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孟煦见他呆愣在原地,双眼无神,一动也不动。还以为被暗器击中,急得扯着他的衣服寻找伤处。 萧越神情疏离,拿开孟煦的手,淡淡说道: “没事。” 身后的半死人穷追不舍,嘶吼声不绝入耳。 他收回心绪,将暗器揣入怀里,抓住孟煦的腰带,继续朝林子外飞去。 半死人越涌越多,跟被捅了老窝般,倾巢出动,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别看一个个瘦骨嶙峋,身姿却异常矫健。 两腿轻轻一蹬,便从一棵树窜向另一棵,比猴子不知道要灵活多少倍。 即便是轻功很好的萧越,此刻拧紧眉头,也不敢掉以轻心。 终于,在被追上之前,两人跃出了林子。 半死人堪堪停住,没再追来了。 林子外一排红枫树,在暗夜里像静默燃烧的火,烧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半死人眼巴巴的望着鲜活的血肉吃不到嘴里,虽有不甘,却也没有一个敢再往前迈出半步。 突然,一阵诡异悠长的笛声响起,它们仰天长啸,哀鸣着退回乱葬岗,消失在迷雾里。 离开林子后,二人跨上马背,一路狂奔了,直至到了河边才停下来。 “呼!” 萧越找了个平地将孟煦放下,长长舒了口气,便旁若无人的躺在了草地上。 孟煦虽然也累,却笔直的站着,脸黑的跟铁锅底一样,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他想要一个解释,关于荧蛇,关于乱葬岗,关于半死人……。 萧越察觉到头顶上方投下的不友善目光,不以为意。他指指不远处的河水,喘着粗气要孟煦先下去: “快,去将伤口洗一洗,明日便能好了。” 孟煦僵持了片刻,才一声不吭的转身,顺手牵起缰绳,也把累得鼻子冒粗气的马儿带到河边饮水。 很快,不远处就传了一阵哗啦哗啦撩水的声音。 萧越疲惫的闭上眼睛,于无人处卸下伪装,黯然神伤。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六年前的一幕。 少年的他,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不断叩首,朝着一个青衣身影卑微的祈求着: “柯哥哥,求你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啊。” 但,任凭哭哑了喉咙,流干了泪,磕烂了额头。那道身影都无动于衷,决绝的离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他是柯默,萧越的大师兄。 六年来,萧越辗转多地,从未放弃寻找他。但,他却跟凭空消失了般,渺无踪迹。 今日,乱葬岗一恍而过的身影,像极了他。 所以,萧越才乱了心神,不管不顾的丢下孟煦,朝着那个身影追去。 但,追至半道,他突然清醒:柯默是多么清风朗月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腌臜之地,与不人不鬼的半死人为伍? 他赶紧原路折返,幸而及时出现,将孟煦从半死人包围圈里救出,险些酿下大错。 可是,那暗器的雕刻手法很刁钻,纹路细腻,明明是出自当年自己送柯默的汝玉刃啊。 若真是柯默,他为何会在这里? 又为什么躲起来不愿意相见? 难不成,还在为曾经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肯原谅自己吗? …… 萧越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就连孟煦什么时候躺在了身侧,他浑然不觉。
第23章 不速之客 月光如水,缥缈似纱。很美,也很凄冷。 孟煦依照他的吩咐,就着河水,将有伤的小腿清洗干净。 虽然被荧蛇咬了不少小孔,但明显看到到红肿褪去,疼痛消失。那一条条如同蛛丝般向全身扩散的黑线,也都不见了。 他知道,被称为无药可救的七日蛛毒,已经让萧越这种另类的以毒攻毒方式,轻松化解了。 “真是个奇人。” 孟煦绑着裤腿,对他的身份越发的好奇,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打算在郑重其事的道谢之前,先兴师问罪一番,套出萧越的真实来历。 但,当来到萧越面前,俯首看到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终究不忍责怪。 孟煦也挨着他躺在草地上,关切的问: “你,没事吧?” 萧越从回忆中醒过来,脸上凉凉的,抹了一把才惊觉满是泪水。 他没有说话,慢慢坐起身,失魂落魄的朝着河边走去。 孟煦不放心,也单腿跳跃着,默默跟至河边。 萧越一回头看到他跟只稻草人般左右晃立,重心不稳时,还差点跌倒,模样滑稽可爱。 他扯扯嘴角,勉强挤出个微笑: “干嘛呢,怕我想不开跳河啊?” 孟煦倒不至于担心他会突然跳河寻短见,是见他这副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样子,跌下河去是极有可能的。 还未待孟煦提醒他:“河边很滑,注意脚下。” 就听得萧越“啊”了一声,紧接着,摇摇晃晃,身体后仰,扑通一声便掉下去了。 瞧,怕什么来什么。 萧越不习水性,双手双脚在水里乱扑腾一气。哪怕平地上轻功再好,此刻也使不出来了,呛了几口水后,身体控制不往下沉。 原以为要沉下去了,忽然身体一轻,被人托举到水面。 他趁机喘了几口气,才看到孟煦也跟着跳下。关键时刻,将他给捞上去。 萧越在岸上拧着湿透的衣服,忽然想到什么,指着同样低头拧衣服的孟煦,笑骂他愚蠢。 “笨啊,你不是会御水术么,还用的着亲自跳下去?万一,你也不会水,咱俩个不就死在一起了。” 孟煦也一愣,意识到刚才关心则乱了,竟然忘了御水术这么重要的方式。 他抖着衣服上的水,遮遮掩掩的说: “这不没捞过人么,只会简单的变幻形态而已,哪知道成不成呢。” 萧越瞅着他笨拙拧水模样,不无担心的问: “你该不会,只学了个皮毛,连衣服都没办法离水吧?” 孟煦点点头,无奈的耸耸肩:“萧兄猜对了。所以,咱们只能先将就着穿湿衣服了。” 萧越匪夷所思的看了一会他,才懊恼的拍了下额头,连连说着: “亏我还以为你是御水高手,原来不过是个半吊子啊。” 经历这么一次落水事件后,笼在萧越心间的愁绪渐渐消散。 荒郊野外的,浑身湿漉漉的两人不敢多做停留,翻身上马,快速朝着家的方向去。 谁料,行至半路,便出了状况。 在一个岔路口,孟煦忽然将马缰绳夺过,猝不及防的死死勒住。 “吼吼吼!” 马儿受惊,嘶吼着,仰起前蹄,窜得老高,差点将两人扔下来。 萧越搞不清状况,气得咒骂道: “你疯了啊!” 孟煦的腿伤刚好一些,他便飞身而起,跨过马头,一跃而下。堪堪站在了前方,挡住去路。 萧越敏锐的察觉到,一股杀气正在缓缓靠近,他一手轻轻安抚着马的脖子,一手探至腰间,拨出尖刺。 见孟煦负手而立于马前,忍不住沉声唤道: “阿煦,你快上马!” 若是有人埋伏,能不打便不打,跑为上策。 孟煦却跟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巍然如山。 萧越急了,正要驱马上前。 “嗖嗖嗖!” 从前方飞来三枚银针,来势汹汹的朝着萧越的要害部位袭来。 萧越反应灵敏,抽出尖刺,“嘭嘭”两下,就将银针打落在地。 正疑惑为何只有两根时,低头看到孟煦手臂微微举起,指间正捏住了一根。 他面不改色,将银针甩在竹子上,顿时噼里啪啦一声,竹子折断当场。 萧越不禁暗叹:“好深厚的内力!” “啪啪啪!”黑暗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紧接着,缓缓走出一位穿白衣,身材玲珑,长相柔美的女子。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煦: “弟弟果然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就连漠北最阴狠的七日蛛,都奈何不了你。” 萧越猛然想到,七日蛛毒不仅能在七日要了人的性命,还会因为毒气扩散,导致内力日益减退。 怪不得,前阵子与孟煦交手,感觉他软绵绵的,不是自己的对手。 今日毒解,方才显现出他真正的实力。怕是要高于自己,与当年的柯默师兄不相上下了。 不过,这么浑厚的内力,不会用御水术救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萧越端坐在马背上,来不及细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衣女子。 猜测她不知道,孟煦并非对七日蛛毒没反应,而且已经通过荧蛇之毒化解了而已。 所以,此刻她虽然咄咄逼人,内心还是有些怯懦的。 孟煦冷眼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说: “原来是大堂姐在此候着,不会只为了看我有没有毒发吧?那可让你失望了。” 孟琏皮笑肉不笑:“的确挺失望的。不过,现在又觉得很喜悦了,呵呵。” 她笑了一阵,突然面色阴狠,瞬移至前,揪住孟煦的脖子,漆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在他的脸上细细打量: “奇怪。竟然连凝心咒都没了。” 萧越心内叫苦不迭:还不是因为自己舍命送出去的归魄丹。千万别看出端倪,否则,要给游医师惹麻烦了。 还好,孟琏并不懂得医治之术,只是抓着孟煦看了一会,便一脸诧异的放开了。 这时,她又将目光投到堂弟身后,高头大马上的萧越。 只淡淡暼了一眼,就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 或许,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萧越,虽然接住了自己并没有真想杀他的银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游侠而已,不足挂齿。 孟煦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回身示意萧越: “你先走。” 看孟琏那个阴阳怪气模样,萧越认定是敌非友。他摇摇头,不肯抛下他一人。 通过四周的气息,他断定,孟琏是只身前来。依着孟煦此刻的功力,不足为惧。 再加上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合力相助的话,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但,孟煦却无心应战。
第24章 病倒 他缓缓转过身,抬首看向马背上的萧越,眼神忧郁,似是有难言之隐不便说出口。 “萧兄,对不住了。” 萧越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再次催促道:“阿煦,不用怕她,咱们走。” “哈哈哈。” 孟琏闻言,像是听了个极为荒谬的笑话,双手掐在柳腰上,无所顾忌的大笑起来。 蓦地,她的笑声又戛然而止,纤纤玉手朝孟煦招了招: “煦弟,你是要跟这位小郎君走呢,还是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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