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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拨通了电话，捏着眉心，觉得很恼火，开始小声对沛华抱怨：“不是说你走了我就能好好休息了吗……” “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忽然小声啜泣，紧接着感觉到胸口发闷，又觉得像是含了一口浑浊的浓烟，什么东西正在紧抓他的喉咙，令他苦不堪言。 沛华从A城的便利店出来，嘴里还留有方便面的回味。 “吃药了吗？”他短暂地皱了下鼻子。 A城过街的风可真冷啊，明明夏末的余温尚存。 墨加里不回答，手机滑落在脸前方，泪模糊了视线，落湿了床单。 “喂，墨加里，墨加里……”沛华对着手机叫了几声，“廖医生联系方式我推给你，如果身体不舒服就找他吧。” “你应该带上我的。” 沛华听完后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忽然有点儿想抽烟。手机屏幕里有东西在流出来，让他的手开始沉重，接着浑身也像被注入了铅般。他有点儿走神，过马路时差点被车撞，幸好尖锐的喇叭鸣及时地将他拽回到现实。 沛华惊魂未定，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然后摸出钥匙打算坐入租的车里小睡片刻。他是乘坐飞机来A城的，自己的车还停在家里。 沛华把椅背调下，仰躺下去。“明天费书屻来带斯班涅去做笔录，你就留在家里吧。现在什么都别想，我们睡一会儿，电话不要挂断。” 而电话那头的墨加里继续抽泣起来。 沛华琢磨了很久，道：“最后三天是他们打算带我在城区里玩一转，你需要我早点回来么，我可以把那段日子推了。” “嗯……” 之后不论沛华说什么墨加里都不再吭声了，或许是睡着了。 而在这一期间，德南和切斯安在大门口正难舍难分。 “感觉怎么样？” “我第一次碰上这么多…折翼天使。从前我从栅栏看到富人家的院子里都不一定能看到。” “过来，小伙子。” 德南弯着眼睛笑，用一只手贴在嘴边。切斯安把耳朵凑过去，听德南讲悄悄话： “今天的事请当做秘密保守，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可能并没有太大关系，但也是为了我们的事不暴露，我不希望你被卷进来。” 切斯安“嗯”着边听他边点头，德南吹的风把他耳朵跟脸颊吹红了。 “啊等等，再过来一下，”德南干脆从正面抱住了对方，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又补充道，“能留下你的电话吗？” “嗯，嗯。”切斯安听得有些晕眩，克制住想回抱的冲动，因为他想这里毕竟是德南主人家的别墅正门前头。 “小哥，你们家杂货店，有假阳具么？”德南在松开怀抱时忽然看着对方问道。 “啊？”，切斯安眨着眼睛，被他的话吓到，“嗯，嗯……有，当然有，需要什么尺寸的？还有…形状方面，颜色方面，价位啊……”捡起商家本行只需一秒钟，只是这回的开口令他不免感到艰难。 德南摸着切斯安的胸肌，佯装生气：“电话！” “别心急啊，在软件上加好友吧。”切斯安快被他的样子蛊晕了，边看着对方白皙瘦长的手，边从裤兜摸手机。 “那今晚一定要接我的视频电话啊——” 德南踮脚吻上去。
第35章 过渡 德南紧跟着沛华的回归而来了，他进门见到刚换下皮鞋的沛华，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出去喝酒了？”沛华边问边把脖子上缠的薄围巾摘下来，又瞥了几眼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往下看，他竟把脖子也喝红了。好重的酒味道，那是种奇怪但浓香的气味，什么品种的酒气都融在一起，似乎隐约掺杂了一点牛奶香。 “是啊，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了，唐先生。”德南脚步有些轻飘飘，习惯性地撩了两把散在眼前的发丝。 沛华开始脱外套，一边笑着说：“嚯，看来我不在这几天里，你过得很潇洒，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 德南听后脸色大变，不敢再多说什么有关喝酒的话，甚至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还是去看看你的墨加里吧！我就是买了一袋子……边走回来边喝。”说完便向厨房走去。他说的自然都是谎话，下午时候搭了梯子，溜进杂货店二楼切斯安的卧室了，他们在那个小房间里喝酒、对着大屏幕打游戏，虽然德南不留神喝多了，不过他至少知道要趁饭点到前赶回去，赶着给病恹恹的墨加里和郁郁寡欢的斯班涅做顿热晚餐。因此沛华基于这点，不打算责怪他。 “没有颈环，少出去晃荡。” 德南停在了原地，咬咬牙，短暂的一会儿后他才回头，没有底气地回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这以后他便扎着头发进了厨房。 “A城降温了？” 沛华进到笼床里陪伴裹着毯子的墨加里，眼睛看向床上隆起的一团，又垂下去，看着弓着腰侧躺在自己怀中的天使。 “是啊，在X海峡边上，风很大。” “我中午没吃饭……”墨加里怕沛华联想到德南，又补充道，“没什么胃口，这几天给德南添麻烦了。” “他刚才去厨房了，我再吩咐他煮点粥。听阿敏说你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家里，明天我们出去逛一圈，让你透个气。后天要去俱乐部报个道。” “啊…我忘了这个规定。”墨加里开始揉自己那无法散开的眉心。 俱乐部成员在注册后的前三个月里每月要去报道两次，注册后一年内参加活动的次数不得少于5次。 沛华低头，唇降低至对方的头顶，轻轻提醒：“斯班涅在这儿不行，我过几日联系好人了就把他送走。” 他说完，墨加里便很快地坐起来，吸着鼻子，用手抓住沛华的肩膀。“你打算把他送去哪儿？！” 沛华的下巴被猛地撞到了，他叫了一声，同时墨加里也意识到了，就将发抖的手伸去捧他的脸，泪又流出来。他的精神在这几天里一直都很差，哪怕是一些小的意外导致情绪稍有起伏也都会使他流泪。 “我没想好，普街？或者其他地方。”沛华拍着他的背，打算从这儿钻出去。 墨加里抱着他，像是长在他的腰上，似哭非哭。“不能去普街……” 而沛华甚至觉得他的声音很是镇定，尽管颤抖不已，是嘶哑的哭腔，每个字都灌满了气息。沛华有些害怕他抬头露出那双眼睛了。 “等我安排吧。” 沛华说着从笼子里钻了出去，走向从床里坐起身的斯班涅。
第36章 普塞纳某传统男子的婚姻观受到冲击时 “唐，我去看看德南的晚餐准备到哪儿了。” “嗯，去吧。” 接下来就是斯班涅与沛华共处一室的单独的一段时间了。沛华先找了话头： “你的眼睛看上去是发炎了，不要动手揉。” “嗯……” “明天费书屻带你去警所做笔录，可以？” “嗯。” “你今后该去哪里，过几天由我来安排。” “嗯。” “有关于，墨加里和你的关系，我不是很清楚，说来听听。我希望你，讲得完整、简洁一些，我不想深入聊，你的状态不允许吧，是吗？” “我父亲强奸了他……当晚也强奸了我。墨加里…起初只听闻有一对父子也要被判下界了，在被折断双翼押送走的时候。他不知那是我和我的混账父亲。” “被强奸者，也算作他有污点？” “是。” “真是奇怪的标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嗯，”沛华低头摸了摸表，“另外，你们这几天怎么相处的，你对他感觉如何？” “他很善良，我们…我睡在这里，他一直把自己困在笼子里。” 沛华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蹙了下，随后斯班涅问道： “你呢，你很喜欢他吧。” 这四天里沛华虽人不在，关照却在，这令斯班涅脑海中有关前年某段故事的记忆被勾起了。 沛华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他很漂亮，看上去很有头脑，但是藏不住心思。明明这样，却似乎有心病。” “唐先生……” 斯班涅缓缓叫了沛华一声，忍不住压下眼皮思索为何自己对沛华说这话时的表情琢磨不透——沛华到底避开了什么，让自己感觉到了细微的不对？ 正当他迷茫时，沛华稍微扬起了头，视线也跟着抬高，投向了天色昏暗的窗外。 “我虽然喜欢他，也能够接受他，甚至对他有些占有欲……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试探什么？”沛华说完，又看向对方。 “只是聊天，唐先生。”斯班涅又舒服地躺回去。 “我在想，等到将来要谈婚论嫁时，总归得找个‘人’吧，”沛华忽然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说得太远了，于是把话题生硬地折回去，“斯班涅，你看我和他其实也才认识不久，现在就说喜欢，是不是太早了？” “你如果从一开始就打算…将来要找人类结婚生子，那么何必对他抱有那种感情？” 沛华微笑不语，仿佛在深思斯班涅的话，最后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放弃了，掏出了那句说过许多遍的话拿来敷衍对方： “他很漂亮，我想讨他欢心。” “你想对他负责吗？” “我很难想象我会负责墨加里的一生，我是说…我对折翼天使，不，对他的兴趣尚存的那段时间里，我会负责得很彻底。他其实很顺从我，也很好哄，用钱能哄，用嘴也能哄。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我认为还算能被容忍。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这是种很舒适的关系吗？” 斯班涅抬眼，那眼神就像在审视着对方：“但其实你是很依赖这种舒适的关系，为什么，是因为头一次遇到吗？” 沛华觉得和斯班涅聊天很愉快，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了也不觉得羞耻，反而弯了弯眼尾，道：“嘘，这要讲下去，可要把我的家庭我的往事扯出来说道了。” 斯班涅张大了双眼问他：“你真的没有考虑过让他成为自己的伴侣吗？” “考虑过，当然考虑过。但也经常觉得，他并非有那么得重要，可以称得上当我的伴侣。我或许正处在想要玩的时期，从前也有过，我不是说了吗，结婚的话——” “我没想到你会一瞬间想到那么后面的决定，”斯班涅浅浅地笑起来，“我…其实你也并不在意对象到底是不是人类，这似乎不是重点。可是，墨加里当真是如你所说的，‘并非有那么重要’么？你把他框了起来，还有你自己，之后便没再多想过其他。唐先生……” “斯班涅，你问的问题，我发现我暂时没法回答。但是确实，我并不太在意对象是否为‘人’。” “你可以给你们两个一个…机会，我想并不是只有一条笔直的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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