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 魏山阙道:“陛下莫恼,他每次看进去了就这样。” 小皇帝摇头:“朕没生气,魏卿,长缨会成为朕的兵马大元帅,对吗?” “嗯,长缨有大将之姿。”魏山阙看着那个沉浸在书中的少年。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上阵杀敌的英姿了。 “陛下太后携贵妃娘娘来了。”宫人进来小声通报。 小皇帝眼皮一跳,瞪大了眼睛,魏山阙还在这,太后怎么也敢来? 太后春风得意的进来,贵妃垂着头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 “魏督主也在。”太后扫了魏山阙一眼,那姿态仿佛一个胜利者般。 魏山阙略一颔首:“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暗暗生气他这不咸不淡不恭敬的态度,她径自坐下:“如今魏督主的规矩是越发的淡了。” 魏山阙不紧不慢道:“承蒙先帝厚爱,免了臣这些规矩。” 先帝在时,便准许魏山阙宫中骑马、配刀、免去大礼。 但魏山阙在宫中除了配刀,其他礼数做的都还算周全,慢慢的太后便忘了这事。 被这么一提,想起来又是一阵胸闷。 先帝怎么就如此偏爱这只山雀! 不再去看魏山阙,太后转头对小皇帝道:“陛下,倩儿听闻陛下在此读书,亲手炖了甜汤送来。” 小皇帝看了眼垂头不语的贵妃,还没灶台高,这亲手炖汤,大约就是盖了个盖子吧。 不足十岁的贵妃柳倩儿垂着头,便是太后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也没有抬头说话。 突然离了父母,进入这偌大的皇宫,太后整日里告诉她要如何讨皇帝欢心。 可她却觉得如果自己不来,皇帝反而会更加开心。 如果不进宫,她也会更加开心。 太后虽不满柳倩儿的木讷,以前赏花宴时,她分明是个活泼开朗的。 无奈,太后转移话题道:“陛下,且尝一尝,看看是否合心意。” 魏山阙拿出银针,试了下,无毒。 太后道:“魏督主,哀家拿来的东西都要试吗?” 魏山阙道:“太后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但中间毕竟经了他人之手,为了陛下的安危,还是小心为上。” 小皇帝端起来喝了一口道:“太甜。” 对于小皇帝如此不给面子的评论,加上魏山阙今日处处抵她的话,太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既如此,那哀家便让倩儿好好练练厨艺,皇帝继续看书,哀家就不打扰了。” 说完拂袖而去。 柳倩儿连忙小跑着跟上,出去时差点叫门槛绊着,还是门外的宫人搀扶了一把。 她红着脸道谢后,连忙追赶太后的而去。 小皇帝收回视线,他以前是见过柳倩儿的,只记得是个爱笑的姑娘。 进了这宫里,再鲜艳的花儿都是会败的。 沉浸于书中的裴长缨被忽略的十分彻底,太后没发觉他,他也错过了这出好戏。 魏山阙横抱起裴长缨,少年捧着书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书页,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双脚离地了,他甚至调整了下姿势,舒舒服服靠在那宽厚的怀里。 魏山阙对小皇帝道:“陛下,微臣告退。” 小皇帝看着魏山阙的背影发呆,这么大孩子还要抱着走,孩子这种东西似乎百害而无一利。 嗯,以后干脆从宗族里选一个优秀的人继承皇位好了,他不想带孩子。
第25章 先下手 打那以后,不用小皇帝邀请,裴长缨早晨的回笼觉也不睡了,跟着魏山阙一同进宫。 魏山阙上朝,他去藏书阁。 藏书阁里有很多外面已经失传了的兵书,都是孤本。 兵法这东西不是读一遍就能懂的,将这些书都带回去看也不合适,他便耐着性子抄书。 只是这字依旧伤眼,除了裴长缨自己,大约也只有魏山阙能看得懂了。 慢慢的,裴长缨抄写的纸张摞起来已经有半人高了,而裴长缨的个头也到了魏山阙的肩膀。 这日,他抄到日头落下,月上梢头,腹中难耐的饥饿让他回过神来。 裴长缨疑惑地看着来掌灯的宫人:“督主今日怎么没来?” 往日里,魏山阙早就来接他了。 宫人低声道:“回公子的话,今日朝堂上似乎有事发生, 督主他还在御书房参与议事呢。” 什么事,竟说了这么久? 今日早朝时,代理刑部尚书突然泪洒当场,哭着弹劾右相。 刑部在审理一桩私贩官盐的案子时,牵扯到了右相的学生,往下细查发现右相居然也参与其中。 并且还涉及命案。 右相自然是不认的,但他还拿出了一堆证据来,连人证都有。 由不得右相不认。 商讨了许久,最终决定先暂时将右相关在府内,一切等查证之后,再做定夺。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安静的街道上。 听完魏山阙的话,裴长缨不可置信地摇头道:“右相大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爹的事情刚传到京城,他便上门表示愿意帮助我操持后事,还说愿意替我爹照顾我。” 他不信当初那个泪洒当场、满腔赤忱的人会做下这种事情。 魏山阙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所以我将右相暂禁于府上,并让东厂的人守着。” 得了这话,裴长缨问:“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右相他是被人陷害的,对不对?” 魏山阙没有回答,而是道:“你暂时先不要进宫了,一切安心。” 裴长缨相信魏山阙的话,安安稳稳地待在督主府里,研究之前抄的兵法。 但太后和左相,就无法安下心来了。 无论他的人如何要求,魏山阙还是力排众议,没有将右相收押。 就连右相的府邸也被东厂的番子围的严严实实,连只鸟飞进去都会被捉下来查看一番。 太后有些担心:“这魏山阙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左相也有此担心,他恨声道:“就算他知道什么,这罪名也必须是右相担下,既然他拦着,那就连他一同抓了!” 现在的代理刑部尚书是他的人,要定什么样的罪名没有? “不行。”太后摇头不赞同:“你莫要忘了,他手里可能还有先帝的密诏。” “那只是可能!”左相有些激动。 事情推到这个地步,进一步或许仍是悬崖,但后退便是直接坠入深渊! 魏山阙早早派人护住右相府,说明他定是知道什么,说不定手头还有什么证据。 左相斩钉截铁道:“为今之计,只有在魏山阙反应过来之前,咱们先下手为强!” 看到他眼中的狠意,太后不由捏紧了帕子,暗暗心惊:“你是说——”
第26章 多谢 暗夜的黑幕上,一弯新月藏于云后,仅能看到隐隐的光。 整齐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晃动的火把犹如不定的人心。 太后殿内,烛火通明。 卸了装束的太后,身着素白色的外衣,望着跳动的烛火,缓缓闭上眼睛。 “桂嬷嬷,你说他能成功吗?” 陪着太后一同入宫,如今一头青丝已经花白的桂嬷嬷轻轻替太后按摩头部。 “成了,他恐会居功自傲,败了,太后娘娘不过是损失一点人手罢了,奴婢以为太后娘娘不必忧心。” 太后依旧光洁白皙的手搭在桂嬷嬷已经褶皱的了手背上。 “熄灯吧,哀家要休息了。” 桂嬷嬷吹灭了蜡烛。 为首的禁军手上火把突然灭了。 督主府大门洞开,像是一张会吞噬人的怪物巨口。 无人敢上前一步。 魏山阙素来不是个好性子的,他拍了下手,督主府内灯笼一同亮起。 他身披黑色披风,火红色的滚边在烛火的映衬下,犹如有了生命一般。 “左千牛卫都出动了?就不知这用的是何名头?” 禁军的弓箭齐齐对准魏山阙。 左千牛卫统领抬手。 无人射箭。 他气道:“放箭!” 依旧无人有所动作。 他们对东厂还是心存畏惧的,尤其现在看起来东厂早有准备。 “啧。”魏山阙立于门前,面色冷峻,宛如一座杀意腾现的杀神:“你们放下弓箭。今日本督主便只取他一人性命。” “如若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有人放下弓箭。 “你们!”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插在左千牛卫首领头上,无人看见这箭自何方来! 看着神色惶恐的禁军,魏山阙冷哼一声。 一群酒囊饭袋。 左相在家等消息,只要杀了魏山阙和右相,随便按个理由,昭告天下,就说他们相互勾结,意图谋反。 历史从来都是赢家所书写。 待大权在握,他将自己孙女送入宫中,皇后之位,还是自己孙女更为合适。 有了皇子之后,这天下,他自当可分一半! “大人,左千牛卫送来了这个。” 一个木盒子被送到左相面前,盒子外还能看到血迹。 左相惊喜万分,忽略了下人惨白的脸色,和几乎要抖成筛子的手。 打开盖子,眉间一个血洞,两眼怒张的头吓的左相连连倒退。 怎么、怎么会是左千牛卫统领的首级? “左相似乎不习惯本督主送的礼物。” 鬼魅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左相已经失去了回头的勇气,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爬满了恐惧。 怎么会?左千牛卫不是号称最勇猛的一支禁军吗? 魏山阙道:“左相大人心里是不是在想,为何左千牛卫敌不过一群阉人?” “这还要多谢这些年左相大人苦苦为东厂造势,才使得东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左相腿一软,全靠撑着椅子才没有跪下去。 “你要如何?” 魏山阙道:“左相这是与人谈话的态度?” 左相慢慢回过头,对上魏山阙似笑非笑的表情,腿又是一软。
第27章 安慰 第二日早朝,一切如常。 鲜少有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魏山阙出列弹劾代理刑部尚书捏造罪名,污蔑右相,以权谋私。 还拿出韩护书房二人往来的书信,最后一封书信上,他建议韩护可以佯装自尽,只要家人及时救他,将声势闹大即可。 但韩护不知道,他的小厮早就被买通了,直到韩护凉透了,才去通报。 小厮已经统统都招了。 右相和刑部尚书重回朝堂。 禁卫军的统领变动了两个,只是这个细微的变动,鲜有人提及,那些参与进来的禁军闭紧了嘴,不敢透露一个字。 生怕无孔不入的东厂查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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