的动作,并没有瞒得过赫连容,他甚至能觉察到那种藏匿在言语下的不满足。 为此,赫连容让人准备了这个衣柜,的确,寻常人,寻常皇帝,不会在殿内放这么大一个衣柜,那非常奇怪且突兀。 惊蛰想必能感觉到这种怪异。 然他没有抵抗得住。 就像是只明知道前方是陷阱的小狗,却还是为了陷阱上的肉条奋不顾身。 然后……在里面呜咽着,颤抖着,用力蜷缩着身体。 “惊蛰,看着我。” 赫连容的声音冷漠得不可思议,在这种湿乎乎的情况下,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惊蛰挣扎着,颤抖着吐息,然后,才慢慢抬起头,他湿漉漉的黑眸近乎茫然,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道:“赫连,容?” 赫连容半蹲在柜门边,一手撑着门扇,“很满意你的巢?” 惊蛰咕哝着,说了几个破碎的词。 赫连容的听力再敏锐,都不可能听清楚那含糊不清的词句。 “惊蛰,你想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惊蛰才嘀咕着,那声音更大了些,“很好,很舒服,很大……”他从衣服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连容,“但不够好。” “哪里不够好?” 咕哝,更多的咕哝。 惊蛰的理智似乎控制着他不想将一些话说出来,但碍于……他现在蜷缩在赫连容的衣服堆里,并且曾用他的衣服……那味道……不容错辨,那激烈的情感快过理智,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不在这,很奇怪。”那些字句,几乎是用某种疯狂的姿态,狠狠砸进赫连容的耳朵,“我想,我想……” 惊蛰咬住嘴巴,想克制那些羞耻的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颤抖着从紧咬的嘴唇里偷溜了出来。 “……我想,咬你。” 为什么会筑巢? 生物的筑巢,都那随着生育的本能,而生育……会带来欲望。 这正是惊蛰拼命想克制,压抑的东西。 可想而知,赫连容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意识到惊蛰的邀请是什么。 嘎吱—— 柜门悲惨的呻吟声,几乎让惊蛰浑噩的意识清醒了些,他盯着赫连容那只掐在柜门上的手……以及在那手掌下,正如蜘蛛网状开裂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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