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奕侧头轻咳一声:“你先前说的要事是什么?宣王他...” 十七松了口气,这才肃容道:“属下回京的路上得到消息,宣王召了一支外军进京,又联合禁卫军造反逼宫了。” 凌奕一愣:“那现在情况如何?” 陆谨州神色一凝,却笑了起来。 “目前不知情况,京中已乱成一团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陆谨州挥挥手,神色依旧淡定。 待到十七下去,凌奕这才看向陆谨州:“宣王他......” “殿下不必忧虑,且仔细想一想,先前宫中禁卫军是由何人掌管?”陆谨州慢条斯理的继续剥虾。 禁卫军的宫中禁军,皇帝的最后一层,也是最安全的一层保护罩。 皇帝只会交给自己最信任之人。 而在陆谨州来平洲之前,禁卫军一直是由陆谨州... 凌奕看向陆谨州:“你。” “那殿下觉得,禁卫军在臣手中这么多年,依旧毫无变化吗?”陆谨州轻笑。 怎么可能。 禁卫军在陆谨州手中,莫说三四年,便是只有一年,也足以从禁卫军,变成陆谨州军。 ... “这件事难道又是你?”凌奕皱眉。 陆谨州眉毛上挑,神色无辜:“此事可并非臣的手笔,乃是陛下的谋划。” “父皇...?” “宣王与外地刺史勾结养私兵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如今臣一走,一来没了最大的震慑,二来禁卫军的权利落在了旁人手中,有机可乘,宣王自然想要乘机干一笔大的。”陆谨州又递过来一枚虾仁。 凌奕皱眉抚开陆谨州的手,有些急切的问他:“那然后呢,父皇莫非一早便知此事?” 陆谨州不语,只是将手中虾仁又递了递。 迫切想知道原委,凌奕咬走那枚虾仁,神色期待的看着陆谨州。 陆谨州轻轻一笑,继续开口:“皇上早有防备,禁卫军统领看似是被宣王收买,成了他的人,实则宣王的一举一动也全被他报给了皇上,如此一来,宣王岂能成功。” 凌奕愣了愣,才惊觉:“那宣王的一举一动,禁卫军统领不止报给了皇上,怕也报给了子慎一份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帝看似是黄雀,实则不过是个被陆谨州盯着的小螳螂。 陆谨州不答,又递过去一枚虾仁。 凌奕这回却偏了偏头:“我不吃,便是猜也猜得到。” “看来殿下不喜欢这翡翠虾仁,来人!将今日做菜的厨子打三十大板。” 凌奕转头看了眼陆谨州,那眼中笑意分明还藏的真切。 故意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此时房顶上—— “喂喂喂你干嘛去!”十七拉住即将飞身而起的十八。 十八一愣:“主人说了,打今日做菜的大厨三十大板啊?” 十七翻了个白眼:“回来吧你。” “不行,主人的命令,不得违抗...” “主人那是在调情。” “调情?”十八震惊。 “那做菜的大厨何其无辜,你莫不是真以为主人要动手?分明是在...咳咳”十七将十八摁坐了下来:“行了,安分坐着。” “可是...” “没有可是!放心,若主人怪罪下来要打我们板子,你的那份我替你扛了!”十七潇洒一挥手。 “...” 说着说着,十七神色又有些疑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说那安王殿下莫非会使什么妖法?才将主人迷得神魂颠倒?” “什么?”十八再次迷惑:“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从安王殿下出现以后,主人几乎日日与他黏在一处,如今连机密要事都无需避讳,这...”十七摇头:“奇怪,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主人英明神武,自有成算,我等不必深究,只需依令行事!”十八郑重回答。
第52章 举孝廉 “你真是个呆木头啊。”十七痛心疾首。 “主人看重安王,我们便如主人一般。”十八面无表情。 十七闻言叹了口气,又点点头:“只要主人不后悔,我等自然宁效死命,可我就是怕...算了。” 凌奕从来都不知道陆谨州缠起人来会这般粘人。 拉着他又是写字又是作画,折腾了一上午,最后将他写好的字画一并全都自己收走了。 “几幅字画而已,殿下不会不舍得吧。”陆谨州将那几幅画整理起来抱在怀中,笑眯眯看向凌奕:“殿下的墨宝,可曾赠过旁人?” “未曾,曾经在师父身边求学时倒是留下不少,想来也已经被丢了吧。”凌奕摇摇头。 陆谨州眼中笑意又浓了几分:“待到回府,臣便找个工匠,将这些字画装裱起来,挂在屋中,日日欣赏。” 凌奕只觉无奈:“我的字画有什么好看的...倒是子慎,要我又写又画的,你为何从不动笔?” “...臣画技不如殿下,便不献丑了。” 陆谨州的字明明写的比他还好。 摇摇头,凌奕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陆谨州的字,总觉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 与陆谨州厮混了一上午,晚间刺史府便热闹起来。 郑辈一夜之间倒台,原因竟只是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陆谨州,却不知为何触了那陆魔头的霉头,竟将郑家扳倒了。 平洲几大势力的家主皆有些讪讪然,这般忐忑的心思在进了刺史府后,便愈发难宁。 郑辈的头被摆放在宴厅外的院子内,腥味弥漫开来,让所有看见那颗头的权贵都是颈间一凉。 厅堂周遭站着的也不是婢女侍从,而是带刀侍卫。 陆谨州坐在上首,而他后方垂着深色的帘子将里面的情况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内里。 里头无人是绝无可能。 怕是藏了不少刀斧手。 想到此,那些家主更是从脚跟凉到了心里。 一场杀鸡儆猴的鸿门宴,专为这些曾与吕范同流合污的贪官与世家而设。 他的目的便是为平洲整顿吏治,裁掉那些分与那些世家权贵手中的部分权利。 其次便是追回他们贪污的赃款。 全部追回是不可能,将他们赶尽杀绝也不现实,便只能有多少肉割多少肉了。 凌奕则坐在帘子后方,盯着面前碗中的苦药发呆。 孔书将一份份纸分发下去,众人皆是议论纷纷,陆谨州却坐在上首安如泰山。 “诸位若有意见,不必与我说,直接报与阎王。”陆谨州语气淡淡。 声音逐渐嘈杂了起来,众人皆是满脸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站了起来,指着陆谨州:“陆大人,莫要太过分了!我叔父可是...” 陆谨州扬了扬下巴:“斩。” 立在两侧的侍卫当场将人擒住,捂了嘴便拖了出去。 凌奕眼皮跳了跳。 陆谨州全然不复清早的风雅,俨然成了平洲的土皇帝,借着手中的兵符,开始“蛮不讲理”的敲打眼前这一群吸血虫。 并未发出尖利嘶吼声,那人嘴被堵的严实,刀斧手手起刀落,那人在沉默中结束了性命,只是嗓子在憋闷中发出的呜咽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凉。 陆谨州人就笑吟吟看着场中众人:“他叔父是国公?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他没听说过才有鬼,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皆是咽了咽口水。 平洲并非所有权贵世家与官员都与吕范一同贪污,也有清官,也有不与他们合污之人。 那些不曾与吕范相交之人在场一个都没有。 如今在场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换言之,都是与吕范认识,一起闷头拿银子的人。 他们所有人的老底怕早已经被眼前的陆谨州扒的干干净净。 他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叔父是国公,而是不在意。 上一个反抗的人,都已经与外面的郑辈相聚了。 而上上一个打算贿赂陆谨州的郑辈,头已经凉了。 在场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凉,除了答应,此局无解。 孔书犹豫了数月之事,陆谨州仅三日便解决了,虽然代价是死了两个人。 凌奕坐在后方旁听了许久,直到那些权贵被吓得尽数低头,才觉又发现了陆谨州的另一副面孔。 闷头将桌上的药一饮而尽,苦涩之味蔓延开来。 陆谨州又在得罪人了,他好像真的不怕死。 凌奕叹了口气,看了眼掀帘走进来的陆谨州,沉默许久才开口:“子慎,你......” “殿下是想问,得罪了平洲这些权贵,会不会不好?”陆谨州一眼看出凌奕心中想法。 凌奕沉默着点头。 他并非想维护这些人,只是陆谨州似乎有些太过理想化了。 想将平洲官场整顿一新,将这些世家拔除干净,谈何容易? “殿下了解平洲情况,在殿下看来,这里的官员治理的如何?” “一言难尽。”凌奕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中央颁布下来的政策没问题,也都是利国利民的。 如今平洲确是这副光景,百姓穷苦,官员贪污,引起兵变。 “政策自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办事的人。”陆谨州摇摇头:“平洲的大半官员皆出自这些世家,举孝廉让这些世家有大把的空间弄虚作假,玩弄权力。” 凌奕眉头皱起:“垄断?” 这些世家只会推举有利益关系的人做官,长此以往下来,官场错综复杂,便与世家官僚阶级脱不开关系了。 世家几乎垄断了整个凌国的官场。 “一旦中央颁布的政策牵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办的事可就歪了,长此以往,这些政策也便成了一纸空文。”陆谨州指了指外头:“平洲便是例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便是他们长久以来的作风。” 凌奕点了点头,似乎确实如此。 “可这是自古便有的规矩,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凌奕叹气。 陆谨州却摇头:“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 他便是想迈出这一步的人。 凌奕看向陆谨州,神色中隐隐有些莫名的情绪。
第53章 一体同心 许多人在初入官场时总是想一展宏图,大展拳脚,改变官场现状。 但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以失败告终,随波逐流。 甚至许多人成为了幼时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形象,干起了媚上欺下贪污的买卖。 凌奕突然觉着,陆谨州不是这两类人,他依旧如少年人一般有气力。 可惜自己,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子慎可还记得初入官场时,心中想的是什么?”凌奕有些好奇。 陆谨州缓缓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凌奕的手:“若不是为了殿下,臣岂会去做官?” 凌奕眼睛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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