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我也早听说了,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敢告诉你。” 他见过几次沈凌,还是知道二人的情谊的。 果然是老狐狸,滴水不漏。萧越审视着他,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 “我想救他。” 游四海一听急了:“救什么救?皇宫是你能随便进出的吗?不要命了。” 萧越面无惧色:“月煞宗十八层囚困,你都有办法带我逃出来。区区皇宫,应该不算难吧?” 游四海痛苦的拧紧眉头,缓和了口气说: “小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病。沈凌那边,自有人安排,咱就不要操心了。” 萧越听出他话里的玄机,追问道:“安排?漠北王吗?” 游四海鄙夷的说:“他现在半道上呢,指不定还未进城,就遭遇劫杀,自顾不暇呢。” 萧越目光咄咄的看着他:“那还有谁?” 游四海不回答,闪烁其词:“管他是谁。我找好了马车,明儿个天一亮,就出城,走的越远越好。”
第29章 暗度陈仓 萧越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而且,这个时候不顾沈凌的安危,一走了之,太不地道了。 游四海劝说道: “你和沈凌走得较近,他出事了,势必也会有人暗暗查你的底细。” 萧越满不在乎:“查就查去,我就一个走江湖的,能有什么。” 游四海看着他,欲言又止:“反正,不能让皇宫里的人查到你!明天必须走。” 萧越摊开手,让他好好瞧瞧自己这副虚弱的模样,不满的说: “一个大病残,拖着几个弱小,非要折腾我们做甚!怕是走不了多远,我便要折在路上了。” 说罢,还故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咳咳,况且,天也越来越冷了。孩子们的棉衣还没做,生病怎么办?” “你……!” 游四海知道他是找借口,却也无力反驳,一跺脚,拎着药草出去了。 但他并没有放弃让萧越离开的想法,送完药草后,破天荒的留了下来。 这可苦了阿菁。 他先是将危险添油加醋的给阿菁讲了一遍,哄骗她同意离开。 然后,揣着手,使唤她收拾了大半夜,总算是将该带的东西都归拢在一起了。 他看着码在院子里的一堆行囊,扶着腰满意的点点头,似是有意说给屋里的萧越听: “都妥当了。谁要是不想走,我就扎晕他,丢进马车里。” 阿菁正端着一碗汤药出来,听他这么说,吓得手抖了抖,差点将药碗洒掉。 她其实很不愿意就这么走掉的。 一方面是担心沈凌,毕竟哥哥大部分时间都不靠谱,动不动便找不到人影儿。 相反,都是凌哥哥关照的多。 漠北王若是赶不回来,他真被砍头了,阿菁还想着有人给收尸去呢。 二则是来到同福镇后,她越发的喜欢这种安稳的生活。前几年,跟着萧越颠沛流离,没少吃苦。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终于有了家,很是不舍。 但,为了弟弟妹妹的安危,她只得听从游四海的吩咐,将家用的物件衣服之类,都细致的打好包。 游四海可不管她内心纠结,催促着她赶紧去把药给萧越喝掉,这样他明日就能睡到太阳落西。 待醒来时,马车已经出了金陵城了,想回来都难。 萧越在阿菁眼神的示意下,三两口就将药汤喝下,然后倒头便睡。 游四海摸了摸他的脉搏,脸上的神情轻松不少,又交代了阿菁几句后,也打着哈欠离开了。 果然,天刚蒙蒙亮,就有两辆马车到来。 游四海从马车里跳出来,指挥两个车夫把睡得死沉的萧越从床上抬到马车里。 阿菁领着弟弟妹妹也一并坐进马车里,守着不省人事的哥哥。 然后,他们手脚麻利的把行李装进另外一辆马车,游四海钻了进去。 游四海的马车在前,萧越所在的的马车在后,吱呀吱呀的离开了。 待大牛听到动静,过来看情况时,已经人去院空了。 马车按原定计划,急急朝城外驶去。 突然,萧越所在的马车上,有一个人影翻下,悄无声息的潜入道路旁的树林里。 接近中午的时候,两辆马车已经出了金陵城三四十里。 游四海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让马车停止前进,就地吃饭歇息。 他掀开萧越所在的马车时,仅看到阿菁搂着弟弟妹妹们坐在里面。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使劲揉了揉再看去,仍然没有发现萧越的身影。 “你哥呢?” 阿菁畏缩着将一封书信递给他:“哥哥留下的。” 游四海气急败坏的抓过信笺,打开看完,脸色更差了。 他指着阿菁想要大骂一顿,无奈信上第一条就是要求他不允许责怪阿菁,只得“你,你!”了半天,又收回了手。 他老谋深算,却忽略了阿菁极具药理天赋,再加上耳濡目染,早就通晓他的手法了。 他配的药里没有直接加可令人酣睡的成分,但新带来的药草煨煮时间长久之后,却能致幻。 使服用者陷入美梦中而不自知,若是没人叫醒,便永远都深陷梦境,醒不过来。 游四海虽然已经很谨慎,还是被负责煎药的阿菁闻出了异常。 犹豫再三,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悄悄往药汤里加入化解的成分,将致幻毒性中和掉。 所以,萧越喝下后,仅稍稍睡了一会儿,便清醒过来。 他先是把阿菁叫过来,两人合力将那口一直放在屋里的水缸挪开,挖掉地砖后,拉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 阿菁好奇的打开,发现是黄澄澄的金子。原来都是萧越这些年做赏金猎人时攒下的。 他交代阿菁将它们分开藏进行李里,然后铺开纸墨,洋洋洒洒的给游四海写了一封谢罪信。 阿菁不识字,自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游四海骂骂咧咧的跳下马车,调转马头,正要朝回折返。 忽然,一个带面具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马头前。 阿菁将帘子掀开一角,恰看到他背对着自己,柔顺的长发飘在肩上,却是不染纤尘的白。 游四海好像是认得他,哭丧着脸凑到跟前,耳语着什么。 阿菁很是好奇,从背影上看,此人年龄不算很大,都没有游四海显得沧桑,为何头发全白了呢? 她努力将耳朵贴在车窗上,想要听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断断续续依稀听到些只言碎语。 什么“半死人”、“攻城”、“胁迫”、“身世”的,她脑袋空空,一点都串联不起来。 那人与游四海说完后,回身朝马车里望了眼,冷不丁与阿菁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温柔坚定,眸孔淡淡的琉璃色。令阿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根本记不得在哪里见到过。 可是,他身上所散发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竟有些与哥哥萧越相像。 “你是?”阿菁忍不住张口问向他。 白发男子没有回答,足尖轻点,跃入空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走了以后,游四海又将马头拨转回去,不再停留,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镇子驶去。
第30章 往事 萧越从马车里溜出来后,并没有返回小院,而是朝着城外的渡口走去。 他要先去见一个人,一个他恨之入骨,噩梦般存在,却永远都摆脱不了的人。 这个人便是月煞宗的四夫人,玉非烟。 五天前,那封扔在门口,被阿菁捡回的书信,正是她写给萧越的。 此人阴险狡诈,原本是母亲萧紫衣最信任的贴身女使。不知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于萧紫衣与月煞宗宗主秦知敬快要成婚时,突然背叛主子,抢走了她的夫君。 为绝后患,还陷害她们母子偷食蛊母,被秦知敬一怒之下,关进十八层囚牢里,不见天日。 其实,能与母亲在一起,年幼的他并未觉得日子有多难熬。 可好景不长,秦知敬的两个儿子受玉非烟的教唆,将他从囚牢里偷出去,嬉闹着扔进了万蛊洞。 那里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幽暗潮湿的洞里爬满各式各样的蛊虫。 只有犯了最重的罪,或者是与月煞宗有深仇大恨的人,才被处罚扔进万蛊洞受尽折磨而死。 而,萧越当时不过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啊。他何罪之有? 萧紫衣哭着求了三天三夜,外面都置若罔闻,没人敢去通报秦知敬。心灰意冷之际,一头撞向石墙,气绝身亡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萧越也活不成,恐怕早被啃噬成一副白骨了。在第五天时,他竟奇迹般地爬了上来。 秦知敬看他毫发无损,眼神都变了,口中喃喃说着:“真龙之身啊。” 事后,他狠狠责罚了两个儿子,却对玉非烟网开一面。 这使得她更加肆无忌惮,将萧越继续关在十八层囚牢里,每日喂食不知名的药试炼他的身体。 美其名曰,是帮萧越解万蛊洞里的蛊毒,实际上是在培养一个百毒不侵的活蛊人。 幸而当时作为医蛊师的游四海心善,看不下去孤苦无依的孩子常年受这等大人都受不了折磨。便趁着玉非烟怀孕生孩子,放松警惕那年,带着萧越偷偷逃出来。 那年,他十岁。 后来与游四海走散,在街边乞讨的时候,遇到了十六岁的柯默,并被他牵着手带回了黔灵山……。 玉非烟给他的信中提到:秦知敬突然病倒,儿子们为了争权,斗得你死我活。 萧越对这些漠不关心,反而,更盼着他们斗得更狠一些,最好同归于尽。 十四年前,若不是他们将自己扔进万蛊洞,母亲也不会心灰意冷,撞墙而死。 这个仇,还有被玉非烟囚禁炼蛊的恨,他深深记在心底,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回到月煞宗,将他们一个个全杀掉。 因为心思太重,他经常做噩梦,整宿整宿的不敢睡。 柯默为了帮他解开心结,每天都形影不离,用温暖告诉他,人生很长,有的不仅仅是仇恨,还有很多善意。 在他的熏染和开导下,萧越才渐渐放下仇恨,学会朝前看,学会了感恩……。 柯默真的是照亮他暗黑生命的一束光,若干年后,却被自己一手毁灭了。 …… 萧越长吁一口气,收收心神,不敢陷入回忆里太久。否则,说不定哪根神经被触动,再次引发蛊毒汹涌而至。 他知道,此刻玉非烟突然出现,口口声声有要紧事情与他商谈,约他三日内在渡口相见。 无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萧越本就没打算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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