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木尴尬摆手,他不是这的人,和他讲也没用,毫无疑问,这一伙外地人惹了大麻烦。 “大叔,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林双捧着一把巧克力,“我们导师也不缺钱。” 还是担心担心路峥会不会一门心思,要把那罪魁祸首送车管所的局子里蹲两天吧。 俞归舟站在院子,听到林双的话,主动搭腔,“你们都是大学生,那个高个子的是你们老师?” “是啊。” 怪不得眼神那样凶悍,这世上谁能不怕瞪眼的老师? “那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这一屋子雄性含量都要超标了。 林双和赵徐之对视一眼,这新来的外地人也犯了他们初到丽龙的眼拙错误,将貌美的神子误认成神女。 “他是本地人。” 俞归舟的嘴角一下翘起来了。 还好,还好,不是一家的。 要是未来的岳父是路峥那样的块头,是有点难为俞少爷。 俞归舟,海市富三代,家族企业版图主要集中在航空、海运、陆运,从运输货物到运输游客,都是俞归舟家用来挣钱的生意,坐拥无数飞机游轮的俞少爷,也是有钱人。 当然,俞归舟不是个草包,集团下属分公司海城游业战略部门在归国而来的俞少爷一手推动下,率先开发新的旅游业务。 主要类目是依托公司的原有业务,联动景点,为旅客提供机票食宿游玩地一条龙的专业服务,机票食宿都是超低价。 有点商业头脑的俞归舟一早就清楚,这样低廉的旅游模式想要挣钱,不能开设在旅游行业已经如火如荼,自成生态的热门景区城市。 于是项目之初,他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了十来个风景独特,但因为贫困落后封闭,基础设施差劲的小众地区,一一进行考察。 如果有景观、气候适宜旅游的地方,就让企划部去联系当地政府,进行专业的项目评估和后续开发。 去年几个项目的试运行结束,年终总结让俞归舟发现,最挣钱的路线多是奇险且独特的,这种地方格外吸引城市中的年轻人。 可能吃的不太好,可能路途奔波,但只要最终的目的地足够避世且与众不同,就能获得极高的评价。 靠着这个模式外加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营销,俞归舟轻而易举做火了好几个在他初到考察时还贫穷又落后的小地方,让那些原本寂寂无名的荒地改头换面,重获新生。 沉浸在事业成功中的俞少爷选择继续突破他的事业版图,所以今年才来到竼州的鲁姆郞,他听说这地方少数民族多,文化传统独特,显然,这也是值得开发旅游的一环。 前一阵他已经结束了在河谷地带的考察,那地方的草场四季常绿,是宣传一大要素,旅游限制少,四季都可以营业。 最值得提一嘴的,还得是生活在河谷地区的塔木族。 这个甚至称不上是民族的传统部落让俞归舟想到了竼州以北那几个已经形成良好旅游生态的城市,靠的就是独特的少数民族文化体验引客,把城市GDP做出了新高,只是如今宰客等不良传闻屡见不鲜,再被游客提起,大多是毁誉参半。 因而俞归舟有底气,将鲁姆郞做成竼州下一个热门旅游景点。 至于这片生长诸多国家保护植物以及世界之最望天木的林区,是俞归舟考察河谷时,身边的镇政.府工作人员提起的。 树林里的风景比河谷一望无际的斯托湖更独特,也更能激发人深入造访的兴趣,甚至有住在雨林里的野人,他们比塔木族更加封闭淳朴,至今还保留着母系社会的古老文化。 其实,俞归舟一开始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过去也在国外考察过小众地带,见过些热带地区的野人。 真要说起来,那些穿兽皮裙的棕色野人丝毫没有法律与秩序,原始至极,甚至血.腥而暴.力。 可以拍纪录片,可以写做传记,但做为旅游服务业,在国内都是压根不可能开发的成.人项目,毕竟稍有不慎游客就可能成为盘中餐。 不过塔木族的小伙伴和他保证,鲁姆郞的林子也相当值得他前往,绝不会后悔。 俞归舟这才勉强愿意来瞧一瞧,毕竟河谷和雨林相近,如果能连成一条旅游专线,也是件好事。 然而雨林里的复杂路况叫俞少爷全程眉头紧锁,不能怪他车技不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基础设施差到这种程度,连条差不多的山路都没有的地方了,开车只能靠手感,这才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这一路上的埋怨,都在他看到那位姑娘那一刻烟消云散。 去年闲暇时找人算命的俞归舟得到的批文是,对的人会站在他的前程里,一边挣钱,一边觅得良缘。 眼下的一切,叫俞归舟不自觉想起了大师的话。 简直是神人,说的太准了! 出发前还满腹牢骚的俞少爷此刻不准备打道回府,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他要留下,要争取开发机会,也要追求他的真爱! —— 屋子里的丽龙主浑然不知自己被新来的外地人盯上了。 险些发生的事故,叫他到现在还有在发懵。 在路峥把他抱到矮榻上,询问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痛的时候,才半梦半醒地胡乱自己身上摸了摸,摇头,“没有。” 路教授也看出苏和两眼发直,好似游魂似的,也不顾及什么礼貌和分寸了,擒着小神子白净的胳膊翻来覆去检查。 又去捉人家的小腿扯开,确认没有骨折,皮肉也都白白净净的,没什么淤青和红肿,方才松手,抖开矮榻上的毯子,将苏和罩了进去。 丽龙主持续愣神,注意力很难集中,就是俗话说的,被吓破胆了。 也不能怪他胆子小,只是见识稀少的丽龙主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样庞然大物的汽车,从前在镇子上上学时,街上慢悠悠的汽车都是最最普通的四轮轿车,扁扁的,矮小的,便宜货。 而镇子上,也很少有司机行驶地那样快、那样凶猛,连棕榈树都被撞到连根拔起的地步。 丽龙主忍不住想,他的小身板可没有棕榈树牢牢嵌入泥土中的发达根系,如果真的被撞了,可能下一秒就没了,又或者直接飞上天去。 那他就会成为丽龙第一个被汽车撞死的丽龙主,阿祖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说不定以后的丽龙主也要被自己连累,哪怕滚了矮榻白天也不能再出门了。 思绪翻飞的瞬间,丽龙主甚至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这会不会是阿图卢在警告他,警告他的谎言,又或者这已经是对他的惩罚了? 那会不会牵扯到路峥? 丽龙主的脸白了又白,心口堵得发闷,他的脸本来就足够白净,眼下更有种失魂落魄的灰败。 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路峥再度起身,去倒了热水,从应急的医药箱翻出葡萄糖兑进去,他开口分散苏和的注意力,“你到这里来,是来找我的吗?” “嗯。”丽龙主听到搭襟的声音,下意识点点脑袋,又被路峥端着杯子喂了两口热乎的糖水,眼睛才有神些。 “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想把糖给你,也想和你出去走一走。” 路教授跟丽龙主一问一答,许诺等小神子休息好,腿不软了,就带他去林子里玩。 丽龙主这才可怜巴巴捏住路峥一只手,安静地蜷缩起来,又成了一团圆滚滚低着头的蘑菇。 路峥看到苏和可怜的样子,就火气直冒,想去院子里和那个不会开车的杂毛处理清楚事故原委。 但苏和紧紧抓着他不放,是真的被刚刚的事情吓的不轻。 单看现场路峥大概也能猜到苏和站在了SUV视线盲区,没被司机注意到。 但这也不是那辆车堂而皇之开到丽龙地盘上,没有限速地狂飙,最后给丽龙主吓成这样的理由。 要不是有学生在,路峥一定要亲自“问问”他到底会不会开车,是眼瞎,还是踩刹车的腿断了。 在原始林地待久了,一向绅士平和的路教授都变得逐渐不讲理起来。 不讲理的不止他一个,姗姗来迟的阿姆们浩浩荡荡赶到了,举着镰刀和锄头的男女将院子围了起来,在卡旭的指认下一眼辨出院子里的罪魁祸首。 没看过这种场面的俞归舟和李经理被举着镰刀的女人困住,吓的一动不敢动。 卡旭阿姆得知自己家门口的风水树还给弄死了一棵,那火气直往外冒,指着俞归舟就要骂。 所有外地人对此都是一个感觉,那就是阿姆讲的都是丽龙的土话,听不懂,但那调调似乎蛮脏的。 屋子外骂人好大的动静,屋里静静躺着的丽龙主一骨碌就爬起来了,透过窗子看见被围堵的两个外地人,纳闷:“他们怎么还没走?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大家不会都知道他被吓得坐地上起不来的事情了吧? 除却吵嚷,杂乱的人群中还夹杂着哭声,丽龙主仔细一瞧,见到了愤怒的人堆儿里,哭天抢地的顿沙。 泪眼婆娑声泪俱下的“顿沙阿姆”找到两个研究生,“我们丽龙主呢?他在哪啊?!不会真的给撞飞了?我的个阿图卢啊!你把我也带走吧——” 传闻和真相总有出入,甚至大相径庭,总之在卡旭奔波这一路上,谣言已经生出了七八个版本。 心力交瘁的丽龙主这时候也顾不得害怕了,他再这样躺下去,顿沙就要嚎丧嚎的连阿祖都听到了!
第32章 一个吻 涕泗横流的‘顿沙阿姆’应当是气势汹汹的人群中最可怜也最真心的那个, 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就像不要钱似的。 他嘴里念念叨叨嘀嘀咕咕的丽龙话林双这几个外地人又听不懂,想打断他的哭丧都无处下嘴, 只能手忙脚乱递纸巾给他擤鼻涕。 “顿沙, 别哭了。” “咦,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丽龙主的声音?”被林双搀扶的可怜顿沙讷讷问:“是我幻听了吗?” “你没有幻听。”从屋里跑出来的丽龙主叹气,上前拍拍顿沙抽噎的肩膀, 几分愧疚道:“吓到你了, 对不起。” 顿沙扭头, 通红的眼睛瞧见完好无损的丽龙主,登时捂住了心口,张张嘴说不出话,又开始呜呜哭。 只有阿图卢知道他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他正在院子里好好地扫地, 突然就来人传话来说丽龙主被寨子口来路不明的车撞飞了,这一道, 顿沙都是狂奔而来的, 差点连布鞋都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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