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睛微缩,强装镇定:“自然,她本就身子弱,冬日里湖边石头湿滑,才不慎落得水。” 小皇帝一字一顿道:“她会去湖边,分明是你将狗扔进湖里,狗的叫声将她引了去,那湖边的石头你提前让人浇了水,结了冰才会那般滑!” 太后想不明白,当初做下这件事的宫人早就被她寻了个借口除了,为何皇帝会知道? 她接连生了三个公主,后宫之中地位较高的嫔妃中,只有宸太妃一人生的是皇子。 宸太妃进宫晚,年轻貌美,性子温和,颇受先帝宠爱。 且宸太妃也是出身名门望族。 年岁大了的太后有了危机感,她已经无法生育了。 她使计,利用宸太妃的善心,用一条狗便除去了这个心腹之患。 先帝念小皇帝年幼,便送到她宫里养着,还将得了一个聪慧、乖巧、年幼的皇子。 小皇帝道:“左相是你外家一手推出来的,没有阻拦左相调用禁军对付魏卿和右相,是因为你们想坐收渔翁之利。” “左相权势大了,生了异心,你们不打算留他了。若他成事,那便拿出罪证弹劾他,若他失败,那正好借魏卿的手除了他,朕说的对不对?” 太后瞳孔微缩,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小皇帝继续道:“反正没了一个左相,能顶上的还不少,对吗?” 太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皇帝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既然如此,还请太后修书一封送出宫去。” “告诉他们,朕喜欢听话的。” 写完书信,太后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魏山阙将墨迹未干的信纸交到小皇帝手中。 小皇帝道:“你拿去交于太后外家吧,旁人恐镇不住——算了,你明日再去吧,夜色已深,你回去歇着吧。” --- 太后回到自己宫中,神色惶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殿内安静的异常。 “娘娘且慢。”桂嬷嬷拉住太后,她略提高嗓音:“今儿伺候的人呢?” 一个声音响起:“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听到这个声音,太后脑海里的事情突然串成了一条线:“是你?为什么!你疯了吗!”
第34章 权势 月光似轻纱笼罩,驱蚊的香料缓缓燃烧,那一点火光异常耀眼炙热。 听到动静,裴长缨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偏头问:“回来了啊。” 魏山阙问:“怎么在院子里睡了?” “这不是等——”裴长缨清醒了些许,坐起来道:“屋里热,外面睡凉快些。” 一旁化成水的冰块作证。 “怎么不叫人给你打扇子?”魏山阙坐在凉床边,随手拿起落在一旁的扇子替裴长缨扇风。 他拿出帕子递过去:“擦擦,额上一层汗。” 裴长缨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下,扇子带来的凉风让他舒服的眯起眼:“事情办完啦?” “嗯,回来休息。” “那行,你起开。”裴长缨跳下来,一把扛起凉床往屋子里走:“回屋睡吧。” 魏山阙失笑,唤来值夜的下人准备些冰块送到裴长缨屋里。 --- 太后宫内。 左相坐在太后经常坐的位置上,他年纪大了,脸上爬满了皱纹。 眼前这个与他一般年岁的女子,面容饱满,细看下,只有眼角有细微的皱纹。 “自你入宫后,你父亲找到我,说是要栽培我。” 于是他一路爬上来,殚精竭虑,苦心钻营,只为知遇之恩。 “我在外面做坏人,你的父亲兄弟侄子们却在朝中声誉颇高,他们!是忠良之臣,而我,背负一切骂名,算的真好啊。” 思及那封被乞儿送到自己府上的信,左相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那封信上细细说了太后外家这些年的谋划,并且附上了他们往来的书信。 左相这才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异心,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他是阴谋阳谋的野心家,而他们是风光霁月、悲悯天下的忠臣。 左相阴恻恻地笑道:“我提供了一份名单,陛下十分高兴,特允我来此与你道别,往后你安安静静做个太后便可。” 太后惊怒不已:“你以为皇帝这样就会放过你吗!” 左相摇头,面色恢复平静:“无所谓了,你进宫前,我最大的愿望是娶你为妻,你进宫后我最大的愿望是让你在后宫中站稳脚跟、过的顺心。” “后来权势迷人眼,你想要有个更好控制的皇孙,我想要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和滔天的权力。” “到头来,不过是给人看戏观赏的玩意儿。” 太后心口剧烈起伏,她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问:“那你为何要将哀家送你的香囊交与皇帝?你可知那样毁的不仅仅是哀家,你连自己的族人都不管不顾了!” 左相失望不已:“到这个时候你还来探我的话?那个香囊我怎么可能交给皇帝?我只是提供一份大臣的名单给他。” 太后又惊又疑。 桂嬷嬷将香囊的事情说与左相听。 左相脸上的冷静瞬间褪去。 他惨笑道:“难怪陛下让我好好与你道别。” 太后急切地问:“那今夜爬上龙床的宫女是你教唆的吗?” 左相摇头。 太后浑身失去力气靠在椅子上。 “他既有这般能力,又为何要装作乖顺无能?”
第35章 亲政 朝中,太后外族的人被一个个拔除,运气好的被调任到无权无势的职位上,差一些的被贬出京。 更多的是被一条条铁证如山的罪证脱去官服押入大牢。 一时间,东厂办案再次让整个朝堂乃至京城,风声鹤唳、闻风丧胆。 右相气得大骂魏山阙忠奸不分、残害忠良。 “大人莫恼。” 下朝后,刑部尚书追上拂袖愤怒离去的右相,与他并肩而行。 “右相大人,你没发现吗,魏山阙弹劾的这些都是太后一族的。” “那又如何?他们是外戚,但也都是忠良之臣。” “大人,可莫要被这些表象给遮掩了双目啊。” 右相停下脚步看着刑部尚书:“你这是何意?” 刑部尚书学着魏山阙高深莫测道:“右相且回去细细思索思索。” 这话不说透,感觉自己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骨,难怪魏山阙总喜欢这样。 右相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马车上,他细细回想魏山阙抛出来的那些证据。 仔细琢磨发现,平日里确实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他暗暗心惊,这些人藏的竟如此之深吗? 此前弹劾他的人,只怕也是太后一族的人。 难道他真的错怪魏山阙了? --- 在东厂的雷利风行之下,朝堂之上一下子空出许多位置来。 刑部大牢空前的人满为患。 刑部尚书忙的叫苦不迭。 大牢里还关了刑部的人,他的人手更加不够了。 刑部尚书找魏山阙要人手。 魏山阙道:“官员任职是陛下的事情,大人找错人了。” “那陛下不也要问你吗——”刑部尚书顿了顿问:“你是说?不是,话没说完你又跑?” 眼见魏山阙头也不回的离开,刑部尚书暗暗啐了一口脏话,这狗德行,难怪背负了一堆骂名。 小皇帝提拔了一群人顶上空位。 关于这些人选,魏山阙不曾插手,小皇帝拿了名单问他,他也只道一句甚好。 太后一族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正如此前左相所说,她只能安安静静做一个太后,再无其他可能。 至于左相,他自请辞官告老还乡。 朝中再无人阻碍小皇帝亲政了。 明月当空,星河蜿蜒。 小皇帝一步一步登上宫墙,俯瞰黑夜中的灯火。 “陛下,魏督主将宫中守护您的暗卫撤走了。” 一个身量高大、身着暗红色长衫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地单膝跪下。 小皇帝问:“那夜,是他做的吗?” 那人道:“是,属下查明,是魏督主命人假借太后之口,教唆的宫女和宫人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小皇帝又问:“那些人本就是太后的眼睛,死不足惜,他这样倒是省了朕不少事情。你查到他是如何得知香囊一事的吗?” 那人惭愧道:“属下未能查到,请陛下责罚。” 小皇帝摇头:“那可是魏山阙啊,你能查到,估计也是他懒得遮掩,查不到才是正常。” “扶风啊,朕真的搞不懂他,他推着朕往前走,又替朕扫清亲政的阻力,但朕不明白,他想得到什么?” 扶风是先帝暗地里为小皇帝培养的刀:影翼的首领,擅长刺杀和探听消息,对朝政是一窍不通。 “属下不知。”
第36章 议亲 “……这么多都是?” 望着桌面上堆成山的请安折子,小皇帝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有关具体政务的呢?” 魏山阙随手一指,放满了两张桌案。 小皇帝握着朱笔的手颤抖了下。 他清清嗓子道:“魏卿啊……” 魏山阙干脆利落道:“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下!”小皇帝硬着头皮问:“这一日能看得完?” 魏山阙道:“请安的折子不必回复,略扫一眼即可。这些政务的折子是左相和右相筛选过的,已经批了建议。” “那……”小皇帝看着魏山阙。 魏山阙眼中想走的意思写的明明白白。 小皇帝无奈地挥挥手:“那爱卿先回去吧,有事朕再传你。” “谢陛下,臣告退。”魏山阙立马转身离去。 小皇帝眼中迷茫了一瞬。 他真的不明白,魏山阙所求为何。 权势说放就放,毫不留恋,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欲擒故纵。 魏山阙最近也很忙,下个月就是裴长缨十五岁的生辰了。 十五岁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年纪了,魏山阙找到裴长缨问:“你的十五岁生辰想回将军府办吗?” “不回,就在这里办。”裴长缨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师父你要轰我走吗?” 魏山阙被他这副可怜样子逗笑了:“没有,只是询问下你的意见。” 裴长缨立马道:“只要你不轰我走,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你要轰我走,我就扒着督主府的大门不放!” “马上就是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魏山阙看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由衷的感叹,一年多的光景,过的真快。 裴长缨双手交叉枕于脑后,整个人没什么形象地躺在横栏上:“在外面稳重就行啦,在家还要端着的话,多累啊!”
113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