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从陆谨州口中探出真相,他竟说了那么多从前根本不会说的话...... 但到底是将心中多日的疑惑解开了。 失去过至亲至爱之人的凌奕,而今有了权力,自然不会重蹈旧日覆辙。 他不想再失去珍视之人了。 但哪怕与陆谨州说开了,凌奕也不想就这么将人送出宫。 皇帝鲜少有能出宫的时候,不是没权力出宫,而是没时间。 若将陆谨州放出宫,此后他是君,他是臣。 除了上朝与政务,凌奕想不到什么还能与之相处的时间了。 如此一想,凌奕有些烦躁的将被子踢开坐了起来。 困意全无。 在外室守着的小太监闻声吓了一跳,躬身走了进来:“陛下?” “陆谨州现在在做什么?” “陆......呃,陆大人还在侧殿。”
第78章 出宫 凌奕站起身,朝着侧殿的方向走。 一旁的小太监忙跟了上去:“陛下,陛下,您衣衫单薄,不如奴才去传陆大人过来。” “几步路而已。”凌奕摆了摆手。 陆谨州这会儿多半还在忙他送过去的那一堆奏章。 微微推开门,凌奕微微探头去看里面,果然见屏风内的烛光在隐隐晃动。 跟在凌奕身后的太监神色古怪。 皇上怎的如此...小心翼翼。 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太监,凌奕挥手:“你下去吧,我又不是那等生活不能自理的老皇帝,需要你时时刻刻跟着。” 太监忙低头应了声是。 那等生活不能自理的老皇帝说的应该不是先帝吧?肯定不是。 许是听到了凌奕的声音,陆谨州从内室走了出来。 “陛下。”陆谨州行礼。 陆谨州曾也是世家弟子,但自小礼仪规矩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礼总是行的一丝不苟。 凌奕转身扶住他:“何必多礼,这里又没旁人。” “这夜半三更,陛下亲至,莫非是想宠幸罪臣?”陆谨州笑了起来。 凌奕顿时噎住:“你还真敢说啊。” “臣连死都不惧,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凌奕轻咳一声:“那些奏章,你都看过了?” “不过是这些从前不认识陛下的大臣,想看看新帝的手段罢了,都是一群成了精的老狐狸,不足为虑。”陆谨州淡淡摇头。 凌奕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 听闻新帝登基,那些地方上任的官员几乎通宵没睡,熬了一夜写了一份奏章上表。 大多都没有要事,多数是哭先帝驾崩,顺带在新帝面前表表忠心之语。 凌奕为了笼络这些地方官员,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多数时候都要细心回复。 如此一来,工作量便大了。 “倒是陛下,夜半三更,深夜来访,又关上门窗,支走太监,意欲何为?” 凌奕沉默片刻,才皱眉:“你...打算何时出宫?” 陆谨州上前一步,凌奕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就在这一进一退间,凌奕被抵到了门框上。 这三日间生出的威严之色一瞬间被打回了原型,凌奕伸手抵住陆谨州,轻咳一声:“你,你要干什么?” “陛下。”陆谨州轻声开口:“现在就想赶臣走?” 凌奕似乎看到了陆谨州眼中的难过之色,只是转念一想,这人最擅长的便是演,又觉对方是在诓自己,便继续沉默不语。 “陛下究竟是感念这从龙之功,才不愿杀臣,还是...” 凌奕心头一紧,陆谨州问的正是他纠结之事。 自己真的只是为了报恩,才对陆谨州这般纵容,决心袒护他弑君的罪名吗。 可若当真如此,他也有千般万般的手段对他补偿,封侯,赏银子。 皇帝要补偿一个人,必能让他得到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待遇。 可他如今却不愿让陆谨州离宫。 凌奕垂下的眼睑动了动,在陆谨州松手的一刻,凌奕反握住他的手,翻身将陆谨州抵在了门框上。 看着面前这张脸,凌奕竟似昏了头一般吻了上去。 上一秒还占据上风,下一秒陆谨州的手便扣在了凌奕后脑上,将主导权握回了自己手里。 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凌奕脑袋发麻,许久后才缓过神。 “是从什么时候?”陆谨州语气低沉。 凌奕听懂了,却只是将陆谨州微微推开了些:“许是从第一次陆大人为我下厨时,就觉着,一辈子这样,也还好。” 陆谨州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本以为,陛下是天潢贵胄,一辈子都会在那个位子上高高在上。” 所以陆谨州下了一盘必死的局,才会想在死期来临之前,与自己如寻常断袖一般...... “在你眼中,我是那般自持身份为难自己的人?”凌奕磨了磨牙,低头一口咬在陆谨州脖子上:“我本就是只从泥里被捞上来的旱鸭子。” 陆谨州吃痛,却依旧带着笑意,任由凌奕咬完,才低声笑起来:“陛下怎的似兔子一般,急了便咬人。” 凌奕瞪眼:“你才兔子!” “是是是,我是兔子。”陆谨州略带几分纵容的应了,转头却打横将凌奕抱了起来,往内室去走。 凌奕吓了一跳,慌忙间抱紧陆谨州的脖子:“你又要犯上了...” “陛下果真与臣心意相通。” 凌奕心底有些慌,他身上还穿着繁复的龙袍,此时挣扎间外袍已落在了地上。 陆谨州看着凌奕到处乱飘的眼神,伸手将他的脸扶正:“陛下,若是不愿,可以说出来。” 凌奕咬牙,语气却是虚:“食色性也,人之本性,陆大人这般好颜色,可要好好侍候朕,否则,朕,定要罚你...” 陆谨州笑着抚上他的面容:“臣何时侍候陛下不舒服了?” “......你将我锁起来的那几日,实在是...” 凌奕很难形容那几日的陆谨州。 他就像是失去了束缚的狼,短暂回归本性了一般。 哪怕陆谨州那几日是装的,但凌奕敏锐的觉察到,陆谨州骨子里的偏好并不温柔。 “抱歉。”陆谨州低声抚了抚凌奕的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当然...当然不会再有下次了。”凌奕哼声道:“朕是天子,若你还敢那般对朕,朕定要!定要......” “定要什么?”陆谨州在他耳边低语。 “定要去寻新的美人...”话音未落,耳尖便传来痛意。 凌奕犹如一只砧板上的鱼,剧烈扑腾了一下:“疼...子慎,疼,别咬了。” 陆谨州松口,继续发问:“寻哪里的美人?” “什么,什么美人,我不知道。”凌奕果断忘记了方才说的话。 陆谨州眯了眯眼:“当真?” “我有陆大人就足够了,上的了朝堂,下得了厨房,哪里的美人能有子慎这般厉害。”凌奕快速点了点头。 陆谨州轻笑:“可皇帝都有三宫六院,先帝的嫔妃一本册子都记不完,陛下舍得?” “......”
第79章 李伯的手笔 凌奕突然将陆谨州的手握住,皱眉去看他:“先前可是你自要去送死,还说要我去过寻常男子的生活,娶佳丽三千,日日与美人作伴,如今倒是又不肯了。” 陆谨州叹气:“我若不在了,殿下想做什么,自然是管不了的。” “...” “何况,我名声已毁,死后注定是要遗臭万年的,怎能拖累你,若陛下除了我这个奸佞,便是大功一件。” 可若不杀陆谨州,还重用他,便是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那又如何,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凌奕撑着坐起身:“何况,我才是子慎最大的拖累,若没有我,以子慎的本事,如今已经登上帝位了吧。” “若无殿下,臣也不会有入仕之心。”陆谨州视线定格在了凌奕一张一合的唇上。 “总之...父皇的妃嫔太多,宫中已然住满了,哪里轮得到我去添新的。”凌奕冷哼一声:“瑜贵妃到现在还想着要诚王登基,实在可笑,倒是郑美人...” 陆谨州眉头皱了起来:“郑美人怎么了?” “郑美人竟然有身孕了。”凌奕思索许久:“父皇那一把老骨头,竟还能...” 手腕一紧,竟是陆谨州一把扯下了一旁的布袋子,绕了一圈将凌奕的手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凌奕也不逃,任由他将自己绑起来。 “殿下,这种时候,竟还想得起瑜贵妃郑美人来。”陆谨州语气凉了凉,手缓缓覆在凌奕后颈上。 最脆弱的地方被陆谨州握着,凌奕颤了颤,支吾着开口:“我只是想,日后,恐难有子嗣,不如从宗室皇亲中选一个出来,免得被那群老臣唠叨后继无人。” 陆谨州眼中带了几丝笑意:“陛下思虑周全。” “这些天日日被陛下关在偏殿,臣还以为,陛下要将臣纳入后宫。” 感受着后颈处传来的麻意,双手又被掣肘着,便直接闭眼放弃挣扎。 “将陆卿放在后宫岂不可惜?何况,也没有这般先例。” “一会儿殿下可莫要咬唇不语,便是不喜说话,也不好一声不吭。” 凌奕闭眼不再说话。 又是一夜子时,凌奕披着一件外袍,坐在小厨房的凳子上,盯着面前在炉灶边上忙碌的陆谨州。 “陛下拥有御膳房那几十位大厨,有的是愿意半夜起身为殿下做膳的厨子,臣这手艺可比不上那些精于此道的御厨。”陆谨州语气无奈。 “陆卿不愿?”凌奕挑眉。 “怎会。” 看着熟练洗菜切菜的陆谨州,凌奕只觉心底生出了一丝暖意。 都说皇帝身处万人之巅,高处不胜寒。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想要得到真心何其难也,终究要与孤独为伴。 就像是那瑜贵妃,父皇在世时,她至死不渝。 可父皇一走,她便转而收了那悲伤的眼泪,致力于要诚王上位,坐上太后的位子。 四菜一汤很快便做好了,凌奕长舒了一口气:“那些御膳房的厨子为了摸清帝王喜好,一顿膳恨不得端上五十道菜,只看夹了几筷子,又皱了几次眉。” 陆谨州笑着摇头。 “宫中不是有不少你的人吗,为何...我登基后,一个也没发现?”凌奕看着凌奕,眼中带了一丝好奇。 陆谨州也不藏着掖着:“我早已下令,让他们都出宫了,陛下不喜被人监视,窥探行踪喜好,这臣是知道的。” 凌奕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那,那些跟着你的大臣,为何......” 他是知道何进文,张镇山的那些人对陆谨州究竟有多忠心,便是陆谨州随意推上来的一位皇子,这些人也能在不知自己底细的情况下奉自己为主。 可在他将路径打入大理寺后,这些人竟无一人站出来为陆谨州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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