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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玖听了，果然来了兴趣，立马坐直了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行的，你不要忘记。” 一路上，上官玦为了让灵玖打起精神，与他讲述了许多尧都有趣的事，比如哪个巷子里的酒最好喝，那个青楼的姑娘最好看，小曲儿又唱得好，还有哪个茶馆的说书先生最会讲故事等等。 而灵玖的回答则是：不喝酒，不看姑娘，不听故事。 不过，虽然灵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但上官玦的喋喋不休让他想起了当初刚入镇西大营的时候。那会儿上官玦便是这样整日整日缠着他说话。那时他觉得上官玦这人真是吵死了，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却会觉得颇有些享受。 很快，在上官玦的话痨声中，马车渐停了，外面传来李公公那尖利的嗓音：“侯爷，侯府已经到了。” 上官玦正和灵玖侃得畅快，被人打断之后尚有些意犹未尽，冷着张俊脸下了车。李公公见他一脸不痛快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又惹到他了，赶紧退了几步，小心提醒道：“陛下很快便会传唤侯爷，还请侯爷近日不要随处走动，在府中静养着。” 上官玦没搭理他，随手一摆，然后掀开车帘，对灵玖道：“下来吧小玖。” 灵玖听见招呼，麻利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自己立在一个偌大的宅邸之前，十数级台阶，气势恢弘，门楣上巨大的牌匾上是笔势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镇西侯府。 上官玦拉起灵玖上阶去，语气轻快地：“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第21章 天真烂漫讨人喜 上官玦虽然身居镇西侯高位，但他和上官玉兄弟二人常年都不在京城，因此偌大一个宅邸，其中的下人却十分有限，上官玦带着灵玖逛了一圈，除了门口的门房老大爷和走廊上碰见的几个洒扫的小厮之外就没见什么人了。 侯府是上官玦长大的地方，虽然亲人大都已经不在，他对此地还是颇有些念旧的情感，拉着灵玖从大门一路介绍到了后厨。 上官玦拉着人大咧咧闯进去的时候，后厨的赵大娘正在做饭，锅里的肉香四溢，直冲鼻腔肺腑，上官玦差点当场流下口水来，他两步凑到锅前：“赵大娘，这回锅肉是专门给我做的？” 赵大娘一见是上官玦回来了，当即乐得合不拢嘴：“哎哟，小阿玦好多年没回来了，快让大娘好好看看！” 说着，她沾了油星的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使劲地蹭了好几下，手都搓红了，然后努力直起有些佝偻的背，仰起头，捧着上官玦的脸细细端详起来，边看边直摇头：“哎呦，黑了，啧啧，还瘦了，脸上都没几两肉了……军营里没少吃苦吧？听说前不久才跟西诀人开战了，这么快就打胜战啦？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面对赵大娘连珠炮似的发文，上官玦笑着答道：“没事，在军营不苦。这次是陛下诏我回来的，保不准就不走了。届时可要大娘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您可别嫌弃我烦啊。” 赵大娘道：“不烦不烦，看见你平平安安的，老太婆就安心咯。” 这时，一直注意着灶上铁锅的灵玖提醒道：“肉快糊了。” 赵大娘想起锅里的肉来，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回锅肉盛了出来，然后才转过身去看灵玖。 她走到灵玖身边，围着他走了一圈，又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突然拉起他的双手笑了起来，连眼角的皱纹都透露着喜悦：“好清秀的姑娘啊。”说着轻轻摩挲了一下灵玖的手背，赞叹道：“哦哟，孩子细皮嫩肉的，阿玦从哪里把你拐来的啦？” 灵玖被陌生女子拉住了手，本就觉得有些尴尬，一听这话，一张俊俏的脸皮彻底僵住了，默默地把手抽了回去不说话。 上官玦在一旁笑得直打跌，惹得灵玖白了他一眼。 赵大娘见灵玖不说话，只当这姑娘害羞，又捏了捏灵玖的手臂肩膀：“身体挺结实的，个子也高，能吃苦，也好生养。” 上官玦本来都快笑岔气了，听见“好生养”这三个字，突然想起前几日灵玖在马车上和他探讨的关于生孩子的问题，脸就红了，他忙拉过赵大娘解释道：“这不是个姑娘，是跟着我回来的小军医。” “哎哟哟……”赵大娘一听，登时双眼大睁，面露窘色，不好意思地对灵玖道：“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大娘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灵玖知道这是上官玦重视的人，于是只淡淡道：“无事。” 与赵大娘告别之后，上官玦便带着灵玖四处闲逛起来。离厨房不远有一处庭院，中间的空地很大，旁边摆着兵器架和木人桩，上官玦告诉灵玖这是他和上官玉小时候住的地方，每天起来就练武，练完直奔后厨，非常方便。 。--Ｑ.裙 7.3.95)43 05)4 更)新/BL/小)说--。 路过书房的时候，上官玦说他小时候不爱读书，但是他爷爷却是文官出身，每日逼着他看书，他为了不学习，偷溜到府外挖了一窝白蚁回来，不仅蛀了大半的书，还蛀空了椅子腿，然后把自己的腿摔折了。但是最后他没能如愿地不读书，腿好了之后他爹把他送私塾去了。 灵玖听完表示十分震惊，他追问上官玦，究竟是如何清奇脱俗的坐姿，才能将自己的腿摔折？上官玦摇头表示不记得了。 侯府西北角还有一处小园，郁郁葱葱的，经过的时候上官玦指着那处道：“这里是我哥的药园子，他从小就喜欢跟着许爷爷摆弄药草。我小时候见他用水养活了一株干草，就把小鱼干在阿爹的茶杯里泡了一晚上，那时候是夏天，第二天我爹的杯子都臭了，哈哈哈然后我就被打了一顿。” 灵玖听完这个小故事，成功发现了华点：“那干草应该是还魂草，非常好养活，是不错的止血药材。” “……”上官玦默然片刻，又问：“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想说吗？” 灵玖闻言，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道：“可惜了小鱼干和杯子。” 上官玦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就不觉得小时候的我天真烂漫得讨人欢喜吗？” 灵玖直言不讳：“到底何处讨喜了？我觉得是比你现在更讨嫌。” “……”上官玦默了，原来灵玖竟觉得他讨嫌？难不成他这唯一一次认认真真怦然心动的情路还没开始就注定了坎坷？ 就在上官玦无言的时候，灵玖却看着上官玦，认认真真又接道：“但是跟我想象的你一模一样，真好。” 真好，虽然讨嫌，可这就是我所熟知，我所一直注视着的你。 和干燥的西疆不同，尧都的空气中总是带着湿润的水汽，连带着风都是柔软熨帖的，吹到脸上的时候，就像被小猫儿肚腹处最细软的绒毛挠了一样，暧昧且温柔。 上官玦此刻就被这样的风吹着，被灵玖一双好看的杏眼注视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软的快要化了，唯有一颗心脏蛮横地在胸腔里跳动，恨不得跳到灵玖面前，赤裸裸地告诉他：“看，我是这么喜欢你！” 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镇西侯府是上官玦的爷爷上官绮考上文状元时先帝赐下的宅邸，他父亲获封国公的时候扩建过一次，说小不小，要说大，也并不是很大，小半天也就参观完了。 正巧一名小厮过来请他们用午饭，二人便一道去了前厅的时候。赵大娘已经备好了饭菜，就等他们落座了。 上官玦要招呼家中其他人一起用饭，赵大娘却道：“你们回来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我让老钱带着巧哥和李浔去市集置办些东西，你们自己吃就是。” 两人于是久违地吃上了一顿安稳饭。灵玖这次居然破天荒地没有限制上官玦的饮食，这让上官玦既震惊又惶恐，吃完了才暗戳戳地问道：“我可以随便吃了吗？待会儿可以喝点酒吗？” “只有今天。”灵玖道，“我想看你高兴一点。” 上官玦：“……” 为什么感觉小灵玖好像在哄他，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不太对。 两人用完午饭，上官玦道打算去见一见培星楼接头人，可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那叫李浔的小厮突然跑进来道：“侯爷，宫里的人来了。” 上官玦显然有些不快：“皇帝还真是心急。” 李浔便道：“侯爷既然有事要办，可要我易容替你去？” 上官玦道：“不必，他想探探我的底，我就去给他透一些，顺便也探探他的底。” 接着，他又对坐在一旁的灵玖道：“小玖，可否托你去醉仙楼替我寻一寻照影姑娘？李浔会给你带路。” 灵玖点头应了，上官玦便递给他一封手书，一枚玉佩，又告诉他要如何联系接头人，便回房换官服去了。 醉仙楼是尧都最大的青楼，有北诏最美的姑娘，最好喝的酒，但它做的多是官家生意，所以并不像花街柳巷那样满是风尘味儿，从外表上看，这就是个再正经不过的酒楼。 李浔带着灵玖到了醉仙楼门口，便不进去了，他递给灵玖一枚腰牌道：“灵玖先生，这是侯府的信物，若有人问起你的身份，你便说是侯爷母家姓傅的表少爷，这个身份是我们多年经营的，不会有问题。此地不是我们当下人的能进的，我便在此处等你。” 灵玖接过令牌，道了声多谢，便独自进去了。 他一进去，便有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哟～这位爷，看着面生啊，可是来寻人？醉仙楼向来不接生客的。” 灵玖将令牌给她看了，道：“我是镇西侯府的，姓傅。” 那女子接过令牌端详了一番，笑道：“原来是傅小少爷，二楼有间雅座，我带您上去。” 灵玖跟着那女子去二楼落座，那女子便又问他要点些什么，灵玖便按上官玦说的要了一盏七星酒，那女子赞道：“小少爷看来是行家，那，可要来些下酒菜？” 灵玖道：“下酒菜你看着上便是。我还要一名清倌，替我奏一曲《阳春白雪》。” 那女子脸上神情似乎微微一变，转身走到门口，却没有下去点菜，而是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关上了雅间的门。 灵玖见她动作，心中已然明了，心想这也太准了。 那女子关了门之后走了回来，收敛了之前那轻浮市侩的神情，对着灵玖施施然一礼：“奴家段月娘，是尧都暗探的负责人，先生此来可是有什么任务？” 灵玖道：“我来寻照影姑娘，有一封信要给她。” “照影……姑娘？”段月娘一愣，似乎有些疑惑，但最终没说什么，带着灵玖来到三楼尽头的一间房间，伸手有节奏地敲了敲门：“照影，客人找你。” 隔了一会儿，房中传来几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灵玖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段月娘推开了门，伸手作请：“先生，照影就在里面。” 灵玖点了点头，他进门之后，段月娘便在外面将门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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