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中于《平宋录》里记载: “是日,军中相士李国用告伯颜丞相曰:‘天道南行,大江必渡。夜观金、木星相犯,若二星交过,则可渡矣。’伯颜答曰:‘征伐大事,战胜攻取,在将之筹画。天道幽远,安可准?’毅然麾师渡江,被坚执锐,亲冒矢石,临于行阵。” 和伯颜的态度完全相反,忽必烈对卜算极其的重视,甚至一次卦象能让这位强大的合汗改变他的战争计划。 至元十一年,“阿里海牙奏请率十万众渡江,朝议难之”,合汗密召田忠良问曰:“汝试筮之,济否?” 忠良对曰:“济。” 同年十月,忽必烈再度诏问忠良:“南征将士能渡江否?劳师费财,朕甚忧之。” 忠良奏曰:“明年正月当奏捷矣。” 次年八月,以叛王海都扰边,忽必烈遣皇子纳木罕与丞相安童率大军镇守北方战线。 又是忠良上奏提醒合汗:“不吉,将有叛者。” 诸王药木忽尔、撒里蛮等合谋夜劫营,奉河平王昔里吉叛元。纳木罕与安童果然被掳。 纳木罕被送往金帐汗忙哥帖木儿处,安童则被窝阔台之孙海都留在身边做了他的官。 整整十年后,他们才返回自己的父亲或主人身边。 整整十年! 不过,这方面最为引人瞩目的大事件,当属至元十二年正月初二日忽必烈召见杨恭懿举行的那次秘密占卜。 至元十一年秋,与伯颜分任南征军统帅的史天泽因病自郢返襄,据说“大军自是逾时息耗消绝”。 忽必烈寝食难安,欲诉诸卜筮。 杨恭懿以“道德素著,可交神明”,受到单独召对,然“其言颇秘”。 所幸的是,文士姚燧为另一位当事人焦德裕撰写的神道碑,为后世揭开了帷幕之一角。 碑铭序中透露,其时忽必烈“诇召故昭文馆学士杨恭懿一日三筮”,前两次占卜的结果分别是“夬初九””和“颐六三”。 此二卦的爻辞寓意冒进不利,亟待缓师。 “夬初九”即“往不胜为咎”,“颐六三”则“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忽必烈颇不高兴,命再卜得“其筮旋师”,才勉强得到一个“得节九五,有节制则吉。”的结果。 数日后,忽必烈便急遣焦德裕南下口传“进取事宜”,又忧心他当晚宿留,耽误时日,“遣二近臣野者力、蒙各撒而践出国门,驰十五乘传以去”。 德裕此行的使命,恐怕就是要提醒统帅伯颜:“天道不顺,可勿渡江冒进。” 但其实,元军主力此时早已在伯颜率领下横渡长江,进逼汉阳。 而就是在二十天前,也就是十二月甲寅,正是伯颜不信李国用之卜算,毅然麾师渡江之日! 那天早晨,焦德裕一骑快马、满身风尘,出现在伯颜中军大营的辕门外。那天刚刚下过场透雨,雨过天晴后爆烈的日光如金色瀑布。德裕满身披金英姿勃发。伯颜英武非凡气度雍容。 二人一见,就是不解之缘。
第52章 过江 庚寅,遣降人游介实奉诏书副本使于宋,仍以书谕宋大臣。十二月辛丑,次无锡,宋将作监柳岳等奉其国主及太皇太后书,并宋之大臣与伯颜书来见,垂泣而言曰:“太皇太后年高,嗣君幼冲,且在衰绖中。自古礼不伐丧,望哀恕班师,敢不每年进奉修好。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耳。”伯颜曰:“主上即位之初,奉国书修好,汝国执我行人一十六年,所以兴师问罪。去岁又无故杀害廉奉使等,谁之过欤?如欲我师不进,将效钱王纳土乎?李主出降乎?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之手,今亦失于小儿之手,盖天道也,不必多言。” 岳顿首泣不已。遣招讨使抄儿赤,以柳岳来使事,及严奉使所赍国书入奏。先是,平江守潜说友遁,通判胡玉等既以城降,而复为宋人所据。甲辰,众军次平江,都统王邦杰、通判王矩之率众出降。庚戌,遣囊加歹同其使柳岳还临安。以忙古歹、范文虎行两浙大都督事。遣宁玉修吴江长桥,不旬日而成。庚申,囊加歹同宋尚书夏士林、侍郎吕师孟、宗正少卿陆秀夫以书来,请尊世祖为伯父,而世修子侄之礼,且约岁币银二十五万两,帛二十五万匹。 癸亥,遣囊加歹同师孟等还临安。遣忙古歹、范文虎会阿剌罕、昔里伯取湖州,知州赵良淳死之。丙寅,赵与可以城降。伯颜发平江,留游显、怀都、忽都不花屯兵镇守。别遣宁玉守长桥。十三年正月己巳,次嘉兴,安抚刘汉杰以城降,留万户忽都虎等戍之。癸酉,宋军器监刘庭瑞以其宰臣陈宜中等书来,即遣回。乙亥,宜中遣御史刘岊奉宋主称臣表文副本,及致书伯颜,约会长安镇。辛巳,众军至崇德。宜中又令都统洪模,持书同囊加歹来见。壬午,次长安镇,宜中等不至。癸未,进军临平镇。甲申,次阜亭山,宋主遣知临安府贾余庆,同宗室保康军承宣使尹甫、和州防御使吉甫,奉传国玺及降表诣军前。伯颜受讫,遣囊加歹以余庆等还临安,召宋宰臣出议降事。 如果在当时你问伯颜,他有没有说过:“尔宋昔得天下于小儿之手,今亦失于小儿之手,盖天道也,不必多言。”这话,伯颜一定会说他没有。伯颜是从来不多嘴,不说废话的人。这种拽典故的话一向不属于他的风格。但是文人记载的历史不是伯颜能够左右的,于是在后世的纸张上留下了这样墨迹。 伯颜知道他是不能和焦德裕上床的,尽管他那么的对焦德裕动过心思。事实上是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任何孛儿只斤氏之外的男人上过床。他和他的阿什克岱没有过,他和他的六朵小花也没有过这种经历。而且伯颜是知道的,上床这个提议绝对会把焦德裕吓跑的,焦德裕可没有想过和伯颜上床,虽然从焦德裕的眼里能看出他对伯颜的佩服。 军队里的性欲总是得不到很好的解决,因为长途跋涉的不便,他们没有象宋军一样携带营妓供军士们发泄之用。一些士兵用临时开小差离队时的那段时间里,到附近南人村子里寻找当地的女人去开心取乐。但这显然违背了军纪。伯颜不得不当众吊死了一个奸污女人的士兵,以作为一种警示。 可大量的士兵毕竟远离了家乡和自己的婆娘,那么多男人,他们在这军营里就等同于光棍一条。裤裆里的那话儿每天颤颤的不安分。总得寻一个地方发泄吧? 伯颜不知道这些粗鲁军汉之间有没有过借助对方身体让自己的屌满足的事情。不过即使有,应该也不需要惩罚他们。 这种情谊发自古远。希腊人的底比斯圣军就是由一对对彼此相爱着的恋人构成的。据说据普鲁塔克记载,这些恋人在底比斯的伊俄拉俄斯墓前,他是赫拉克勒斯的同性恋人,交换了神圣的誓言,发誓对彼此忠诚,追随荣誉,宁愿光荣的死去,也不苟且的活着,因而被命名为“圣军”。柏拉图甚至更进一步认为这种关系会让人也更加勇敢,甚至愿意为爱人奋不顾身,如果有这样的军队将战无不胜。“圣军”在留克特拉战役中一战成名,此后四十年间,由伊巴密浓达领导的“圣军”鲜有败绩。直到在喀罗尼亚战役中被当时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的父亲腓力二世击败。“圣军”惨败后,雅典联军全线溃退。喀罗尼亚战役三年后,因误信腓力二世被刺杀的谣言,底比斯起兵反抗马其顿,结果亚历山大大帝亲自镇压起义,并毁灭了这个城邦,底比斯人不是被杀戮便是被俘为奴隶,底比斯不再存在,“圣军”也从此消失了。 希腊历史学家普鲁塔克曾描述道:“胜利后的腓力二世视察战场,他停在三百位底比斯勇士的尸体前,看到每个战士的胸前都有致命的伤口,每两具尸体紧紧挨在一起,于是知道这就是著名的全部由相爱着的勇士组成的“圣军”,他抑制不住眼泪,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怀疑这些人的行为或者经历是卑劣的,都应该被毁灭。’” 这是一种纯属于男子汉之间的高尚的爱情。伯颜不知道蒙昧的东方人能否理解它。但是他自己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曾经阅读过普鲁塔克的著作,他在玛丽亚哈顿的指导下学会了希腊语。 军队里的性需求有时候也会发泄在一些特别的地方。比如牲口。伯颜自小就知道沙漠中的贝都因人会找母羊发泄,而且据说因为羊的体温比人类更高的原因,和它们性交甚至比日女人更过瘾。羊很温顺,比驴子安全。伯颜还在伊尔汗国军营里的时候,就曾亲眼看着一个在一头母驴屁股后面用力抽插的男人被驴来了一记飞踢,那个男人被坚硬的驴蹄击中了自己柔软的下腹部,最后因出血过多而亡。 没有女人,用牲口也行。伯颜心里想。至少不存在强奸牲口的罪名。于是他对这事睁一眼闭一眼,任凭他们胡搞。只是此地羊只真的不好搞,所以只能凑活着用母驴。伯颜告诫那些想在母驴身上找乐子的士兵小心驴蹄子。这是一种关心士兵的好意。母驴在被日的时候会发出“嗷、嗷。”的嚎叫声,那声音令久不沾女人的军营里的光棍汉们如同日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样过瘾。 他们已经进攻的太过靠南了。游子明没必要再隐秘自己的身份。因为成功赫然在即。伯颜看到游子明时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个拥抱。游显是立了大功的人,值得这次拥抱。伯颜甚至还想给他一个吻,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游显那么的老了,白发白胡须。但是依旧是狡黠的狐狸模样。笑起来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伯颜问胜利之后游显想要什么,游显先是露出他的狐狸式笑靥,然后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破坏临安城,然后,他要坐着轿子进入临安。伯颜说,会的,到时候您老人家,会有一顶银质的轿子,上面刻着精致的唐草花纹,由四名强壮的军士抬着它。游显听了哈哈大笑,他的白胡须因为笑而颤动,和龙的须子一样。伯颜心里暗自佩服这老家伙,他多么的懂得隐藏自己啊!等这战争结束了,伯颜想好好的和游显聊一聊,聊聊他是如何能在宋人的眼皮子地下安然无恙的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奸细的。 纳尔金和阿塔海还是指望不上。这两个年轻人经常不能体贴伯颜的心意。比如最近纳尔金又弄丢了伯颜的牙刷。伯颜那把马鬃做的牙刷曾经是他的宝贝,他走到哪都会带着它。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牙刷,但是这宝贝却被纳尔金给弄丢了。于是很长时间里,伯颜只好用树枝代替牙刷,沾着粗盐和碱面刷牙。 纳尔金为此诚惶诚恐了几天,直到看到他的主人并没有因此而对待他比以往有任何不同。才又渐渐的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礼部尚书廉希贤、侍郎严忠范、计议官宋德秀、秘书丞柴紫芝等人,齐奉国书使宋,这一行人据说是应合汗的要求去与宋人谈判的。他们这些人死的够冤。不过他们的死里有伯颜一份。因为伯颜没有给廉希贤他所要求的两千名精骑护送。伯颜的理由冠冕堂皇,既然是去谈判的,带兵过多反而引得宋人怀疑。最终在廉希贤的死磨硬泡下才给了他们五百名骑兵。果不其然的,这波使节团刚入宋境就被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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