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又说:“诸……诸大人您不愿意?” 诸野:“……” 谢深玄:“也是,随侍这说法不好听,您毕竟是指挥使……” 诸野:“……” “说什么当随侍,实在有些委屈您了,况且……我身边有一名随侍便已够了。”谢深玄小声说,“只是按着随侍发月钱,没有要折辱您的意思。” 诸野:“……” “要不然照着护卫算吧。”谢深玄支支吾吾说,“近来京中这么危险,我若是闲时外出,或许需要人陪同,我身边也没有其余护卫,只有您一人——” 诸野这才猛地回神,匆匆道:“好。” 谢深玄虽不知他为何突然答应,可好歹是应下了此事,他松了口气。 “我会护着你。”诸野认真允诺,他知道自己嘴拙,便只能尽力用一些话语,来试图告诉谢深玄他心中的感受,“但我不用月钱,我对你本就不是——” 谢深玄:“?” 谢深玄忍不下去了:“白干活不拿钱,你是傻吧!?”
第123章 入宫 谢深玄的目的本就是令诸野接受他所谓的月钱, 好将此事代换成为诸府修缮地砖的工钱,可怎么说来说去,诸野反倒是不想要他的钱了。 此事显然不可, 他绝不允许,咬牙骂了怎么一句, 还降不下心中的怒意, 又迫不及待破口道:“还不要钱呢, 你是菩萨吧?” 诸野:“?” 谢深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两是亲兄弟吗?” 诸野:“……” 说完这话,谢深玄还要一撇嘴角, 将手中的筷子也放下了,凉凉说道:“我们好像也没那么亲近吧。” 诸野:“……” 诸野还是没有回应。 谢深玄显然是觉得他这话已经说到位了, 他的态度十分明确,若诸野不收这钱, 他得指着诸野的鼻子狠狠骂上两个月, 事情至此显然已经足够, 于是他又哼上一声,态度强硬,盯着不曾言语的诸野,凉飕飕说道:“你今日便去账房将钱算齐了。” 过了片刻,他才听见诸野很是迟疑应了一句,那声音听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同意,只是谢深玄管不了这么多, 他只恨不得快些将此事盖棺定论,又道:“明日我同高伯说一声, 让那工匠过去。” 诸野:“……” 说完这话,他本是打算立即离开的, 他担心自己只要在原处有片刻逗留,这事情便又要朝着另一个古怪方向跑去,可他站起身后,却又忽而想起一事——诸野家中破的可不只是一点半点,他今日说要为诸野修缮地砖,那大概是要将整个诸府都拆了重新铺上一遍的,这几日他在病中,因而诸野总住在他家中,待他不生病后,诸野总不会天天在谢府内逗留,他一定是要回家的,可诸府都拆成那样了,回家待着也不舒服,倒不如趁着这机会,留诸野在谢家多住上几日。 谢深玄又顿住脚步,忍下心中忐忑,回眸瞥上诸野一眼,竭力维持着自己方才生硬的语气,说:“工匠在你府中修缮,或许会带来许多不便。” 诸野微微蹙眉,他此时才隐约回过神来,谢深玄编出这么一大串借口,好像只是单纯想要修一修他家中的地砖,他不明白谢深玄怎么突然便想到了这种事,而谢深玄的态度看起来也不怎么容许他拒绝,如今他不知自己究竟说什么话才不会惹谢深玄生气,他便只好一切都顺着谢深玄的心意,又沉默点了点头。 “谢府之内,空余的屋子很多。”谢深玄尽力绷着脸,“这段时日,你就搬到谢家来住吧。” 诸野一愣,没有点头,心中恍惚想……看谢深玄这意思,他应当没有生气吧? 谢深玄又说:“不必多想,我谢家对待随侍护卫,就是这般优厚。” 诸野:“……是。” 谢深玄想,他既然都提到此事了,那正好再说一说另一件他也已考虑了好一会儿的事情,道:“稍后我会让小宋去准备,诸大人,您今日便搬过去吧。” 诸野:“……” “今夜诸大人还是不要在我屋中候着了。”谢深玄说,“一个人睡也挺好的。” 诸野:“……” 诸野这才皱起眉,觉得谢深玄果然还是生气了。 这恼怒从何而来……他不太清楚,可若是不生气,又为何要忽然将他赶走,让他去其他地方休息?谢深玄这心思他实在捉摸不透,他当然只能点头,有些闷闷不快道:“我知道了。” 谢深玄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过程有些诡异,可至少这结果同他所想的并无区别,他还算满意,他当然也觉察不出诸野的不悦,只是步履轻快离了此处,一出门便恨不得立即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离开,飞快奔去寻高伯与小宋对一对台词,好让高伯将一切吩咐下去,再同账房也说一声,千万不要让诸野看出此事异常。 可他不知他一出门便跑得这样快,这举止落在诸野眼中,自然有些不太对味,只是他不曾看到诸野的脸色,待吩咐完所有事后,天色已晚,而他此时的精力毕竟比不上未曾带病之时,如此绕上一圈,已倦得不行了,而天色一晚,他便又略略有些发热,喝完药后便回了屋中,躺在床上,心中很是满足。 真好,他觉着自己努力跨出了一大步,往后只需再多来几回,诸野同他的关系,一定便能有所改善。 他压根不曾注意到今日小宋欲言又止的神色,也不曾意识到他回房时诸野站在门外盯着他的表情,他一心满足,安然入眠,夜中虽还是因为咳嗽醒了数次,可只要一想诸野今日不在他屋中,他至少令诸野睡了个好觉,心中便现出满足之意,稍后再睡着时,唇边也是止不住带着笑的。 到翌日清晨,他睡醒时,觉得自己又比昨日精神了一些,贺长松过来为他把脉诊治,觉着他这风寒应当已好了四五分,剩下那些则需好好调养休息,最好能在家中再睡上几日,好将这段时日来反复生病的身体多养好一些。 谢深玄倒不急着自己的病,他今日问了小宋,听闻诸野一早去上朝时,精神似乎比昨日要好,他今日的心情便极为畅快,再看高伯已去寻了工匠,正同那工头商量,究竟应当从何处入手,他便更开心了一些,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心情这般好,自然也觉得自己好得更快了。 这一夜他夜中并未发热,咳嗽似乎也好了一些,傍晚起来用膳时,还忍不住同诸野多笑了几回,令贺长松吃饭的速度更快了些许,巴不得只留他们二人在屋中眉来眼去,而他绝不要胡乱掺和。 诸野已彻底摸不清谢深玄的想法了,他看谢深玄在笑,觉着谢深玄今日心情应当不错,因而斟酌再三,还是耐不住开口,说:“昨日你写的字条,我交给皇上了。” 谢深玄更开心了:“皇上觉得如何?” 诸野:“不怎么好。” 皇上觉得不好,谢深玄便觉得好了,这狗皇帝本就该骂,诸野也算是实现了他一个小小的愿望,可诸野显然不止打算仅同他说这么几句话,他稍一斟酌,便说:“今日我多问了一些。” 谢深玄看向他。 “皇上应当清楚此事究竟因何而拖延。”诸野说,“他也知道此事是严斯玉在处理。” 谢深玄挑眉:“他不会还想护着严斯玉吧?” “圣心如何,我并不清楚。”诸野只稍微停顿了片刻,便立即又提起另一件谢深玄显然会感兴趣的事情来,道,“今日我还抽空去了一趟太学。” 谢深玄果真被他这一句话语吸引了注意,急忙看向他,等着他后头的话语。 “礼部的几位大人已经定好了时间,每日轮流在太学内给学生们上课。”诸野迟疑了片刻,“他们……非常热情。” 谢深玄:“瑜明兄的人缘果真不错——” 诸野:“很想要见一见你。” 谢深玄:“……” “我今日过去时,他们便问你何时才能重返太学。”此事诸野显然也有些想不明白,便只是照着复述,“还说你回去之后,他们也可以偶尔过来帮忙上上课。” 谢深玄:“……诸大人,您没拔刀威胁他们吧?” 诸野愣了愣:“啊?” “想来和我共事?”谢深玄倒吸了口气,“这么想不开?” 诸野:“……” 谢深玄:“他们就不怕每日都挨骂吗?” 诸野:“我不知道。” 谢深玄皱着眉,越发觉得此事奇怪,先前兰书特意来帮他,便已让他觉得很惊奇了,这些礼部的大人特意用自己轮休时的闲暇来太学代课,更是超出他的所想,而现今看来,这好像已不止是赵瑜明在朝中那过好的人缘带来的影响了,他总隐隐觉得这些人似乎另有所求,至于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诸野没有说,那便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他相信诸野不可能错过这种古怪之事,此事诸野应当已经查过几轮了,若有危险,诸野不会瞒着他,那大概就是仔细查过却一无所获,兰书与这些礼部大人似乎仅是出于好心才来帮忙的。 诸野又好似想起一事,道:“皇上说……” 谢深玄:“他知道错了?” 诸野:“你病得太重,多在家中休息几日,不必那么早返回太学,先养好身体再说。” 谢深玄冷笑。 他以往时常生病,每回皇上都会特意令人带话,让他千万多休息些时日,养好身体再说,最初时他甚为感动,想着皇上总归还惦念着他们之间的少年情谊,所以才对他的身体这般关心,直到后来一回,他偶然察觉,他每回生病时,皇上的心情都极好,写手谕给他时脸上都带着笑,那几日上朝也总是柔声细语,只要不是把天捅破的大事,他都不会觉得生气。 于是谢深玄便明白了,皇上这哪是在关心他啊?这是巴不得他多休息几日,莫要来圣前晃荡,没有谢深玄骂人他才能心情畅快,自谢深玄入朝后他可难得有这般闲心快乐的时光,他当然巴不得谢深玄多请几日假,少来朝中几回,令他再过几日快乐的好日子。 自谢深玄看破这一切后,他就算在病中,也要时时关注朝中大事,争取人虽不在朝中,折子也要在皇上眼前,那时谢府内无人敢管教他,贺长松的劝告他也从来不听,可如今显然不同了,至少现在,诸野是不会让他去写什么折子的,他若是想入宫去骂皇上,大约还得再等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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